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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秦霄(一)
逆渊阁
冰七七HX
3325

入了夜,长风真人还是没有回来,前些日子听莫凌说起过,他虽不是玉麓门的掌门真人,却操持着掌门应当操持的大小事务,如今魔军进犯,他自然是发号施令的领军人物。

怪不得莫凌在不知情的下会那样生气,长风真人用于炼药的时间本就不多,还要花心思在她这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换作是她,她也会生气。

只是锦汐一想起长风真人对自己那万般的好,便长长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想想还是走吧。

多亏玉麓门地处极北天,不认得路的自己,想要走出辰风阁的结界,还可以凭身上的冷暖感知,越是靠近结界边缘,离凡世越近,越是能感觉到天寒地冻。

锦汐便是这般摸索着走,路过藏书室时,不知怎么的,她竟着了魔一般想要再去瞧一眼辰渊真人的画像,那样清俊桀骜的面容,但凡瞧过一眼,便会终身难忘。

而她,却想要再多瞧一眼。

长风真人常年在藏书室里点几处烛台,一来方便夜里寻些古籍,二来防止书卷遇潮受损。烛火微明,画像悬在跟前,却不能瞧得清晰,锦汐索性取了下来,这一回,她细细地打量着画中的女子,瞧了几眼,还是不信,鸢歌口中的狐狸精是她?

虽瞧不清这女子的正脸,可这托腮的姿态烂漫天真,怎么就像狐狸精了?莫不成还有別的女子能让辰渊真人这般青睐?莫不成辰渊真人因为那个狐狸精而抛弃了画中的女子?所以长风真人才说这女子或许好,或许不好,只因他亦不知她在何处。

这仙人的爱恨情仇,她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

又瞧了几眼,锦汐便伸手想将画卷挂回去,不料,手一滑,画像顺着她的身侧落了地,更糟糕的是,画卷上的穗子扯到了烛台,连带着烛火一起落到地上。

“糟了!”锦汐惊呼一声,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她右臂上有伤扑不得火,只好一屁股坐了上去,火熄灭了,屁股也开了花,画卷更是可怜,怎一个惨不忍睹。

锦汐将被自己坐皱了的一角抚平,细细一看,辰渊真人的脸...居然被她毁了...不是被火烧毁的,而是被她这一坐,撕毁的!

这画若是这般挂回去,叫长风真人瞧见了,定会追到山下要她的小命,天涯海角,她怎么可能逃得出一个上仙的手掌?到时候便是万般要求,只待他开口,要她一魂一魄,也在情理之中。

可她也从未干过偷鸡摸狗之事,偷偷将画带走?算不算偷鸡摸狗?

锦汐犹豫半晌,忽闻山下人声嘈杂,喧哗声中似乎夹着一些厮杀声,她心头一怔,难道是魔军来了?

这头担心着山下爹娘的安危,那头又生怕长风真人突然回来,自己便走不了了。残损的画卷往哪里塞都不是,她竟鬼使神差地塞进了衣衫里,随后合上藏书室的门,躲进夜色之中,寻找着下山的路。

锦汐越往山下走,厮杀声越是清晰,就像莫凌所说的那般,仿佛有野兽在嚎叫,她听得心里头直发毛,不禁想起儿时在山谷里被雪狼围困时的画面,雪狼是她见过的,玉麓峰下最凶狠的野兽,可纵然雪狼再凶猛,也敌不过猎人手中的长枪。

莫凌说魔军会吃人,那他们究竟有多可怕?她不敢想,也无暇去想,只想走得快些,再快一些。

身子越来越冷,锦汐拢了拢衣衫,明明望见不远处火光四起,可她却怎么也走不出辰风阁的结界,走来走去,倒像是在打转一般,有伤在身,终于不堪重负,累得瘫坐在了地上。

“你想下山?”这时,一道清冽的声音划过头顶。

锦汐抬眸望去,这清冽的声音分明是个同她年纪相仿的少年,却故作老成,一身玄衣,傲然立于夜色中,仿佛眼前的刀山火海与他并无半分关系。

瞧他的装束,并不是玉麓门的弟子,玉麓门的弟子服从来都是洁白胜雪的,她恍然大悟,原来对辰渊真人如此上心,竟是因为他的衣袍不是白色的。

可这玄衣少年怎会在此?长风真人的结界如此厉害,他是怎么进来的?难道,他也是修仙之人?

锦汐想要去抓他的衣角求救,可又收回了手,连长风真人这般慈悲的上仙,救她的命也有所图,她就不信这少年会是什么好人,尤其看这冷峻的面相,便像是写着四个大字“生人勿近”。

玄衣少年见她竟想以这残破之躯挣扎着起身时,眉间禁不住微耸,问道:“以你的修为,下山救人定是不可能的,难不成,你是急着去送死?”

锦汐听到这“送死”二字,心里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怒意,她回头瞪着他:“回去同家人死在一处,总比你这个所谓的修仙之人,在此隔岸观火来得好!”

玄衣少年背靠岩壁,倒是一派镇定自若:“玉麓门的人若是连这些魔军都击退不了,又怎配得上北方至仙之门的名号?”

“毫无人性!”锦汐说罢,起身继续往前走去,只盼爹娘多撑一会儿,又盼自己能尽快走出这结界。

突然,她的手臂被玄衣少年抓了过去,只听他道:“若你一心求死,我可以带你下山,不过,你要将腰间的这枚坠子给我,如何?”

锦汐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玉坠,这是玉麓门的物件,自打上山之后,她便一直穿着入门弟子的衣裳,她身上这枚有些浑浊,鸢歌和鸾莹身上也有,她们的就要通透许多。这玄衣少年并不是玉麓门的弟子,她有些疑惑,便问他要这坠子做什么?

“做什么,你便不必管了,我只问你,愿不愿意。”玄衣少年松开握着她的手,移到了剑鞘上,利剑一出,正向她扑来的魔军顿时身首异处,墨黑的血滴溅到了她身上,着实让人恶心。

锦汐吓得紧紧地抱住了玄衣少年的手臂,心中虽惧怕,却也兴奋了起来,此处有魔君,那必然离下山的路也不远了。

玄衣少年轻咳了几声,道:“难道不曾有人教过你,男女授受不亲吗?”

锦汐一脸嫌弃地松开了手,将玉坠取下,在他跟前晃了晃:“这个可以给你,但必须在我见到爹娘之后,本姑娘累了,走不动了,你既也是修仙之人,赶紧施个法,将我带到爹娘跟前。”

玄衣少年耸了耸肩,指尖一合,方才割下魔军头颅的配剑悬于半空,再轻轻一跃,便踩在剑上,破有几分风采。

“上来。”玄衣少年向她伸出手来。

锦汐借着他的力道踏上了飞剑,他双手扶起她的肩膀时,碰到了她的伤,疼得她惊呼起来,大喊一声:“你是想要我的命吧!修仙的果真没有一个是好人!”

玄衣少年被她这么一喊,倒觉得畅快起来,都说这玉麓门中的弟子无趣得紧,男弟子常年故作姿态,连御敌时也总是装出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何时见他们冲在前列过?女弟子更是无趣,整日学些花拳绣腿的术法,不过是在后方织一张治疗网,若是遇到强劲的对手,治疗网还未织成,便已全军覆没,毫无战斗力可言。

今日潜上山一看,同世人所说的分毫不差,若是让他选,他宁可投入流苍派或者极刃堂门下,真刀真枪地与那些妖魔鬼怪大干一翻,可偏生,他并没有选择的机会。

眼前的这一位,本事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如她生得这般孱弱,这一身伤,怕是同门切磋时落下的,可为何即便一身伤,又口口声声说修仙之人没有一个好人,她还执意要修仙?这样看来,这玉麓门,倒也不是他想的那般无趣,他松开了她的右肩:“疯丫头,我叫秦霄,往后便是你的师兄。”

“鬼才认你当师兄。”锦汐嘀咕了一声,便不再多说一句,剑腾空而起的那一刻,她吓得闭上了眼,待脚下的飞剑停在半空,她才怯生生地顺着秦霄指的方向瞧去,才这一会儿功夫,他们已经到了村口。

玉麓门的弟子竖起一道道结界护住山下百姓,来犯的魔军也已然全军覆没,这漫天火光,仿佛平息了不少。

秦霄道:“这回你该放心了吧,像玉麓门这样的大派,绝不会放着周遭的百姓不管不顾,你有伤在身,我们回去吧。”

“回去?”锦汐回头,迷惘地瞧着他,方才下山时,心里头已做好与爹娘同生共死的打算,眼下爹娘在玉麓门的庇护下平安无事,自己若是真的回去了,保不齐那道干又会找上门来,说这些魔军都是鬼仙给他们的惩罚,逼她嫁给二壮消灾。

这个家,她只怕再也回不去了,那她还能回哪里去?

回玉麓门?她一不修仙,二不做药引,回去做什么?

“这个给你,你我二人各走各的,互不相欠。”锦汐将腰间的玉坠取下,递给秦霄。

秦霄把玩着玉坠,笑道:“我本是来玉麓门拜长风真人为师的,却一直瞧不上他们这花拳绣腿的术法,将作为拜师信物的坠子给扔了,今日正好遇上这一出,方才向你要这坠子时,我便打定主意,若是他们能护百姓毫发无伤,我便留下,你我也算是同门,走吧,我送你回去。”

一听长风真人的名讳,锦汐立马掰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

秦霄双手环胸,问道:“难不成,你想叛逃师门?仙家也有仙家的门规,你离开玉麓门,便不会再有别的仙门敢收你。”

“不劳你费心!”甩开了秦霄的手,锦汐身形在剑上晃了起来。

秦霄瞧着脚下,道:“既然不劳我费心,那你自己下去,我只答应送你下山,并无別的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