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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魔尊(八)
逆渊阁
冰七七HX
3243

秦霄一走,锦汐将吃剩下的那个狮子头重新包好,塞到怀里,明日傍晚时就不来取包子了,他若是还来寻她解闷,便让他一个人坐着等!

回屋的路上,她突然想到,自己怀中还有两粒仙药!

长风真人伤成那样,吃了仙药便几乎痊愈民,那凡人吃了这药,是不是也能得到些仙人的修为?她不想修仙,只想救出小豆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讨厌妖魔,却偏偏不想看着小豆苗出事。

正要将药放入口中,手却被人从身后死死地抓住,她吓了一跳,以为是长风真人来了,忙道:“师傅,我错了,我不该想着吃仙药来增加修为,不该不好好练习你教我的锻体心法,我错了,你罚我吧。”

不想,身后之人却是秦霄,那笑声,让她着实越听越气,他分明才走不久,为何又折了回来?还...又一次破了长风真人的结界!

锦汐嚷道:“你就不怕我师傅怪罪吗?竟然又破了结界。”

“赶紧跟我走,试练塔内有变。”秦霄唤出飞剑,将她拉上剑,飞出辰风阁老远,才问道,“只怕你师傅伤得很重吧?”

“你怎么知道!”锦汐一惊,身形一晃,差点跌下剑去。

秦霄伸手揽着她的腰身,道:“结界术是依托施法之人的修为,长风真人修为高,召唤出的结界自然厉害,如今辰风阁的结界已微乎其微,定是施法之人受了重伤,你既然已经知道,那就说明他已安然回到辰风阁,依我看,你还是该担心你的小豆苗。”

“方才你说试练塔内有变?是不是小豆苗有危险了?”锦汐急着道他。

秦霄只是“嗯”了一声,便加快了脚程,玉麓门的试练塔分为十八层,每一层都关着不同种族的妖魔,考验的是新入门弟子身上是否残有修仙的大忌,即“贪念、嗔念、欲念”,这些妖魔被上仙们擒回玉麓门,本该灰飞烟灭,上仙们留它们一命,便是让它们在无人试练时,好生修行,若伤人性命,或者妄图逃离,便只有死路一条。

可妖魔终究是妖魔,改不了残暴的本性,方才下山时感知到试练塔内有妖魔撕抖,这时并没有弟子入内试练,只怕是妖魔暴露了本性。若它们真的想逃出试练塔,那只小妖才修成妖身,又吸食了仙花,定会让妖魔们争抢,好提升妖力。

这小妖,他原本大可以自己去救,无奈已通过第十八层的弟子,再也进不得塔里,只能回来寻她,希望她不要蠢得妖没救出来,还将自己搭上。

待他二人到试练塔时,塔前灯火通明,几位真人已经赶到,塔中的妖魔在镇妖链的镇压下,并不十分厉害,当初试练时,他便是以一己之力斩杀数只,引来众真人不满。

眼下几位真人并没有亲自动手,而是让他们座下的大弟子入塔镇压,这倒是给了他们一个好机会。

他以意念之力,聚起法力,在她身上施了结界,随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塔里的妖魔破不了我的结界,你就放心去。”

锦汐目瞪口呆:“你...你是让我一个人去?”

秦霄点了点头:“我已通过所有试练,进不得塔,你若是想让你的小豆苗葬身妖魔之口,大可以不去。”

锦汐这会儿害怕得紧,可她不管多害怕,都不得不去,眼下想着去救小豆苗的人只有她了。

秦霄将她在塔顶放下,便踩着飞剑腾空跃起,她抬头,看他在月亮下傲然而立,心中有些茫然。在她看来,他像是隔岸观火的局外人,可他将她带下山,已是得罪了长风真人,万一她在塔里有个三长两短,他还能脱得了干系?

毕竟她是辰风阁的大弟子,按这辈分,他也难逃重罚,堂堂逆渊阁的少阁主,也不怕丢人?

秦霄突然使出传音术:“那小妖应当在这一层,这一层的妖魔并不袭击人,不过,太过狡猾,你慢慢寻吧,我先避一避。”

锦汐只怪自己不会传音术,不然定要骂他几句,她要去塔里出生入死,他却说要避一避。

她小心翼翼地从塔顶爬到塔里头,原来这试练塔内有玄机,外头看看不过是寻八面玲珑常宝塔,里头却是这般模样。这十八层全是青草地,她自幼便生在这片雪山,一年到头也只有寥寥数日可以看到绿草,就连辰风阁里头的草地,也没有这么青过,可也没这么青过,一眼望去,顿时愉悦起来。

突然刮起了大风,地上的青草被刮了起来,在空中肆意飞舞,风刮得她脸颊生疼,只能抬起衣袖挡住了脸。

虽有结界护身,还是挡不住这阵突如其来的妖风,锦汐总是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瞪着自己,让她很不自在。

小豆苗究竟在哪里?这十八层这么大,她该怎么找?

锦汐一步一步小心地走,风渐渐停了,方才被卷起的漫天青草不见了,她觉得腿有些软,自从上了玉麓峰,时常听到秦霄说些妖魔之事,本该不这么惧怕才对,可她瞧不见妖魔的真身,只能自己凭空想象,她能想到的都是一些青面獠牙的可怕模样,越想越害怕。

她突然发现,脚下变成了万丈深渊,吓得她险些跌到,却听见秦霄传音让她别看脚下,他说这些都是梦妖魔造出的幻境,她看的听到的所有东西,本是虚无,他还让她闭起双眸,单靠声音来寻小豆苗。

可她怎么可能闭上双眸,深渊的那一头,分明站着…辰渊真人!

锦汐擦了擦眼睛,他依旧站在那里,若这一切皆是虚无,她怎么会觉得心痛?

辰渊真人望向她这边,眸光如同脚下的深渊一般,望不到底,许久,他才开口道:“汐儿,我不能再保护你了,若是有来生,千万不要再入仙门,护好你自己。”

汐儿?辰渊真人这是在喊她吗?他说的是什么来生?为何不要入仙门?

锦汐来不及问他,便见他纵身跳下了万丈深渊,她急得伸出手去,此时,仿佛有人在身后推了她一下,她也跟着跌落到无尽的深渊里,坠落时,她竟能够瞧见辰渊真人眸中的悲痛。

眼前漆黑一片,再睁开眼,方才的画面已然不复,身下是熊熊烈火,周遭是烈焰赤壁,这…难道就是十八层地狱?

忽闻有人在问:“你堂堂仙人之躯,当真愿意替她去死?”

锦汐朝着那人望去,只见辰渊真人正负手立于烈火之中,凛然道:“既然来了你这地府,便没想过要回去,一命换一命,很公平。”

锦汐喊道:“辰渊真人,你不能死啊!”

可辰渊真人根本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在说话,她急忙跑了过去,为时已晚,一道天雷坠下,他整个人顿时被火光吞噬,火光太过强烈,刺得她睁不开眼,不得不以袖掩面。

“辰渊真人…”锦汐看着他站在火光中,身形依然桀骜,仿佛于他而言,死并不可怕,可为何,她的心口这样疼。

眼看着他的身子被烧成一片一片,接着化为了灰烬,她紧咬着的双唇,渗出一股血腥味。

辰渊真人,真的…死了?

他为什么要来地府送死?他说的一命换一命,是不是为了救画中的女子?那女子难道也叫汐儿?那她身在何处?

怪不得长风真人先前提到他二人时,一面悲伤,欲言又止,他说他二人或许好,或许不好,只怕他还不知道他的辰渊师兄已经死了。

锦汐摇着头,不对,这是幻境,这不是真的!

心口疼得快要裂开,她痛苦地趴在地上,已经分不眼前的是清幻境还是现实,直到秦霄用传音术一遍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她才从痛苦中醒来。

秦霄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愤怒:“说你蠢,你倒真是一点也不聪明,我已经同你说过,这是梦妖魔造出的幻境,你竟然还在里头待这么久,若是再不寻到那只小妖,门中的那些大弟子便要上来,到时你也走不了,不光连累我,还会连累你师傅!”

锦汐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幸好,这一切都是假的,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紧地闭起了双眸,小豆苗的叫声她是听过的,若睁着眼便会陷入无止尽的幻境中,那她也只能靠双耳朵了。

她起身迈开了脚步,原来这试练塔真的并不大,这才走出几步,便已触到边缘的墙壁。

“啾…”

锦汐灵光一现,这分明是小豆苗的声音,可她正想循着声音去找它时,又听不到任何动静,她盘腿就地打坐,与其漫无目的地随意乱走,倒不如等着它出声。

“啾…”

锦汐听清了,它应当在右前方,为了不受诱惑睁开双眼,她扯下束在发间的缎带,将眼睛蒙上。

“啾…”

没错,它就在身边,锦汐伸出手去摸了摸,刚一碰到它时,她发现它浑身都止不住颤抖,触到她掌心的温润,它才欣喜地跳进了她的怀里,用脑袋使劲地蹭。

锦汐将它搂在怀里,低声道:“没事了,别怕。”

曾经,长风真人也是这般将她抱进怀里,柔声同她说“没事了,别怕”。

那么…救下小豆苗之后呢?长风真人会不会还是不同意将它留下?在他面前,她何偿又不是孤苦无依的小豆苗?

她不愿让他为难,亦不愿惹他不悦,那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还不赶紧出来!”秦霄的吼声让她回过了神,该怎么办,那也得等救出小豆苗之后再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