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那么傻,我怎么这么没用,连你都保护不了!”阿东揪着自己的头发,痛心疾首。
“阿东,你别这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等你好些我在慢慢的告诉你好不好?”沐蓉安慰他道。
“那你告诉我,姓金的是不是把你给……”
“没有,这点自保能力我还是有的。”
“答应我,别再逞强了行不行,知不知道当我醒来看不到你,我有多担心,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了,上一次你还不是差点被阿三那个畜生给……”
“上一次,那是因为我没有预防,没有想到他会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斧头帮上下,没有一个不是下三滥,你就是防也是防不胜防!”
“阿东,这次真的不会了,请你相信我。”
沐蓉目光坚定的看着阿东,她有把握保护好自己,大不了玉石俱焚,更何况这些日子她的功力恢复了不少,虽然沐蓉这副躯体单薄了些,但她有师傅秘传的内功心法,只要不走火入魔,她相信恢复以往指日可待。
阿东却是心急如焚,他对沐蓉一而再再而三的孤勇非常的揪心,金五爷不同于洪森,洪森可以做到坐怀不乱,而金五爷那个老流氓,他看到沐蓉指定会吃了她。
到了吃饭完的时候,阿东说什么也不肯吃,他还在与沐蓉怄气,与自己怄气,沐蓉不肯告诉他究竟答应了金五爷什么条件,又不肯答应他以后不再去做那种傻事。
沐蓉没有办法,反正都是要他知道了,早一刻晚一刻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她没有把握,阿东会怎样看待她。
一个月后。
秋风瑟瑟,一地的落黄,与斧头帮上下的喜气洋洋行成了鲜明的对比。
金五爷穿着红色的马褂,胸前戴着喜气的绸花。
为了显示他的气派,特意的将他与沐蓉的婚礼定在了六国饭店。
六国饭店是由英国人于1900年建造的,为四层楼房,占地约20000平方米,起楼五层,建筑面积约8000平方米,大约设有300套客房,有提供异国风味佳肴的餐厅,还有会议厅、游艺厅、电影厅、台球室、乒乓球室和游泳池。屋顶设有花园、可办屋顶舞会,能容数百人。
请来了当时上海滩的大亨名流,还有报社的记者,当然最最重要的角色,莫过于青帮的洪森。
可以说,今天婚礼如此大的气派,全为了洪森。
金五爷倒是要看看,今日的洪森会是个什么样子。
那日,沐蓉穿着火红的嫁衣,如一朵罂粟般被金五爷派来的汽车风风光光的接了去。
阿东作为沐蓉唯一的娘家人,也跟着她一起坐进了汽车。
那是沐蓉第一次坐汽车,坐惯了花轿的她,感觉头昏目眩,还好一直有阿东在身边照顾着她。
进入六国饭店,沐蓉被眼前的景物惊呆了。
皇宫内院恐怕也没有这里奢华。
巨大的水晶吊灯,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踩上去便可以没了鞋跟的红绒地毯更是极尽的奢华,还有那欧式的旋转扶梯简直让沐蓉望而生叹。
若是宁王在此,恐怕也不会在为了那九五至尊的位置而一意孤行了吧。
在这里随便的做个大亨名流,恐怕都要比他的王爷要当的惬意。
往事不堪回首,沐蓉及时的止住了自己不该在哀婉的曾经。
今天,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进入了六国饭店,沐蓉的手心一直沁着冷汗,就是再大胆,她必定还是一个女人。
阿东站在她的身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紧紧地握住了沐蓉的手。
阿东的手暖意融融,虽然也如她一样潮露露的,但他手上的温暖还是通过血脉传递到了沐蓉的心房。
心里暖暖的,不管今天要经历什么,她都无所谓了。
若是前世的心寒,能被今生的温暖所覆盖,那么就是再死一次又何妨。
她本就是一抹幽魂,能来到后世大开眼界,就已经知足了。
斧头帮的兄弟报上新夫人沐蓉到了,金五爷亲自出来迎接。
各报社的记者争相恐后的过来拍照,为了明天上海滩的头版头条。
耀眼的闪光灯,让沐蓉再度的不适应起来,照的她的眼睛只想流泪。
阿东借口沐蓉坐汽车不适,便由金五爷差人将沐蓉带到二楼的一间客房当中休息。
此时,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沐蓉与阿东两人。
沐蓉坐在梳妆台前,静静的坐着。
身后,阿东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发丝。
目光消沉的道:“阿蓉,你真美。”
望着镜中的自己,沐蓉恍若隔世。
似是很久很久以前,宁王也如阿东般,摸着她的华发,道:“蓉儿,你真美,能娶你为妃是本王的福气。”
那日,洞房花烛,宁王用他所有的温柔,温存了她的少女之心,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他。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阿东的声音将沐蓉拉回到现实当中。
沐蓉轻轻的点了点头。
为了生存,为了阿东,她必须这样做。
“为什么落泪,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的……”阿东欲言又止。
“出嫁的姑娘都要落泪的,否则不吉利。”沐蓉搪塞道。
“都是我不好……”阿东非常的自责。
“那不是你的错,本来这一切都与你无关的,该自责的那个人也该是我才对,所以……”
“阿东,我不想勉强你,若是你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
“我说过,从不后悔。”
沐蓉从镜子里看到阿东坚定的目光。
心里酸楚的发胀,“苍天在上,小王对蓉儿乃真心实意,愿一生一世疼爱蓉儿,此生不悔!”
沐蓉闭了眼睛,泪水倏然而下。
一日夫妻百日恩,宁王却对她如此的残忍。
“阿蓉,跟我走吧,我知道六国饭店有个后门,趁乱我带你离开上海滩。”阿东激动的说道。
“能走去哪里?恐怕我们俩还没有走出租借就已经被金五爷的手下打成马蜂窝了。”
沐蓉知道,如今她所处身的上海滩,不是曾经的大宁王朝,冷兵器时代结束了,枪杆子才是王道,因此,要想活下去,她不能逞一时的匹夫之勇。
逃,只会让他们亡的更快。
因此,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她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沐蓉拭去了泪痕,起身转了一圈,强颜欢笑道:“阿东,看我还有哪里不够好,今天可是我出嫁的日子,不想让人看了笑话去?”
看着阿东消沉的目光,沐蓉苦涩的笑戛然而止,道:“阿东,对不起,你的情意……”
“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我就知足了,其他的真的不重要……”
只有阿东自己知道,说出这样的话,他有多么的违心。
沐蓉感激的望着阿东:“谢谢……”
当时沐蓉只想着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她心里再也不会装下任何人,若是知道接下来命运的齿轮会那样旋转,就在那一刻,她会毅然决然的选择与阿东离开。
但人生永远的没有如果……
吉时到,斧头帮的兄弟敲响了客房的大门。
沐蓉与阿东对望了一眼,无需多言,他们会心的一笑。
不管将来如何他都会无怨无悔,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会尽力而为。
梳妆的丫头为沐蓉做了最后的定妆,好一朵的红罂粟,今天要在上海滩最赋盛名的六国饭店里盛开、怒放。
沐蓉在阿东的搀扶下,沿着六国饭店欧式的扶梯缓慢而下。
每迈出一步都是令人心酸的过往。
每走下一层阶梯都是令人心惊胆战的过程。
要嫁给金五爷,沐蓉以为阿东会瞧不起她,以为阿东会从此离她而去,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阿东竟然会愿意一如既往的追随着她。
在阿东的口中,永远都是那一句:“从不后悔!”
知道了她的孤勇,他心急如焚;
知道了她的计划,他雷霆震怒。
虽然不愿,
虽然心有不甘,
但他依然选择了不悔。
如此的不悔,使沐蓉每迈出一步,脚下则越发的沉重。
沐蓉的再次出现露面惊艳了全场。
在一片掌声里,沐蓉坐到了金五爷的身边。
阿东一直跟在沐蓉的身后,有他在,沐蓉安心了不少。
当看到沐蓉的时候,远东商会会长王福生的女儿王碧瑶讶的一声:“怎么会是她?”
“我的宝贝闺女,怎么了?”
王福生边望着坐在金五爷身边的沐蓉,边向王碧瑶问道。
“没什么。”王碧瑶有些不敢确定,她们两个长得简直太像了。
王碧瑶见过沐蓉一次,那时她穿着闸北居民寒酸的粗布麻衣,而今她穿着尚好的杭州织锦;过去她的一头长发束了条辫子耷拉在身后,而今她烫起了上海滩时下里最流行的卷发。
火红色的旗袍将她的身材包裹的凹凸有致,浓艳的唇膏衬得她的肤色粉中透白,脚下的高跟鞋散发着璀璨的光辉。
这样一个让女人嫉妒,让男人夺目的女人,又怎么会跟那个不起眼的绣娘会是同一个人呢。
就在王碧瑶纠结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人高唱到:“洪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