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东的话让沐蓉越发的迷惑,怎么都看不出那支簪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洪森却为了一个小小的它,不惜与金五爷大动干戈。
最最可怕的还是他竟然在一夜之间,将那帮盗墓贼全部的斩杀,让他们身首异处。
这得是多大的仇恨啊,阿东说过,在斩杀那帮盗墓贼的时候,洪森没有带一兵一卒,他是亲自动的手。
那一夜的洪森就是从地狱走出来的修罗,那帮盗墓贼藏身的地方变成了修罗场,一夜之间血流成河。
一记响雷,倾盆的大雨,当第二天,人们经过那里的时候,看到的是一条长长的血河。
想到洪森,沐蓉不禁的,那个唇边总是带着一抹笑容,眸子里发着变幻莫测光泽的男人,为什么每一次都会让她觉得莫名的熟悉。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沐蓉既想靠近,又怕靠近。
而今,听闻了那帮盗墓贼的惨状,沐蓉更加的冷寒。
她的对手,到底是人,还是鬼?
其实,不论人与鬼,她都不应该害怕,因为她同样的也似人非鬼。
一夜未眠,沐蓉觉得大脑昏昏沉沉的。
当阳光照进窗棂的时候,刺痛了她的双眸。
实在是困乏的厉害,沐蓉便盘膝而坐,双手化了莲花,搭在膝上,气由丹田升起,运转十二周天,入了定的修习她的内功心法。
不紧不慢的叩门声,让沐蓉停止了练功。
“进来!”
一个五十几岁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金五爷,该梳洗了。”
老妇人姓王,是金五爷家的老人了。
从金五爷进入斧头帮开始,王婶便为他洗衣做饭。
一转眼二十几年过去了,老宅子还在,可金五爷却已不再,早已经物是人非。
沐蓉从住进这里起,便感觉到了王婶对她满腹幽怨的态度。
恐怕也是碍于沐蓉如今的身份,她一个做下人的不敢放肆罢了。
“王婶,若是不习惯我,就到坤少爷的身边去吧。”
在王婶准备出去的时候,沐蓉说道。
王婶刚刚要迈出的步子停了下来,折返到沐蓉的跟前道:“金五爷,我在这里住的习惯了,看在我这么大岁数的份上,您就让我留下来吧。”
王婶的态度不卑不亢,倒是有种老奴欺主的意思。
见到这样的仆人,若是换了别人或许会触头一番,沐蓉可不一般,曾经她可是王府里的妃子。
沐蓉正襟危坐,盛气凌人的望着王婶:“听说你是这宅子里的老人了,沈洛一直是由你伺候的?”
沐蓉提到沈洛,王婶的脸上明显的带出了怜悯之色与幽怨之情。
“金夫人红颜薄命。”王婶说道。
沐蓉也不禁的垂下目光来,自古红颜多薄命,她不是也一样,与沈洛差不多,都是死在了自己最爱的人手里。
“听说她生前最喜欢这门前的那颗杏树,难为你了,这么多年过去,这棵树还好好的活着。”王婶说:“金夫人生前待我们就跟亲人似得,她的人虽然去了,但在我们的心里金夫人还在呢。”
“哦?”沐蓉不禁的抬眉。
好个大胆的仆人,欺人也太甚了些。
“王婶念主却是个不错的品质,但万事也要审时是度,若是王婶真的如此怀念旧主的话……”
“金五爷说的极是,我知错了。”
王婶也是半个人精,沐蓉特意将话拉的老长,就是看在她年岁大的份上,给了她一番余地。
果然,金五爷这几个字不是盖的,王婶在这个宅子里的时间就是再久,她还是有怕的时候。
“听说你家小孙儿快要上学堂了吧?”沐蓉手里拿着九尾凤头簪走到梳妆台前。
“是的。”
提到了她的小孙儿,王婶的眼中不禁的浮上了一片愁绪。
“回头你到阿东那里拿些钱过去,孩子该上学堂就要让他上学堂,大人可以将就,万万不能将就了孩子。”
闻言,王婶即刻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望着沐蓉,这怎么可能?那个传说中的狐媚子,怎么可能会有善心,金五爷都死的不明不白,她怎么可能对他们一家生出了怜悯之心?
沐蓉何等的蕙质兰心,王婶的一个表情,她都可以看得明明白白。
沐蓉不疾不徐的转过身来,道:“按道理,我是主子,你是下人,我没有必要跟你多言,王婶,我是看在你对沈落忠心耿耿的份上,对你另眼相看,在这乱世当中,好多的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我想当初若是沈落,能够主宰自己命运的话,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了。”
王婶听了沐蓉的话,既惊又恐,同时,心底又浮上了一层歉疚。
恰逢乱世,又有多少人能够掌控得了自己的命运。
沐蓉说的在理,一句身不由己,让王婶倒是有了几分动容。
沐蓉现在是斧头帮的老大,的确犯不上要跟一个下人,说什么体己的话,可是她特别的孤独,尤其是在这个老宅子里。
虽然这个老宅子能够让她感觉到踏实,可是这里的人却让她时时刻刻感觉着疏离与陌生。
曾几何时,她在宁王府的宅院里,丫鬟、家丁们,哪个不是对她卑躬屈膝,那样的日子,沐蓉并没有什么期盼与怀念,但至少也不要像如今似的,让所有人看到她,就要绕道而行的样子。
沐蓉的恩威并施,让王婶心里对她有了些许的变化。
恰逢乱世是个人都不好过活,何况还是一个女人。
沐蓉转身将那支九尾凤头簪放到了盒子里,王婶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微微一笑,沐蓉说道:“这支簪子很漂亮,不知道曾经有多少女人,为了它的荣耀,而葬送了一生的大好年华?”
王婶跟着长叹一声,道:“谁说不是呢,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又道:“听说这支簪子,不是从皇陵里盗出来的,不知道它跟那个传说有没有关系?”
沐蓉的眼前一亮,忙问道:“什么传说?王婶可是知道什么?”
忠义堂的大厅里,沐蓉神情居高而坐。
阿东始终不离不弃的站在她的身旁,他喜欢那个女人,尽管得不到,他还是愿意为她无怨无悔。
阿虎首先站了起来,道:“听闻洪森要金五爷用家传的簪子去换咱们的烟馆和赌场,不知道金五爷有什么打算?”
对于阿虎的先发制人,沐蓉不怒反笑,道:“虎爷的消息够灵通的。我倒是想先听听各位堂主的意思?”
沐蓉扫视了一圈,大家的目光最终还是聚集在阿虎的身上。
阿虎道:“依我看那支簪子肯定不简单,不然洪森也不会因为这么个破玩意,单枪匹马的去杀了那么多的人,他要用我们的地盘换金五爷家的传家宝,他想的到美。”
“那虎爷怎么看?”沐蓉继而问道。
“此事必有玄机。要我看传闻中的那批宝藏,多半就跟这支簪子有关系。”
阿虎提到了宝藏,很多弟兄便跟着附和起来。
有云:“明朝的时候听说有个王爷藏了好大的一笔宝藏,就是为了自己日后造反用的,可是后来这批宝藏下落不明,使得那个王爷造反失败……”
弟兄们说到那个王爷的时候,沐蓉的心一直紧紧的,脖子就像是被谁勒着似的,令她呼吸困难。
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是她第二次听人说起,有关明朝王爷造反的事情了。
越听沐蓉越是害怕,尤其当她听到失败那两个字的时候。
她的心就像是被谁抓着一样,那种心痛的感觉,让她直不起腰来。
沐蓉情绪上的巨大波动,被阿东尽收眼底。
“阿蓉,你没事吧?”阿东弯了弯腰,在沐蓉的耳边轻声问道。
沐蓉摇了摇头,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阿虎,既然事情你都知道了,就跟几位堂主好好的商议一下,明日一早将你们的商议结果告诉我。”
沐蓉本就无心这些江湖恩怨,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金五爷为斧头帮操心劳肺,昨晚一夜未眠,先去休息,就有劳各位堂主了。”
阿东待沐蓉说了几句,便搀扶着她走出了忠义堂。
留下的人面面相觑,更多的还是哀叹。
一个女人怎么配当斧头帮的第一把交椅。
阿虎的脸上不禁的浮上了一层得意的笑,心道:“小娘们,还想跟我斗,看你还撑得到几时。”
阿虎还当沐蓉是被洪森的阵势吓到了。
走出了忠义堂,沐蓉拉着阿东的衣袖道:“阿东,赶快去给我弄套明史来?”
阿东愣了一下,问道:“阿蓉,你要明史干什么?”
“快去帮我弄来,越快越好!”
沐蓉的声音不禁的急切起来。
将沐蓉送回了卧室,阿东赶忙去为她办事去了。
沐蓉坐在沙发上,坐立不安,心里着实的忐忑。
双拳攥的死死地,那种痛心疾首的感觉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想着王婶的话,想着斧头帮兄弟们的议论,沐蓉越发的坐不住了。
多么希望他们所说的不是同一个人,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狠心的男人。
如果真的是他,叫她怎么接受的了;如果真的是他,面对他的失败,她又该是个怎样的心情。
应该是一解心头之恨的兴奋,还是痛不欲生的揪心。
失败?真的会是他吗?虽然是早已预料的结果,可沐蓉的心里还是存了一份侥幸,但愿都不是真的,但愿他们口中的王爷不是他的夫婿……
从阿东将明史交给沐蓉,沐蓉便一头扎进卧室,整整一天了,她不吃不喝,谁都不见,她将自己隔绝了起来。
昏暗的灯光下,沐蓉泪眼婆娑。
虽然她失去肉/身,虽然她如今披着沐蓉的皮囊,但她依然还是她自己。
无法接受的事实,她深爱的男人,伤她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