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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浮萍本无根
长姐似母
1437

娘发现自己怀孕了,而且算算日子至少快5个月了,这便是我后来的五弟。

发现这一事实时,娘抓着自己的头发猛烈敲击了几下。她在心底里把自己骂了个透,这也太大意了,她居然会大意到怀了孩子都不知道。

骂完自己,她又开始骂我那好赌不着家的爹,个死男人,要不是天天光顾着跟你吵架,我怎么会这么不注意的?要不是你每次腆着脸拿几本破书来哄我,趁着我高兴时把我压倒,我又怎么可能一再的怀上你的孩子?

别看娘总是张牙舞爪的,但事实上她很容易就被爹掌握了软肋。娘自诩出身书香门第,虽识字不多,但却独喜看书,只要一书在手,她的认真程度可以达到废寝忘食。爹正是抓住了这一特点,每次要出去赌钱但又被娘拦着时,他想尽办法从外面搞本书回来放在案头,等娘沉迷于书中角色人物故事时,他便溜出家门赌个天昏地黑。

爹事实上也不怎么惧怕娘找他秋后算账的,因为他每次回来总会再带一本,哄着娘高兴了,顺便把我的弟妹放进娘的子 宫里孕育。只是天长日久,穷乡僻壤之处借书资源日渐枯竭,娘复又把注意力转向爹的身上……

娘骂天,娘咒地,但是既成的事实摆在那,任凭娘怎么诅咒,她肚子里那块肉却是见天成长的。而且,她当初离开家的时候是那样的决绝,生性骄傲的娘是不可能回头去找那男人的。

肚子里的孩子很快就会瓜熟蒂落,到时那时可就更加的被动了。娘在是个聪明人,她很快悟到了这一点。想明白了不稀奇,稀奇的是立马行动,娘果然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她很快便有了主意。

于是,她不停的上蹿下跳,不停的拿肚子去磕碰过道上的柱子,拿扁担压着肚子,所有种种只想着让五弟中止在她的肚子里。

在医学条件不发达的那个年代,没有任何措施可以让女人停止生孩子,也没有更好的人为措施让女人肚子里的那块肉消失。只能用这些硬办法,蠢办法,至于是否有效,还真得凭运气。

我那五弟真是命大,他在娘肚子里经历过爹发狂后的铁拳,如今又被娘几番折腾,但他始终安稳的躺在娘肚子里舒心安逸。高兴的时候在里面翻几个跟斗踢娘几脚,不高兴的时候,他睡他的大觉,任由娘因为他抓耳挠腮却又无可奈何。

娘已经被五弟折腾得没办法了,她实在不能了然,这团小东西怎么就那么顽强?任凭她几次三番的折腾他就是不落下来,看来,他该是命中注定要来到人世了吧!

娘累了,可以说筋疲力尽,此刻的她不得不屈服于五弟的顽强,既然他一定要来人世走一趟,那就让他来吧!娘无奈而被动的放弃了要将五弟扼杀在肚子里的打算。

娘是一定不会让五弟影响她的,况且现在她一个女人孤身在外,养活自己都困难,别说再拖个小的,再说了拖着小的还怎么追求自己的幸福?况且“拖油瓶”的名声也很难听。娘觉得她不应该让肚子里的孩子成为拖油瓶,她打算让他跟他的四哥一样,找个好人家送走才是最好的安排。

老五的出路是安排好了,但娘面临另外一个更现实的问题。那就是等她生下孩子来,她就得坐月子,女人月子不坐好,那可是要苦一辈子的,娘是过来人,自然再是明白不过坐好月子的重要性。

谁来照顾她的月子?这件事一直摆在娘的面前,她把所有可用的人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娘家兄弟早因为我外祖父的口粮问题被娘吵绝了来往,而姨娘自家都有七八个孩子要养,哪有闲心照应她?夫家的人想都不要想,况且娘也不会愿意去找他们。

朋友邻居?娘把头摇得跟门口的水车一样快,不要说她没什么朋友,就是有,干出来的活也未必能合了她的心意。到底让谁照顾她好呢?娘将一对柳眉渐渐拧紧,继而又一扬,嘴角露出了些许笑容。

这个时候,我那二妹瘦小的身躯,短胳膊短腿的乖模样在我娘的眼前跳跃,渐渐鲜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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