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年下小男人 第二章 谎言
“那么，”牛检察官追问：“嫌疑人在签署这份认罪书的时候，是否清醒，并且承认罪行确凿无误？”
发际线后退，半秃瓢的魁梧刑警严肃颔首：“是的，嫌疑人亲口承认罪行。签署认罪书的时候也是十分清醒的。警察是不可能乘人之危的。我们是有明确规定的，不能采纳嫌疑人意识不清时的认罪情况，这是众所周知。”
他话音刚落，卢桃李的父亲卢自成激动地拍打护栏呼嚷辩白：“不是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认罪书！真的，你们相信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蔡刑警也不甘示弱地站起身，老式的强硬派气场尽显无疑。“你因为没有文凭被雇主解雇，因此心生恨意多次找上门吵闹。分明就是怀恨在心对雇主女儿，也就是受害者残忍施暴虐杀！”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啊！“卢自成自从被抓，快被各种审问逼垮，除了重复这一句话，再无其他语言。他的表达是那么苍白无力，有什么理由让人们相信他？！
法官不可能任他们打嘴架，重重落锤，拔高道：“请被告和证人谨言慎行，若是再控制不了情绪，就是藐视公堂！”
蔡刑警理正衣襟回到座位，坐如钟。
卢自成垂着脑袋还在喃喃不休。
姜静烟抓着前方的椅背，身子前倾，恨铁不成钢地道：“既然都喊出来，那么就该死活也不承认啊！光说没有什么用？就算是谎言也行啊，这不等着输呢吗？”
不过她的空间系统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提醒她要接这个案子，所以她就是单纯的为后辈助威来了。
坐在辩护律师席，不断拿手帕擦汗的羊毛卷就是她的后辈。
整个法庭中，都没人知道她的底细。
自从重生归来，她便空间系统傍身，不得不完成其安排的各项任务。
从小到大老实乖巧的姜静烟没有看过小说，不了解重生流，也不清楚空间为何物。
她是花了三天的时间才消化这一事实的。
一开始睁开眼睛，还以为是她没有死掉被救了。后来发现身边的一切事实证明她活在刚大学毕业那会儿。
枯坐了一个晚上，她总算面对了系统告知的，前世的那个她已经死在了充满水了轿车里。准确的讲，在被淹死之前，她就被打入过量毒品身亡了，脑神经被破坏，根本察觉不到疼痛，也算是上天垂怜了。
她原本就是全国知名的政法大学毕业，才一年就拼命取得了律师资格证，遂在父亲的公司就职。
又是一年，她卷入遗产事件，无辜死去。
此次重来，她配备的全能律师商铺空间就是帮助她逆转命运。
在警察的调查中是自寻死路的姜静烟属于冤死的范畴，全能律师商铺空间系统会分配冤假错案的任务给她完成。
每完成一件，她就能在改变自身外表的同时，可以通过系统评分增加寿命，不至于二十几岁就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她才顺利解决了一个任务，综合评分6.0，延长半年阳寿。
也就是说，她应该是二十六岁被杀害，如今可以活到二十六岁半了。
可喜可贺……
经历了一次，她才毕业就顺利取得了律师资格证。这回她拒绝了父亲的邀请。
父亲的冷情彻底令她绝望。
系统为了向她解释重生为何物，呈现了一段视频画面。
是她的尸体，面孔被割的七零八碎，就那么一丝不挂，青白僵直的躺在停尸间里。
父亲在警察的解说之下，看也不看她一眼，嫌弃地拄着拐杖转身就走。
“废物，死前也要给我丢人现眼。当初就该把她丢在农村，自生自灭！”
她一生的努力像个笑话。
姜静烟的父母全是农民出身，早年父亲为了养家糊口到外地打工，凭借聪明的头脑开创了一片天地。
成功之后，他却是选择性地忘记了老家殷切期盼的妻女。
父亲长相普通，为人则是极会审时度势，能说会道，这才娶到了七里八乡最美丽的妈妈。
姜静烟就是随了妈妈的模样，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
山村的生活是艰苦的。那猥琐的村长欺负他们孤儿寡母，没有男人撑腰，强行回收了家里的土地。
提出的代价是要妈妈陪他睡觉才肯罢休。
要强的妈妈怒极之下，带着她进城找爸爸。
还是凭着多年前的一封泛黄的信。
一番摸爬滚打，老天爷怜惜他们母女，总算将爸爸送到他们面前。
然而，他不认他们。
他有了如花似玉的年轻妻子，出身世家名门，有了比她小四岁的打扮得像个洋娃娃的女儿。
她永远都记得九岁的自己乡巴佬地长大嘴，打量着金碧辉煌的别墅，仿佛进入仙境的心情。
妈妈牵着她站在玄关处，大气不敢喘。
爸爸的新妻子皮笑肉不笑地邀请她们进屋。
她激动地一脚踏上亮晶晶地可以当镜子的地板。
就听新妻子打了个舌响。
妈妈立即脱掉二人的鞋子，摆得整整齐齐地才小心翼翼把脚放到地板上。
新妻子嗤笑道：“袜子也脱了吧，又臭又脏。”
她们又战战兢兢地照做，那时的她不懂什么是婚姻，什么是一个人一辈子。
长大了，才察觉当时最没有底气的是应该是新妻子，不是她苦命无依的妈妈。
才走了没几步，抱着柔软的大熊玩具的妹妹姜静惜就稚嫩地嚷嚷道：“妈咪！她们踩出了好多黑印子！”
新妻子抚掌叹息：“你们还是别进来了，就站在那吧……对对，就那……诶我求你们了还不成，别乱动。真看不是你们自个儿的家，糟践了也不负责是不是？”
正说着，卢静惜走到姜静烟身边，掐着鼻子好奇地问：”你穿的是什么啊？麻袋还是塑料袋？“
姜静烟双脚的脚趾头怯怯互相摩挲。
她第一次见这么毛茸茸的玩具，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大熊的小脸。
姜静惜皱眉一瞥，哇的就哭了。
“你弄脏了我的熊！你赔我的熊宝宝！”
新妻子也没料到丈夫的前妻和女儿才来就麻烦不断，火冒三丈地冲上前扬起手就是一巴掌，把姜静烟都打蒙了。
“乖乖，不哭哦。”新妻子嫌恶地横了姜静烟一眼，柔声安慰道：“妈咪再给你买一组熊熊。这种破烂货就和某些人一样扔进垃圾堆都嫌恶心。“
姜静烟的妈妈为了女儿的将来忍辱负重地不声不响，不代表就能见女儿被人打骂。
姜静惜是新妻子眼中的宝贝。
她又何尝不是妈妈最亲爱的心肝？
妈妈身为山村妇女，有着她们贵妇人不能比拟的泼辣，扑上去就是撕咬抓挠。
姜静惜扯着嗓子嚎啕，举起大熊拍打妈妈。姜静烟也像是得到了口令的军犬，把妹妹压住，也是一通狂揍。
她们是爽快了，爸爸一露面就甩了妈妈巴掌，撵她们走。
姜静烟哭着抱住爸爸腿求饶：“爸爸不要不要我和妈妈！我再也不喜欢别人的玩具了！再也不会乱动了！爸爸不要生气，不要不要妈妈！”
可惜，父亲的狠心绝情不是她的眼泪能够改变的。
掏不起住宿的妈妈带着她住进了即将竣工的一栋居民楼，至少也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单纯的她们没想到工地的农民工会起歹意，将妈妈拖走，轮流欺辱。
要不是妈妈疯了似的护着，八岁的姜静烟也会被她们糟蹋了。
熬到天亮，农民工也知道犯罪的后果，慌忙夺路而逃。
恍恍惚惚，天塌了的姜静烟由着衣衫褴褛，衣不蔽体的妈妈牵到爸爸的别墅前。
“妈妈不能再陪你了。你也是大孩子了，不能再不懂事，凡事要想清楚后果再决定，不能走妈妈的老路。男人算什么东西？你可以利用他们，绝不可以爱上他们？明白了吗？”
姜静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拽着妈妈的袖子无助地哀求：“妈妈，别不要我！我会好乖好乖的听话，不要玩具，不要爸爸，就要妈妈！妈……你别走……”
妈妈蹲下身摩挲着她乱蓬蓬的头发，涕泪横流地喃喃：“我可怜的女儿，这么小就没了爸爸的疼爱，又要没有妈妈了，以后该怎么活呐……”
语毕，她哽咽着推开姜静烟，调头就跑。
姜静烟追了几步扑倒在地，眼睁睁地望着母亲渐行渐远的身影。
然后，
然后……
妈妈就再也没有回来。
一群大人冷漠地抬走妈妈溺毙的尸体，一些路人同情的对她指指点点。世界为什么会那么无情残酷，明明她们什么也没有做错。
天明明是那么的澄澈，为什么会那么遥远，遥远的如同神灵漠然俯视的蓝眼睛。
由于这件事登了报，对父亲公司的影响极其不好。
父亲没有办法，仅有将她收养。
继母不能虐待她，就试图捧杀她，用上流社会的毒药引诱她。
姜静烟的古怪性格不能怪继母，在亲眼见到一块白布慢慢盖住妈妈头脸时，她就脱离了正常的轨道。
她目中无人，顽劣任性，独独学习没有放松过。
妹妹再是能言善辩，花言巧语，偏偏蠢笨如牛，成绩差得不忍目睹。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父亲血脉中的卑鄙无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