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陷入几秒的安静。
时至今日,居然还有人说我们般配。
老大爷好心好意做了一次游说人,企图让我们重归就好。我和岳京对视了一下,又不约而同别过头,胡乱看向别的地方。
我盛气凌人地嘲讽:“复不了了,我去年已经嫁为人妇了。倘若大爷您和这贱人提前两年犯阑尾炎在这相遇,早点劝说我们,或许我俩还有复合可能,可惜为时已晚,我俩有缘无分,只能做仇人了。”
老大爷轻轻一叹:“可惜了。”
我咬咬牙:“没什么可惜的,我俩分手当天我就放鞭炮了,一万响的,分手万岁!”
丁远航也不服,拳头紧了紧,狠狠地说:“我放的是二踢脚。”
老大爷必然是没见过我们这样的,对我们的做法很惊讶,眼底流露出异样的光芒,显然被我们的举动惊着了。我们的行为是够绝的,我现在回想这种行为也觉得我们俩幼稚,这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可见我们都不是一般人。我只能说,我们当时已经被对方气的精神失常了,没有一方愿意屈尊放弃自己的颜面和骄傲,只想刺激对方,报复对方,以任何能想到的方式。但也奇怪,现在我们见面还是会吵架,说狠话,诅咒,但再也没有那时的恨之入骨不能容忍之感。是我们的年龄增强了我们的包容性,还是当年我们太过年轻气盛?心里藏着爱,嘴巴上却容不得半个不字。
也许应了那句话:我们都太骄傲,拿分手当炫耀。
飞飞说,你们俩脾气太像了,也许是同性相斥吧,就像磁铁的两个两个负极,碰在一起便要跳开。后来我也觉得我应该找一个在个性上跟我互补的,找着找着,就找到了宋子峰,那时候,我觉得自己这个负极,终于遇上了一个正极。而今天呢?到底什么是适合自己的,我不懂了。也许,人都需要得到肯定才能走下去,我们当初给予对方的肯定都太少,更多的是挑剔。
“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电话都不打一个?”我刚进家门,宋子峰就严肃地问我。
“我有点事儿。”
“什么事儿?”
“帮同事办了点事。”
他依旧追问:“办了什么事儿?”
我苦恼地说:“工作上的事。”
宋子峰的刨根问底让我心烦,他愈加想掠夺我所有个人空间,掠夺我的一切隐私。关于我的一切事情他都要知道,都要我的解释。我不喜欢撒谎,但我不得不对他撒谎,若是坦言我看丁远航,他非炸庙不可。
他强调:“你以后回来晚应该记得通知我。”
以前我早出晚归都会跟他打招呼,而现在我不愿意和他打招呼。
我说:“我知道了,今天是我忘了。”
对他讨好地笑笑,他才松口。
飞飞打电话过来,我接起电话:“喂!”
“亲爱的,明儿请你吃饭啊。”
“又请我吃饭?”
飞飞拉长声音,问我:“明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你忘记了吗?”
“明天?明天什么日子?最近好像没有节日……”
“汗,你真的忘记了呀,太不够意思了!”
我脑子里算算日期,哦,这才反应过来!
“哎呀亲爱的对不起,我忘了明天是你生日了!寿星,明儿我请你吃饭吧,吃顿大餐怎么样?”
飞飞笑哈哈道:“甭啊,吃大餐有人请了,有钱的主坐镇,你跟我去蹭吃蹭喝蹭玩就成,王安拓明天请咱们吃饭,帮我庆祝生日呢!”
“哇,这么棒,那太好啦,我明天和子峰两口子一块过去吧!”我歪头接着电话走进厕所关上门。
宋子峰和飞飞关系紧张,我觉得恰好趁这机会缓和缓和,但飞飞说:“别叫他了,我不想看见他,大好的日子看见你老公我堵得慌,况且他来不合适,丁远航明天来,我可能让宋子峰到场吗,让他到场打架丢人现眼吗?”
老公被数落一顿,我脸上一阵凉一阵热,“丁远航不住院呢吗,能去吗?”
“来呀,他说来了,说是一定要看看王安拓什么样,所以啊,宋子峰就别来了。那个什么老规矩啊,你打扮朴素点,好好衬托衬托我的美艳高贵,礼物什么的,像点样儿啊,咱们在王安拓面前装一装讲究人,别太寒碜了哈……”
“好好好,我一定准备好礼物让你满意!”
我哼哈答应,上了个厕所。
出了洗手间,我跟宋子峰说:“明儿飞飞过生日,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了,飞飞男朋友请客,你……”
没等我说完,宋子峰就说:“明晚我有重要应酬去不了,你自己去吧。”
太好了,我正为难怎么开口说飞飞只请我一个人去,这下不用为难了。
他又说:“以后她的事儿跟我没关,别知会我,我对她印象特别不好。”
“哦……”
“我劝你也不要经常和她来往。”
这话我不爱听了,“为什么?”
宋子峰鄙夷地说:“这女人离间你跟我的感情,整天咋咋呼呼的,简直就是个精神病。另外丁远航是她弟弟,他们姐弟两人对你都没安好心,你跟她在一块迟早学坏,被拐歪了。”
“这话我不能同意,我和飞飞是从小到大的感情,我认识她时间是你的好几倍,我们情同手足,披心相付,你不能这么说她。飞飞为人就是耿直,心肠一点都不坏,你别因为你们有了口角就把人家的品格推翻了,还要求我与其断绝往来。”
“你是跟我过日子还是跟她过日子?一个成天说你不该跟我过的女人,我能对她印象好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巴不得你跟我赶紧离了好成全她的表弟。”
我气急败坏道:“你别光指责别人,怎么不反省反省自己,如果你自己身上没问题,人家为什么说你?我跟丁远航是过去的事了,你老翻旧账干嘛,不要总跟我提这件事!”
宋子峰矢口否认:“我有什么问题,我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没问题你老瞎怀疑什么呀,你没问题上次在飞飞那你跟丁远航吵什么架?”
“我瞎怀疑了么,丁远航是你的初恋第一个男人,我和他吵架有错误么?你们两个在我面前眉来眼去,把我当死人!”他瞪圆了眼。
又来了,火山又要喷发的迹象了,这回我闭嘴,我不说了。
宋子峰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气愤地说:“一个女人,没结婚之前就跟男人上了床,你们还有理了。只要想象你们在一起过,我就恶心!你是个不洁身自好的女人!”
茶几被我拂袖一扫,物品叮叮咣咣摔了满地!
“不洁身自好你为什么娶我,我早就告诉你我的过去,是你说你不在意!”
“不在意的男人是王八蛋!当我想起你以前也被另外一个男人占有,而你自己恐怕也会回味的时候,太恶心了!你知道我看见丁远航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我想我在他面前永远是战败者,因为我用的是他穿旧的鞋。有哪个有志气有能力的男人认为这是件很光荣的事情,难道我不该生气不该愤怒?我还要为为你们曾经的过往感到骄傲?”
“你说什么,你说我是破鞋?”
“你就是!”
我不寒而栗!我往后一退,后背抵住了墙壁。
他终于说出口了,在他眼里我一直是一只破鞋!
他看不起我,这才是他内心真实的声音,所以他可以任意羞辱我,这是他自以为是的权利!不用顾及我的自尊心,不用顾及我们的感情,只要他想骂,他便脱口而出!他那张阴沉的脸充满着对我和丁远航过往的极度憎恨,纵使骂我也不能化解那恨意。
“你说的对,我是破鞋。”我羞愤不已,冲到卧室锁上卧室的门。
屈辱的眼泪默默流下。
是,我是犯了过错,我千不该万不该在结婚之前和男人有了身体上的关系。传统的男人不能接受这种现实,如果再重来一次,我也不会那么做。
女人,千万不要拿身体做恋爱的赌注,不要贪图一时的快乐轻易把贞洁贡献出去。这种事情往往对日后婚姻生活也有很大影响。因为这个事,我对宋子峰一直有愧疚。聪明的女人在结婚前多数是不跟男人上床的,婚前上床的女人,若不是为了物欲,而是为了婚姻讨好男人满足男人的要求,那是非常傻的。女人想得到男人的尊重和珍惜,首先是自爱、自重,然后是矜持。假如,在爱情上表现的极度热情缠绵卑微,这样势必处于弱势地位,注定受对方主宰。女人如果不自爱,男人就会鄙弃,被鄙弃是没有尊严的。
我不反对男女之间在爱得轰轰烈烈如火如荼之时,因为真爱灵与肉结合在一起,为真爱风险也没错,只是这个世界是无常的,我们永远无法预料明天我们还会和谁在一起,明天别人会用什么眼光看待自己。
曾经稚嫩的我以为丁远航会是我的永远,我又怎么能预料,我们会分开了呢!
我就像一只蚂蚁,被困在一张巨网里面,挣扎、呼喊,而那张网越缠越紧。宋子峰永远不会关心我是否窒息,是否喘不过气,只会高高在上地振振有词地加厚我的桎梏。
我锁上门不让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