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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长在心上的疤
那瞬烟雨
3261

清清本来不是个爱喝酒的人,但自从某一次部门聚会之后,她就喜欢上了酒的滋味,不拘是红的白的还是啤的,好喝的抑或是难喝的,有了机会她总是要呡上几口的。

酒量这东西,或许是天生的,反正清清就从来没喝醉过,也或许是她从来都控制得好量,从没有超出自己能够承受的限度。但她又是酒色容易上脸的体质,有的时候哪怕只喝了一口,她的脸都会变得艳若桃花,眼睛也水汪汪的,任谁看来都是个不胜酒力。

她喜欢上喝酒细究其缘由,也有这个方面的原因。她觉得酒让她变得不像平时的自己了,更有活力,也更亮眼。

而另一个很关键的缘由,就是她发现,“喝醉酒”的人哪怕做出一些不太合时宜的事情,或者是说出一些不怎么恰当的话,也更容易被人所谅解。就如同上一次部门聚餐之后,部长才刚哭了句穷,她就红着脸庞张口质问起部长:“入社的时候你说着一学期只交一次社费,如今是想反口了?”

她脸蛋红扑扑的,说话也有些大舌头,所以部长哪怕面色变了几变,也没同她计较,只弱弱地反驳:“这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他们的社团属于文学社,清清所属的部门是其中人心最不齐的创作部。所谓文人相轻,一群写作的人凑在一起,若性子好了倒罢,如果有那么一两个清高且还不知掩饰的,那乐子可就多了。清清的部门正是这样的情况。

那天她也并没有喝醉,只是因为看不惯部长,觉得他文笔并不好,思想也low的很,却因为是新社长一手招进来的嫡系,就当上了部长还对着下面这些人颐指气使。说句不好听的,大家进社团也就是为了有些志同道合的朋友罢了,又不是为了来当孙子。所以不仅清清,还有许多人也对这个部长很看不上。

只是没有人愿意充当这个出头的椽子罢了,恰巧这次聚餐清清多喝了几杯酒,“醉了”,醉时的言语总是不受控制的,清醒了之后在社团的群里说上一句“昨晚喝多了,有点断片,我没干什么不合适的事情吧?”那位部长就只能把不平咽下去,哪怕想给清清小鞋穿,也要再找别的理由。

本是无心之举,但清清也因此得了趣味,甚至养成了习惯。自此,无论是什么样的聚会,只要有人牵头点了酒,或者别人主动同她喝,或者她主动敬人酒,一周里,她至少都有一次能够喝酒的机会。

平时,她仍旧是哪个谨言慎行的清清,可喝了酒之后,就好像是身体里住着另一个“清清”醒了,那个“清清”明眸善睐嬉笑怒骂,而又心直口快,比原本沉默寡言的她似乎更讨人喜欢一些。借着那个“清清”的嘴巴,她很是说了一些平常根本没有机会说出的话。

比如,她从前难以宣之于口的暗恋。

依旧是一次聚餐,这次却是整个文学社一起的聚餐。酒足饭饱,大家商量着换一个场子说说话打打牌。清清素来合群,自然要跟着大部队一起的。走在去大家说好的地方的路上,清清走得有些蹒跚,她一边听着身边女伴的絮叨,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另一个人。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她或许早就因为厌弃部门内的气氛走人了。那人就是她暗恋的对象,同是文学社的,却是编辑部的美工,大家叫他阿闲。他本名自然不叫这个,也不知道这中间有个什么典故,突然有一天他就得了这么个外号,两年称呼下来,大家几乎也忘记了他的原名叫什么了。

清清喜欢他,从第一面见就默默喜欢了。

那个时候,她才刚入文学社,总觉得自己写的东西很幼稚,对着别人很多时候还会觉得自卑。那个时候在位的社长学姐却很喜欢她,因为她在笔试的时候写的一首小诗而对她青睐有加,闲的时候经常会指点她。文学社有一间小小的办公室,是和同一个系部的茶艺社共用的,学姐就是在那里给清清开小灶的。

那天,她本来和学姐约好要去办公室的,但学姐临时有事,发了短信让她先去办公室等一会儿。她要拿钥匙开门,却发现门是开着的,轻轻一推,就看到了坐在电脑前面的那个男生。听到声音,男生转头看她,面无表情。

清清有些窘迫,因为这人她从没见过,也并不认识,所以只当他是茶艺社的,点点头小声说了句“你好”。那男生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很“干净”,就是那种让人一看到他就觉得,哪怕凑得离他近一点都是玷污的那种“干净”。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就像是一块最为纯净的冰,但在清清打招呼之后,他却突然露出了一个浅浅地笑容,回道:“你好。”

本来是常来的办公室,但这会儿清清坐在里面却觉得拘束。她时不时地看向手机,心里念叨着学姐怎么还没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除了看手机外,她的视线基本都是落在那个男生身上的。

索性学姐也没让她久等,没一会儿就来了。学姐来了先是亲昵地拍了拍清清的肩膀,说:“等急了吧,不好意思了。”清清连忙摇头说没有。学姐笑了笑,指着男生给清清介绍:“这个是我们社的美编,你叫他阿闲就好。”然后又对阿闲说:“这是清清,我刚招进来的小才女。”

清清有些诧异,但还是在学姐介绍后立即正式地又打了一次招呼。阿闲还是如同刚才那样浅淡的笑容,而且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学姐坐在清清身边,当着阿闲的面就对他吐槽起来:“阿闲就这样,你别觉得他话少难亲近,其实就是闷骚。”

从那天之后,清清就会不由自主地注意到阿闲,特别是一月一次的社刊排版时,无论有没有选用她的文字,她都会风雨无阻地跑去办公室。如果阿闲没有参与这一期的美术编辑,她就像被风雨打过的荷叶一样,变得没有精神,若是阿闲在,那她必定精神抖擞。

暗恋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情绪,让人变得越来越不像原来的自己。整整两年,清清就这么望着阿闲,却从来没有主动搭过一句话。前面说了,因为阿闲太“干净”了,套一句酸掉牙的话,他让人觉得“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这次,又喝了不少酒之后,清清终于明白了酒壮人胆的意思。

“话说,我们社里面大三的筒子们,单身的好像不多了吧?”不知道是谁起的话题,刀锋直指社内单身狗,这其中只有两个男生,一个是阿闲,一个是宣传部部长,女生里面就只剩下清清一个。作为“阴盛阳衰”的文学社,这种情况倒是不多见的。

宣传部部长是个东北糙汉子,一向爱开玩笑,当即就说:“不如我们内部解决算了,清清你觉得我怎么样?”他这话一说,其他人也都跟着起哄。

清清脸色已经变成酡红,说不好是因为害羞、因为酒意,还是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不行,我不喜欢太壮的。”没等别人再说什么扯开话题,或者再起哄些什么,她就立即又接了一句:“嗯……阿闲那样的,才是我的理想型。”

清清说完这句,就自己笑了起来,脚下一不小心就是一个踉跄。旁边的女伴赶紧扶住她,连连说着小心。旁边的人也都跟着笑起来,宣传部部长也不生气,反而跟着取笑起清清:“看来这是酒后吐真言了呀!阿闲都这个时候了,你不表示一下吗?”

阿闲还是那样淡淡的笑,像是无论什么人的什么话都不可能触动他:“清清这是喝醉了,你们别胡闹,小心她酒醒了生气。”

东北汉子“嘁”了一声,对阿闲这样子的反应有点看不上。他往旁边走几步,挤开了清清的女伴,扯着她说:“干什么要喜欢阿闲这样的,多没趣啊!还理想型?哥告诉你,理想就是用来破灭的!人,还是要现实一点的!”他一脸认真,但说出的话偏偏让身边的人都觉得他是开玩笑。

不过大家聚在一起,能有一些共同话题就是好事,这三个人竟然牵起了头,大家自然也乐意凑趣,拿三个人开各种各样的玩笑。

大家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指着阿闲和东北汉子笑言:“这不就是有名的喵系男和汪系男吗?看来清清喜欢喵系的,大家要介绍的要做媒的都要赶紧了,小心迟了就被某汪叼走了!”这人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宣传部长已经跟清清勾肩搭背了。他们两个小声说着什么,神态比最初亲昵了许多。

众人静了一会儿,就听见宣传部长原来是在套话:“为什么喜欢阿闲那种啊?还是说不是喜欢那一类,就是喜欢阿闲?”

“这个……主要是看脸。”清清笑呵呵的,脸上是她平时绝不会有的娇憨:“没办法,我就是酱紫,长得丑还想得美呀!”

宣传部长左手揽着她,右手却推了她脑袋一下,两个人在路上绕着弧线,像是醉得厉害:“四不四傻!脸有个屁用啊!能当饭吃吗?找男朋友还是要找哥这种的,才靠谱啊!”

清清还是傻呵呵的笑,她看了看阿闲,阿闲面色和眼神都平静得很,好似她们谈论的话题统统与自己无关一样。清清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再没说话,只是不时发出傻笑的声音。

没有人看见,低着头的她眼眶里都是亮晶晶的泪水:如果此时,她是真的醉得人事不省了,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