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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竹马诱情
恣意江湖
3769

都说谷程两家感情好,好到什么程度呢?就是谷爸爸日常在外应酬那么忙,平日里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但是每年的这一天一定都会早早回家,安安心心地陪程筱吃生日蛋糕,那是他对她的宠爱。

谷妈妈满足地放下盘子说:

“筱筱又长大了一岁呢,每次陪你过生日我就觉得又忧伤又期待。想到岁月催人老就好忧伤,但是想到你离嫁入我家越来越近了就好期待。”

程筱“咕”的一下被噎到了,用拳头大力地捶着自己的心口。谷峤蹙眉

——表演胸口碎大石的也没你这么实诚啊。

听她捶打得“空空”响,他就忍不住递了水给她喝。谷妈妈赞许地点着头

——小峤在学着照顾人了。

大家吃完之后,谷妈妈忙着和程筱唠嗑,谷爸爸提醒道:

“小峤,去把礼物拿来。”

一会儿谷峤就将一只黑色亚光的盒子递给了程筱。她拆开盒子上的白色蝴蝶结,露出双C的标志。打开盒盖之后,看到一只小小的白色山茶花项链。那朵花全部是用大小不一的C字母来组成的花瓣,线条十分柔美,很温柔的一朵小花。

谷妈妈溺爱地笑望着她说:

“筱筱,都说16岁是花季。你在我们眼里,一直都是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阿姨觉得这朵花和你很般配,你戴上看看喜欢不。”

程筱赶忙道谢,直说让叔叔阿姨费心了。谷妈妈高兴地说:

“只要你喜欢就好。小峤,你帮筱筱戴上看看。”

谷峤伸手拿过来看了眼接头处,搞懂是怎么个原理之后,站到程筱身后帮她扣。她感觉到谷峤的呼吸喷在她的头顶,赶忙微微朝前倾了下身,略低了下头,想离他远一点。奈何那条项链设计得非常小,她一动就勒住了。

谷峤第一次帮女生戴项链,扣接处又非常小,她一动就松脱了,他赶紧说:

“别动。”

她僵坐在那里不敢动弹,他更靠近了一些,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小小的扣,终于扣了进去。他松出一口气来,呼吸喷在她细白的脖颈上,她感到酥痒,不自觉地红了耳根。

小小的山茶花被放置在她微微隆起的锁骨中央,项链的大小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合适。谷妈妈高兴地称赞道:

“真漂亮。筱筱气质好,很适合简洁精致的设计。”

程筱一直觉得,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完全可以改成周阿姨眼里出西施。从小到大,谷妈妈对她真的是,毫不吝啬溢美之词。有时候程筱都在想

——难道周阿姨的审美和正常人不一样?

于是有一次她就试探着问谷妈妈

——你说是谷峤好看还是吴彦祖好看啊?

答:吴彦祖!

审美很正常啊!!于是她指着网上的照片又问

——你说是我好看还是芃芃啊?

答:当然是筱筱!

所以审美偏差只出现在女性身上吗?!她后来算是总结出来,谷妈妈的审美一定是十分主观又护短的!

程筱回家之后程妈妈问她收了什么礼物,她说是个很奇怪的牌子的项链,叫“Channel(频道)”呢。项链很好看,可是名字也未免太意义不明了。程妈妈也不懂奢侈品,程筱说是“频道”她便也毫无头绪。

那项链是铂金材质,光泽很好。因为取戴不方便,她便大而化之地连洗澡也戴着没摘过,完全不考虑酸碱性物质对珠宝首饰的伤害性。

后来,有次怀安借了本时尚杂志来找衣服样式作绘画参考的时候,她看到封底就是这个牌子的广告,便指着“Chanel”几个字说:

“怀安,为什么一个首饰品牌的名字要叫‘频道’啊?”

怀安有听没有懂,仔细把她的话咀嚼了一番,最后用同情的眼神望着她说:

“频道是拼作‘Channel’,这个词少了一个字母N,读作‘香奈儿’啊。”

啥!!这就是王菲女王的歌《香奈儿》里唱到的那个香奈儿?她终于在迟了很久以后才知道,她那么早就拥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件奢侈品。

所以说土包子她也不是故意要成为土包子的,只是马大哈的性格有时候并不会察觉一个字目“N”的有无,可以带来这么大的区别。

后来,文理分科的志愿表一交,大家都有种即将步入高二的紧迫感,纷纷都埋头搞学习,儿女私情都暂时被放下了。整个年级渐渐地就平静了下来,鲜有人再为了谷峤的事情滋扰程筱了。她乐得轻松,本来就是无辜背负了个虚名,若还要因他受些不明不白的气,岂不是太吃亏!

高二一开学,新鲜的血液就涌入了这所高中,那些精力无限,活蹦乱跳的高一新鲜人,充满了对学校的探究之心。所谓新人猛如虎,就是说,高一新进校的学妹们已经找到学姐们打听清楚了帅学长们的分布情况,以及当年美男学长们受欢迎的盛况和美貌度的排名。

那些青春热血的少女们,快速的互通有无,还挑选出了高一的帅哥们,连他们分布在哪个班级都被调查的清清楚楚,美男们一时沦为课后最热门的谈资。

还有一个话题传播度非常广,和帅哥排名榜这件事分庭抗礼。大家对此表现出的好奇比后者更甚,那传言就是

——高一新生里有个奇怪的蒙古人!

其实就连这条传言本身都是很奇怪的。

程筱生活的这座城市位于祖国的西南部,是个气候温润的小城市。大家平日里说的是方言家乡话,听懂普通话无障碍。但是,如果身边出现个说普通话的人,那要么是本地人紧张了,要么就是外地人听不懂这里的方言紧张了。

白逸飞就是那个奇怪传言的主角。他是高一新生,和另外那两千多人唯一的区别是

——他是本校有且仅有的一个内蒙古人。

——他是汉族,可是,他留长发。

在这个56个民族高考,55个民族加分的特殊年代,汉族人民对少数民族的照顾和高关注度不言而喻。

白逸飞是一个混身疙瘩肉的肌肉汉子,他也是唯一一个以长发飘摇的形象度过了为期两周军训的人,这基数里还包含了一千多位短发女生。

女生对他最是愤恨,凭什么大家都是一头短发,他还可以扎着马尾出现,讨人嫌呢?老师解释道

——白逸飞同学虽然不是少数民族,但是作为内蒙古人,说不定有什么特别的信仰,这个不好不照顾呀。

正式开学那天,白逸飞将自己打理得清爽利索,穿了正式的衣服站上讲台,自我介绍的说辞也已经准备就绪,他非常自信地笑着,准备给大家留一个好印象。

全班同学惊讶地望着讲台。那里站着一个穿月白色襟扣长衫的高大男生,他扎着马尾,踩着黑面儿布鞋,双手背在身后,认认真真地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自我介绍道:

“我叫白逸飞,来找内蒙古阿拉善左旗,我是汉族人,毕业于第四中学。我的爱好是打篮球,听说我们学校的篮球队很强,我很想加入。经过这半个月的军训,我已经能大部分听懂大家说的话了,我会继续努力的,希望能和大家成为好朋友。”

自我介绍并的内容并没有什么特别,关键是他的穿衣打扮,这真不是有人走错了片场??

台下的同学们激动地举手要提问,老师只好点了一位同学起来,那人“唰”地站起来,迫不及待地问:

“白逸飞同学!你为什么要穿长衫呢?”

白逸飞十分认真的回答:

“我在家里就是穿这样的衣服。我的行李都家里人整理的,里面只有厚薄不一的长衫。这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他不解地理了下衣摆,这件质地和样式都是最好的。就算是开学这样的正式场合,穿这件应该都不失礼啊。

大家继续问道:

“你为什么要留长发呢?是宗教信仰吗?”

“我家乡有个说法,给孩子留个辫儿,好抓住,那这个孩子的性格就会很好,所以我们那里的男生大多都是长发的。”

老师一听居然和宗教信仰完全无关,马上说:

“校规不允许男生留长发,你要尽快剪掉。”

以前在内蒙古的时候,身边都是少数民族少年居多,大家发型衣着各不相同,白逸飞在人群中并不显眼。现在身边的男生都是整齐的短发,他那一头长发倒确实像个异类,所以老师一说他就马上应下说:

“好的,老师。”

后来大家就完全歪楼了,问的问题也是越来越奇怪的走向,像

——你为什么满脸的痘痘啊?

——你为什么那么黑?

——你的皮肤为什么那么粗糙呢?

——你敢吃辣椒吗?

结果白逸飞的脾气非常好,他文雅地一一作答

——我好像有点水土不服,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就开始长痘痘,还越来越厉害了。生理卫生书上说青春痘是正常现象,我也就没管。

——我很喜欢打球,是在这个暑假里被晒黑的。

——阿拉善的风很大,我又常去草原上骑马,皮肤很容易就被吹得粗糙了。

——我有在试着吃辣椒,但是食堂里的有些菜对我来说,还是很挑战性的,比如,泡脚凤爪就不敢吃。

班上的同学们虽然也并不是同一个中学升进来的,但是好歹都是本地人,瞬间就结成了固若金汤的本地防线,将白逸飞这个名副其实的外地人排挤了。

他们开始在下面议论道

——他可真黑,像个煤球一样。

——你看那一脸的痘痘,岂止是煤球,根本就是煤渣。

——我看像黑炭。

大家嘻嘻哈哈地闹着,男生里有调皮的,率先喊道:

“黑炭!”

白逸飞不解地看着他,还不知道这是在喊自己。那个男生大笑着说:

“这是我们给你起的外号,叫了外号,大家就是自己人了。你不是要和大家做朋友吗?应该感到高兴啊!”

白逸飞信以为真,以为这里的风俗就是如此,笑着说:

“谢谢大家。”

底下瞬时又爆发出哄笑声,他以为那是对他表示欢迎的笑声,憨厚地笑着下了讲台。

男孩子们议论的重点是

——黑炭长个脑袋只为显高吧,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女孩子议论的重点则是

——看他穿着长衫还以为转身就要拿出折扇来,明明是俊逸的公子打扮,奈何又黑又丑,白瞎了那通身的儒雅气质。

白逸飞是班上最高的男生,被安排坐在最后一排,同桌是刚才调笑他最大声也是率先喊他“黑炭”的男生,纪伟。

纪伟从初中开始就有点痞痞的,喜欢和学长们混在一起。小小年纪就开始混社会,觉得自己屌屌的,其实做得都是很幼稚的事儿。这所重点高中是他家花钱送进来的,就他那破成绩,上什么高中都不够。

他见白逸飞人高马大,看起来又蠢蠢的,应该很好控制,若能收作小弟带出去的话也是倍有面儿的事,于是主动和白逸飞称兄道弟起来。

白逸飞在少数民族地区长大,身边的人都是直肠子,要真认了兄弟那就是肝胆相照的关系,对于纪伟的单方面热情,他十分感激,这就算是他在这陌生的地方交往的第一个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