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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将军与你解战袍
小五夜
3013

《光远列传》

赵光远者,字羽烈,自幼善武,其父勤武将军问曰:汝欲长大何为,曰吾以吾所善,扩吾皇之疆域,安吾国之民生。其父大悦,曰此子类吾。

瑞武七年,勤武卒,光远继父之志,夺平州、金州之地,七退辽军,生擒辽之右相。瑞武帝叹曰:有将如此,夫复何求。乃赐一等伯爵。

光远于军,犹如禹之于水,公之于山。大善。其守北地十七载,无敌能跨其右。辽人哀叹:此子亡我矣。

瑞武十一年,光远幼弟光起战亡,光远大忿,抚掌涕曰:光起于我,类左掌右臂也。瑞武十七年,其长子兰易中毒箭亡,其妹婿李果遇刺。光远哀而发兵,大败辽于平州,俘其大将,辽以万贯赎之。光远断其手脚,遣其归。瑞武二十七年,光远失次子兰辉,大哀之下中敌诱记,出城遇袭身亡。

是以,赵氏满门,却无一人是男儿。哀哉、哀哉。

赵澜江再醒来已经是一天后了,赵兰辉因为已经火化需尽早下葬,出殡日期定在两天之后。而赵光远是一等伯爵,需停灵四十九天,受百官祭拜。朝廷已经送来大批的丧礼,还有成车的冰与朱砂,以保赵将军尸身不朽。

澜江来到灵堂,赵二夫人与赵小妹赵兰景正在答谢前来吊唁的来宾兵部侍郎刘元桥。刘元桥上毕香,很是痛哭了几把,因为赵将军生前也在军部挂职,所以和军部的人格外亲厚一些。他见澜江出来,忙急步至她身前,躬身一辑到底,澜江连忙躲开避礼。

“澜江尚小,当不得刘大人如此重礼。”赵二夫人忙来劝道。她丈夫在瑞武十一年战死了,也是赵家孤寡的一员,因此代澜江母亲赵夫人出来答客。

“赵二夫人不知,赵三小姐万万当得刘某此礼,那日赵小将军遇袭身亡,赵将军又入敌圈套,眼看嘉庆关要破城,是赵三小姐率家将杀了逃兵,稳住局面。又亲自上城楼杀敌,才保嘉庆关不失。后来又调兵遣将,射死了辽兵先锋大将呼韩勇,才退了兵,此等壮举,我就是跪下磕三个头都当得。”刘元桥说的慷慨激昂,几欲下跪。所幸被赵二夫人拦了。

澜江闻言只是解释道:“没刘大人说的这么夸张,能守下来多亏了军需官张恒大人,他在军中素有威信,能服众,不然仅靠我是无法调动将士们的。”

刘元桥闻言又夸把澜江夸了一番才作罢。澜江急急告退,去寻赵夫人。

赵夫人头疼的旧疾复发,在美人榻上躺着让大夫针灸,脑袋上插了许多银针。大夫是宫里派来的御医。自打赵家两位将军的丧报传来,御医一直候在赵家。生怕这几位夫人有意外。

赵夫人见澜江来了,便让御医下去了。澜江坐在榻边,赵夫人握住澜江的手,摩挲着她手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和老茧,“我儿,苦了你了。不该让你随你外公弄那些刀刀枪枪,弄的女儿家的也像男儿了。”

“娘,若不是我随外公学了武艺兵法,今日嘉庆关都失守几日了,我也不知魂归何处了。”

“不许胡说,”赵夫人急急打断澜江,她已失去太多,容不得再失去了。

“娘,您放心,我以后会招赘,一定不会让赵家垮下的。”澜江静静说道,自那日嘉庆关一战,她的心仿佛被打磨成了石头,也不觉得痛了。见到父亲的尸首,见到哥哥的棺椁,也许是痛的麻木了,居然未掉过一滴泪。

正在此时,一名婢女来报,说前头来了几个宫里的人。宫里来人,不可避而不见,澜江只好帮母亲摘下头上的银针,整顿衣装,来到前厅。

宫里来的是一位女官和两个舍人。李璇正在与他们讲话,那女官和舍人都是在瑞武帝身旁服侍的,在百官之中颇受追捧。连李璇也对他们和颜悦色。见婆母来了,李璇连忙站起,向婆母与小姑介绍:“娘,这是我父皇身边的掌墨女吏青女官,这两位是刘公公、李公公,都是父皇身边的近人。”赵夫人澜江一一见礼。

青女官圆脸蛋,容貌不显,看上去颇为可亲,她细声细气的道:“见过赵夫人,赵三小姐,我等前来是应陛下之令,请赵三小姐入宫一见。”

赵夫人脸色惨白,“请问青女官,可知陛下召见小女所为何事?”

脸色青白个子不高的刘公公阴阳怪气的道:“赵夫人,得见天颜是赵三小姐难得的福分,你可别误了你女儿的大福气。”

赵夫人闻言,身形一颤,几乎站不稳。李璇见状,忙道:“娘没事的,我随三妹一道去宫里,我多日未见我母妃,也是颇为挂念。没事的。”

将赵夫人托给赵二夫人后,澜江便同李璇一道上了青女官的马车。

上车后青女官一直在默默打量澜江,澜江眼观鼻鼻观心,只做不见。车摇摇晃晃的,晃的澜江几欲入睡,在嘉庆关的几日没合过眼,扶棺回来的路上也没能休息,虽然昏睡了一整天,可还是无精打采。

恍惚中被二嫂李璇叫醒,李璇无奈的看着迷迷糊糊的小姑,自从这次扶棺回来,她发觉小姑变了不少,以往散漫的,叽叽喳喳的小姑娘,近乎神速的成熟起来,变得安静深沉。

澜江静静跟在女官身后,扶着身形笨重的二嫂。到南书房前时,李璇朝后宫去了,未经召唤,就是公主之尊,也不能轻易面圣,难怪那个太监说面圣是大福分呢。进了南书房,澜江低头俯身在书桌前三步处下跪叩首,“民女赵澜江拜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瑞武帝久久未让她平身,澜江知道座上的人定在打量自己,她绷直背脊不敢动弹。跪着的少女虽偏瘦,但身形修长有力。因进宫未带孝帽而是在发髻簪的白色绒花。

“起来吧。”瑞武帝道,澜江谢了恩,站直了,但依旧未抬头。

“赵卿把你教的很好,很懂规矩。”瑞武帝淡淡道,听不出是赞许还是批评。澜江也不知该如何回答。瑞武帝又道:“你父是一等伯爵,你可自称为臣女而不是民女。”

澜江心底有气升腾,硬声道:“民女父亲已亡,现在民女是没有父亲的人了。”

瑞武未怒反笑:“不错,有胆识,不像那等做作女子,见了朕不是发慌就是轻浮。你对朕有怨气,朕理解,你赵家男儿为朕效忠,为国为民都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朕不怪你,你大可放心,你父的爵位,待升平公主产子后由他继承,若是女儿,那便由你的儿子继承。”

澜江心下稍安,有了爵位至少可保全家安宁,父亲为官多年,虽未刻意与人结仇,但仍有不少政敌,现在一屋子孤儿寡母,如无了权势,那可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瑞武帝又道:“对于你父之死,你有何见解。”

澜江心如擂鼓,正题来了。“我父亡在嘉庆关外十余里处的一个洼地,那里视线不清,常有雾气,我去之时未发现交战痕迹,但有辽人战马的马蹄印,我父伏在地下,全身有六处刀伤,均是短匕首所伤,而不是辽人惯用的马刀。父亲身边的副官、护卫营以及当时跟随父亲出战的一队骑兵均不见踪影。除了父亲,我未见别人的尸体。后来在返回嘉庆关的途中发现了父亲的坐骑奔雷,它脖颈处有刀痕,但不致命,沿着它的蹄印找到了父亲的一个副官,已经死了,死因是胸骨断裂,而死。”一口气说了许多,她心里有些忐忑。但瑞武帝并未不悦,而是让她继续。

“我的判断是父亲并非是被辽人所害,而是……而是死于魏人手里。”

“哦?何处此言,有可能是辽人设计,故意令人猜测有内奸呢。”瑞武帝面无表情。

“但是陛下,辽人出兵占了平洲、金州,可以说是大胜。率军的是辽人青壮派大将呼韩勇,如果能在大胜的基础上杀了大魏的主将,而且是我大魏朝战神,那么他将获得的荣耀是不可估量的,也能在辽庭上与那些氏族势力一争高低。又怎么会刻意作假。”

“那你的判断呢。”皇上像是在刻意引诱着澜江说出他想听的话。

“请陛下赎罪,澜江窃以为,我朝有人与辽勾结,杀了父亲后,朝中大将几乎无有能有呼韩勇抗衡的,那么辽军可大举南下,我朝必然会谈和,岁贡,辽人得了好处,而我朝中内奸可得到西北军,更可……”澜江犹疑了,不知还要不要继续下去,万一激怒皇上,身死都是小事,牵连家人可就遭殃。

“说下去。”

“更可使皇位竞争对手少一大助力!”澜江斗胆说完。

“混账。”一个茶杯擦过澜江的额头摔碎在地上。她忙跪下道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