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公主笑容妩媚地看着我,“真是想不到,不管隔了多久,你这性-格都一点不会变。”她冲门外招手吩咐:“上茶,就上西陵上供来的千年雪莲。”
有个丫鬟垂首应了声是,恭恭敬敬地下去了。
“怎么,几千年来你不是只喝雪莲?”东陵公主阴阳怪气的说。
我越发觉得她像个神经病,而且此女长得漂亮却是个严重脑残。
别说我根本没见过那什么千年雪莲,就算见过,又怎么会不记得?
我无比同情地看着她,说:“公主啊,其实这年头有病并不可怕,有病就得治。你看,这皇宫里,我好歹也能说得上一句话,既然是联姻友好的国家来的公主,我们也不会另眼相待。传御医给你看看,你觉得呢?”
我发誓,说这些话,我是怀着无比真诚又同情的心说的。
郡主我,可不是什么睚眦必报的女子。
她今天对我所做的,只要不太过分,我还是可以大度的原谅一二三的。
可,明显有人不怎么领情。
那个那天被我甩了巴掌的大丫鬟打外面进来,端着上好的羊脂白玉茶具,茶香袅袅清雅宜人。
东陵公主一挥手,大丫鬟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才出去了。
“请。”东陵公主温婉地一笑像个贤淑的颇有些公主风范,如果可以忽视她眼睛里的怨毒之光的话。
反正暂时也出不去,我往桌前坐下,眼角瞥见那个木头人似的黑衣马夫胳膊微动了动。
顶着一张扑克牌的脸,面无表情都无法形容他的呆板。
我看马夫的功夫,东陵公主已经倒好两杯茶。
是不是雪莲我不知道。
因为这东西现代再有钱也是传说里存在的东西,我还真没见过。
茶杯中水色未变,清香却萦绕鼻间,香味沁人心脾。
我不由拿起白玉杯细细地端详起来,所谓异世,其实就是好。
会有很多现代世界里不存在的东西,比如这千年雪莲。
又比如:妖魔鬼怪横行于世。
能有幸被妖魔劫持一回,我倒是不丢人了。
可是……我还不想死。
我才十八岁。
最难以放下的是,我心里一直认为等着的人,他还没有出现。
“怎么?怕下毒?呵呵……胆子倒变小了很多。变得,有些不像你了。”东陵公主妩媚地笑说,素手端起了茶杯,优雅地抬袖遮了下巴,轻轻啜饮着茶水。
我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活在古代,也有一个不好。
装优雅的女人,装久了,连累都不懂了吧?
与优雅尊贵的东陵公主不同,俊老爹和娘-亲打我回府的时候也没有强求过我一定做个淑静温柔的女子,所以这些个装13的作派……我还真不会。
拿起茶杯,将传说中的雪莲茶一饮见底。
“凤灵儿,想不到……”东陵公主笑起来,直到笑出不少的眼泪才停下,指着我鼻子说:“几千年都无法改变你这种鲁莽的性-子,明明不相信我,却还要喝我给的东西……你,哈哈……”
我是清楚的看到她眼里笑出了眼泪。
肚子有些绞痛,手指成拳,我却假装不解地看着神经又恶毒的她问:“你在南国皇宫杀了我,还想全身而退吗?而且,你怎么就如此笃定我中毒了?”
东陵公主笑得跟个疯子似的,蓦地笑容诡谲起来,“全身而退?凤灵儿,几千年里,我苦心寻你报仇雪恨,不做万全的准备我怎么会只身前来南国?”她话说得决然。
“你倒好,投胎中特制孟婆汤一喝什么都忘记得干净,害多少人痛不欲生悲惨万状,你却什么都不知道。呵呵……弑仙如何?杀个郡主算什么?为了几千年的血海深仇,魂飞魄散媚颜也不后悔!”她说得激动起来,眼泪汪汪中眼神阴翳得我心底直发寒。
她的嘴角流出了鲜红,渐渐地那殷^红越来越多,像一口小井一样的涌^出了血腥。
但她的眼睛仍是怨恨地盯在我身上。
我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公主,肚子一阵阵绞痛再也忍不住,疼痛入骨,身子一偏就往地上倒下……中毒不说,这一摔下去,还得弄个面目全非,我这死法,忒惨烈。
摔的毁容的疼痛没有预期传来。
一个温暖如春的怀抱接住了我。
缓缓地睁开眼睛,我一看,却是那个木头人似的黑衣马夫。
这个人……别说我把他当空气无视,东陵公主都见鬼似的盯住了他的脸。
“你……噗!”她颤抖着手指还没说出完整的想说的话,又是一口鲜血喷头爆裂一样喷在了殿中柱上。
紧接着是她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我往殿外看一眼,“再不叫你的人进来救你,你就死了。”这一句话却已经拼尽我全部力气,说完后我就瘫倒在黑衣马夫的怀里。
很奇怪,明明是个不起眼的马夫,可我并不排斥他的接触。
要知道,我有些洁癖。
这种死亡将至的时刻,大脑却无比的清晰的分析着前世及今世两年的记忆。
要说真有什么不甘心,就是我还没确定自己到底是真的在等人,还是幻梦一场,这些只是我的凭空臆想。
“小七……”马夫开口了,清冷地声音温情脉脉的一声唤,却不知也把我当成了谁。
只是,他的声音莫名像根针一样刺了一下我的心。
我心里苦笑,费力抬眼看着他:“马夫大哥,你们东陵人都有幻想症吗?”不然,怎么公主认错人,马夫也来把我当成谁?
这个世界,远比穿越还令我难以适应。
也不知道,这回死了,我还能穿回我现代的身体里不……假如四个哥哥没有把我火化了。
“小七……”柔情万种的第二声唤。
我神思仍是清明,地上血流如注的公主早已气息奄奄,眸光涣散的盯着空气中的某个点。
我猜想,她是不是想盯着我,看着我怎么死?
诡异的是,为什么这公主都成这样的,外面的丫鬟们都不进来救人啊!
神思清明却不代表我想说什么就能说出来。
嘴角扯了好几回,我都无法对有一把好声音能无形伤我心的马夫说一句:大哥,你认错人了。郡主我叫灵儿,百里灵儿。
既不是什么凤灵儿,也不是什么小七。
马夫大哥面无表情的脸上神色莫测,眸中却有毫不掩饰的深情。
脚步声阵阵,打破这诡异的情景。
“灵儿!”像被谁撕裂的破锣似的,一声裂肺破碎的声音打殿外传了进来。
紧接着人影一晃,一阵天旋地转中,马夫大哥已经抱着我躲开了以百米冲刺冲到我们面前的人和手。
“陌千寒!你放开灵儿!”完全是一副丈夫捉奸表情的男子,一身墨色龙袍,一张妖孽的脸上青筋暴跳瞪着抱着我的马夫大哥。
“灵儿~”没见过面的便宜皇帝老公这么喊着:“对不起,我来晚了……”那一双狭长深邃的眸子里显满了悔意与杀意。
“墨渊,几千年的恩恩怨怨,你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了结?”马夫大哥紧了紧怀中的我,低头看一眼我,又与墨渊直视。
目光锐利而平静。
墨渊问:“你放开灵儿,我与你了结这几千年宿怨。”
马夫大哥往地上死得已经透心凉又莫名其妙的东陵公主,眸光含了一分若有若无的同情:“媚颜为你而死。”
墨渊看都不看地上一眼,冷笑道:“是她自己自作多情,怨不得哪个。我们三人之间的恩怨又都因你而起,今天……别说你不愿就此停手,我也不会。”
“这么几千年苦心寻找等待,我已经厌倦了。灵儿,你等着,这一回我一定会赢给你看,到底是陌千寒还是我更能给你安全感。”
我:……
这里,其实压根没我什么事儿吧两位?!
马夫大哥把我放在里面的床^上,然后凝视了良久床帐,才率先出了殿。
叫墨渊的,他却几步上前,走到了床前,手一伸就往我脸上摸来。
我瞪大了眼睛,一种打心底里升起的排斥感使疼痛的身体用难以置信的力气,说出一句话:“离我远点儿!”
这小小的洁癖,我是身不由己……
墨渊很是受伤,笑容惨白:“灵儿,你……等着我。”说完脚步虚浮地出了殿。
打架斗殴什么的,其实我这人不喜欢看。
太血腥。
可是,我此时此刻却无比好奇这一场以我为起因,又十分莫名其妙的打架,它会以谁赢谁输画上名号。
全身的疼痛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离我远去,疼痛一减轻后,困意就袭了上来。
迷迷糊糊的我就睡了过去。
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一眼望不到尽头,脚下有些寒意,我抬了抬脚一边嘟哝了一句:“这什么鬼地方,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说话的同时,我紧了紧手里的剑。
这剑说起来,好像是个很要好的朋友送我的生辰礼物。
细想之下,我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个很要好的朋友是谁,叫甚名谁。
想不通的事儿,就将它甩在脑后去。
最令我无法释然的是这一片空寂的地方,任我怎么拼尽法术,却出不去,也找不到那个传说中的时空隧道。
凤凰族里最古老的天书里记载着星河之间有通行的隧道,法力高强的还可以随意穿越时空与星球之间。
我这人向来好奇心很重。
一见过那记载之后,心心念念就是如何找到那个隧道,好穿越去其他时空玩。
我是凤凰一族几万年来法力最好的一个公主,在族中深受长辈们喜爱,虽然平时也有令他们头疼的时候。
就比如,凤凰一族的天书,只有婚配了的继承人才能看,可我不听族规戒律偷偷摸^摸看了。
这事儿要是族长母亲和各位长辈们知道,一定又会全族发动将我绑了在冰山渊里思过几百年。
凤凰一族属火,偏偏把不受族规的凤凰们扔到成年冰山里去受罚,这一招,真可谓狠之又狠啊!
我已经记不清自己被困于这个苍茫界里多久了。
每天都在执剑使劲中拼法力,却无法打开进来时的门。
肚子有些饿,我席地而坐,双手支着下巴正苦思冥想怎么出去的时候,苍茫的半空有什么声响响起……渐渐大到像有人在开采山洞的砸石头声。
我支着下巴看了很久,破空掉了什么东西下来。
就在那物体接近地面的时候,却轻飘飘的浮住不动。
我眯眼细瞅,“呀!是个人!”
我一发出声音,那边浮动着的人身形一动,已经到了我眼前。
白衣翩翩,俊美的脸,身姿颀长,他正以同样好奇的眸光看着席地而坐的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我先开的口:“你是打哪掉下来的倒霉蛋啊?倒好,给本姑娘做个伴儿。这鬼地方,困了爷多久啊!”
白衣美男眨了眨眼,神情冷静的说:“小姑娘,你是怎么被困在这里的?怪不得最近无忧山里琥珀泉滞流了,原来是有人困于此地了。”
“哈?”我噌地一下从地上跃了起来,扑在美男身前,一把拽住他胳膊。
生怕他莫名给跑了啊!
姑娘我听出来了,这人能进这里,也能出去这个鬼地方。
白衣美男唇角扬起了轻微的弧度,声音颇为好听,是凤凰一族里所有男人都比不了的好听,比族长母亲弹的琴音还好听。
“小姑娘你被困很久了吗?”清逸的气质,清扬悦耳的声线,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蛊惑人心的力量。
“嗯嗯嗯!美男哥哥你能带我出去吧?再不出去,我就饿死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