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月狂已是咬牙切齿起来,那一双美目之中满是杀气,玉指捏得嘎吱作响。似乎恨不得将那人生吞活剥了。
她突然垂下了眼帘,面上浮上一阵哀伤:“我内力被封,中毒越来越深,可是,我想不到,玉冥明知这是个陷阱,却还是以身犯险来救我。”
“他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忽而,一滴清泪滑落,瞬时间泪水一发不可收拾,断如线珠地纷纷坠落。
“我以为我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可他却将我身上的毒全部渡到了他的身上,他说,他早已放弃了玉环,他说他只想与我厮守,他说他爱我,他不许我死。”
“他怎能这般傻?这般傻!”终于,月狂禁不住痛哭出声,莫雨诗颤抖地抬手抹去脸上的泪,一旁的嘟嘟早已泪流满面,李晓和阿宽两人红着眼眶。
“那,后来呢?”李晓忍不住问道。
“后来,后来我带着玉冥冲出傲龙山庄,回到冥花宫,将他藏在地宫之中,我守在他身边哭了三天三夜,待再出来只是,发已白头,眼也瞎了。”
“我一心想要报仇,可我也身受重伤,又瞎了双目,而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呢?哈哈哈!”
她突然朗声大笑:“他们打着除邪宫的口号,趁着玉冥的死一同想要灭掉我们,除邪宫!?啊哈哈,真是可笑,那些家伙,什么名门正派,一个个不过披着虚假的面皮,还不是狼子野心地为夺玉环而来。”
月狂那愤恨的面庞不禁变得扭曲起来,刻骨的恨意让忍不住颤抖起来,她突然咬紧牙关道:“我要报仇,我岂能不为玉冥的死报仇?”
“可是这仇又该如何报?”她满目苦痛地揪紧了眉头,满是无奈道:“冥花宫众人将我推为宫主,带着身体报疡的我离开了百花谷。”
“我身体中还残留着余毒,又有内伤,几乎是个半死不活的状态,我宫中之人为我苦苦寻觅,终于找到了江湖中隐世许久的曾经被誉为妙手神医的弟子,一个绝世出尘的男子,蓝绝烟。”
她话语之中带着几许痴恋的柔情:“我恳求他为我医治,我好快些练功报仇,可是却不想,他说我已怀有了一月生孕。”
“我怀孕了,我心中悲喜交加,我怀了玉冥的孩子,我岂能不生下这属于我和他的孩子?”
“为了让孩子平安生下,绝烟几乎为我倾尽所有医术,他与我日日朝夕相处,为我扎针,为我熬药,将我照顾的无微不至,待我生下的孩子视如己出。”
“与绝烟在一起两年,他治好了我的伤,却因无法让我复明而伤心不已,我用一年时间习得至高武功,虽难以突破最后一关,要对付那些虚伪的名门正派确却是足以。”
“绝烟苦苦劝我莫要去报仇,我知晓,与我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已渐渐对我动了情,我也贪恋他的那份温柔,只是,我必须要报仇,玉环一日在我手中,那些贪恋的江湖之士便绝不会放弃。”
“一切终将有个了解,在付鸿天他们寻到绝烟那之前,我离开了绝烟,将我的孩子托付给了他。”
“我终不敌各大派高手的围堵,被逼上了望天崖,我拼死的心意已决,紧要关头,却不想绝烟冲了出来,为我挡下致命一剑。”
那缓缓叙述的人微微颤抖着,就连声音都开始变得哽咽。
月狂展开双臂,目光呆滞:“绝烟死了,他就死在我的怀里,他说他爱我,他说这两年是他最为快乐的时光,他说要我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为我而死,为什么他们却斗都要我独活?我爱的,和爱我的都死了,留我一人独活又有何意义?又有何意义?”
月狂突然激动地站起身来,有些癫狂地悲痛怒吼着。
“他们都死了,都死在我的怀里,啊哈哈,啊哈哈哈!”
那满面泪痕的人儿悲痛欲绝地放声狂笑起来,忽然之间,她那凄美的容颜竟是变得扭曲起来,是已肝肠寸断,是已切齿腐心。
那明明细如青葱的玉指竟是捏得嘎吱作响,那瞠目而怒的双眸中满溢着冰寒刺骨的杀气。
“我要他们偿命,我要他们统统拿命来偿!”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那站在窗前的人放声狂笑,伴着你有些凄厉而沙哑的笑声,那面庞上的泪不住地花落,止也止不住,停也停不下。
坐在地上的几人早已呆傻地忘了反应,那无尽的悲苦与刻骨的恨意让他们也经不住生生颤抖起来,泪水丝毫都不听使唤,疯狂地就浸湿了面庞。
结局,他们已经明了,她因再度痛失爱人的悲痛而迷了心神,走火入魔,竟是突破了最后一关,血洗望天崖,而她,抱着死去的爱人,一同坠崖殉情。
这样离奇坎坷的经历,简直就像是电影中的剧情,只不过,电影电视中的那些悲欢离合,那些血雨腥风,那些江湖恩仇,不过都是假的,是虚构的罢了。然而,一部电影,其中跌荡起伏的悲欢离合总能让人悲痛流涕,触动人心,如今又何况是真真正正的发生在月狂身上的事。
本来还因刚刚失去父亲而心中难受的莫雨诗,现在听了月狂的经历后,那原本的悲伤一时间早已忘在了脑后,取而代之的是为她的故事所动容的难过。
现在李晓他们终于明白了,明白这样一个绝美的人,为何年纪轻轻却是满面的愁容,为何那张明明可以更加明媚的美颜,为何偏偏整日冷冷冰冰,少言寡语。
不是她不想,更不是她本来就如此,而是她有太多的无可奈何,而是她所遭受的痛苦和过往实在是让他难以忘却,那样通信而悲惨的过往,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她。
窗边的人瘫坐在地上,那满是泪水的面庞深深地埋在双手中,她放声嚎哭着,那样凄惨那样悲凉,似乎想要将心中的多日来沉积的苦楚统统发泄出来。
莫雨诗终于忍不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慢慢地朝月狂身边挪了过去,她伸手抱住她微微颤抖不停的身子,就像她先前抱住自己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哽咽道:"月狂姐,哭吧,尽情的哭吧,别憋在心里了,哭出来就会好的。"
莫雨诗不知道这样哭出来是不是真的就会好,她只知道月狂憋了太久太久,她需要发泄,她需要安慰,失去一切的她,也需要一人静静地陪在她的身边,为她流泪。
第二天一早,周围的几个住户就议论开了,本来这片小区住的人就少,平时没个人就挺瘆的慌的,昨晚莫雨诗他们惊天动地地哭了一晚上更是让人吓得整晚都没睡着。
第二天知道消息的大伙都乐坏人,餐桌前吃着饭的几人哈哈地笑个不停,阿宽夸张地拍着桌子道:“是不知道,他们都还以为是闹鬼人呢,可把我逗坏了,啊哈哈哈!”
在那毫无形象的爆笑声中,一个突兀的清脆笑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几人都不禁停了下来,月狂微微一愣,抬头望去,只见几人一个个笑得满脸温和地望着自己。
那张好看的面微微露出几分呆滞,她微微弯起眉眼,轻笑问道:“怎么了?都这么看着我?”
几人嘿嘿笑了笑,李晓道:“月狂姐还是要笑,笑起来更美了!”
莫雨诗抬手撑着下巴:“月狂姐,你能不那么难过了,我们比什么都开心。”
到底是几个纯真又没心眼的孩子,这些日子,若不是他们治愈着她心里的伤,她如今也不可能放下心中的伤痛,定是止步不前。
“这都是你们的功劳,如果不是你们,我不可能会还活着,也不可能放下心里折磨已久的梦魔。”
她突然长叹了口气:“若不是昨日你们让我释放,我今天也不能变得这么轻松,玉冥的死让我一夜白头也哭瞎了双眼,绝烟的死让我越发接受不了,昨天跟你们说了之后,现在想起来,就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一样,我明白他们再也回不来了,而若老天爷不让我死,那我就只能好好的活着。”
“这才对嘛!”莫雨诗嘿嘿一笑,那张小脸上已经没有了前几日的悲伤:“我们两个都孤身一个人了,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月狂就做我姐姐好不好?”
“好啊!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
月狂话音刚落,莫雨诗就一个扑身扑到了她的怀里,笑的那叫个得意。
"对了,月狂姐,"莫雨诗突然抬起头道:"你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你现在离开了他,不会不舍得,不想他吗?"
抱住的身子微微僵住,那一张面庞已经露出几分清白之色:"怎么可能舍得?怎么能够不想,他可是我的孩子,只是,我不得不离开他,我杀了那么多人,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我若不死,绝儿也可能遭遇危险,我不能再忍受失去我所重视的人了,也不知道那孩子如今怎么样了,红鹰在他身边,应该不用担心,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