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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重返七零初
打伞的红鲸鱼
3433

经过这一件事,刘利香倒是突然与蒋蕴生和莫红梅一下子亲近了许多,这样的亲近和最初带着有些讨好的故作亲近不相同,多了几分真情实意。

她也不再像开始那样看蒋蕴生不惯,总是暗地里腹诽她是资本家的小姐了,虽然她也知道能够坐上这趟列车的,都不可能是资本家的女儿。

但谁叫蒋蕴生长得就是一副娇小姐的模样,衣着打扮也比她们这些人要好上许多呢,身边还有个莫红梅对她百依百顺,刘利香绝不承认,她是有那么一点儿嫉妒蒋蕴生。

果然是会车,等那辆列车疾驰而过,蒋蕴生她们所在的这一辆列车才缓缓开动起来。

刘利香再次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感谢的话她也没多说,只打定主意好好同眼前的这两人相处,她也算看出来了,蒋蕴生人是娇气,但人品没问题。

莫红梅就更不用说了,她身上散发着一股像暖阳一般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一开始靠近她们,也主要是想和莫红梅打好关系。

火车走走停停,到了次日早晨很快就到了路途中第一个停靠大站,这里同样集结着许多和她们一样的知青,充满激情又迫不急待地想要尽快踏在这辆在他们看来满是希望的专列。

站台上锣鼓鲜花,人声鼎沸,知青们胸口绑着大红花,满脸的笑容,看到列车停稳后,从车窗里看向他们的上沪知青更是兴奋不已,大声地向车里的人问着好,等车停稳当后,你推我挤地迫不急待地往车厢上拥过来,火车上的众人,也都搭把着手帮忙接递行李。

蒋蕴生靠在硬座靠背上,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再看他们身后,全是满脸担心的父母家长,许多更是在掩面哭泣,蒋蕴生莫名地有些心酸,当年她走,甚至前两天她离开的时候,她的母亲兄弟应该也和他们一般吧。

只是到了后来,渐渐发生了变化而已,曾经重要的渐渐也变得那么不重要了。

她好想让那些满是激情地青少年们回头看一看,在列车发车之前好好同他们的亲人话别,这一别,不是一两年,而是连探亲假都极少轮到的七八年。

说是短则三年,长则五六年就会有新一批的知青把她们替换回去,但是真正到了地方才会知道,六几年,比他们更早一批的知青还奋斗在生产第一线,即便是轮,也轮不到她们这一批。

然而,并没有人听到她的心声,等大家都上了车,送行的人也都下了车,车门关闭,她们这些“老人”都主动把车窗让给了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即将要离别的人。

父母们在站台上拉着孩子们的手殷殷嘱咐,而这些少年们,却扬着极灿烂的笑脸同父母告别,车厢内没有听到一人的哭声,就连看上去应该多愁善感觉的姑娘们,也没有一个人哭,大家都怀着激昂的心情,怀抱着改造地球的梦想,挺着骄傲的胸膛,踏上征程。

“走,我们先去餐车吧。”蒋蕴生不想再看,拉着莫红梅的手就往餐车走,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拉上了站在一边的刘利香的手。

“一起。”

“一起。”刘利香忙不迭地点头,又扭头招呼昨天与她同坐的女孩子,你叫我,我叫你,不一会去餐车的人就壮大到了十几人。

十几个姑娘们说说笑笑地往餐车去,也是一件很壮观的事情,而大部分的知青们,不是自己带了干粮,便是等着餐车服务员的推车过来。

在大部分人看来,餐车的食物要比小推车上的贵得多,而这其中大部分的人,是第一次坐上火车,甚至根本不知道火车上还有餐车的存在。

莫红梅的小姨夫在铁路工作,很小就跟着小姨南来北往地坐过不少列车,这一趟知青专列的掌厨师傅若不是认识她,昨天也不会帮她开小灶。

餐车上的早餐还是比较丰富的,面条、包子、馒头、馄饨……现在虽然物资缺乏,但只要你有钱有票,还是可以吃得不错的。

但她们大多是来自普通家庭的女孩子,家庭条件一般,且女孩子也都比较节约,就是昨天莫红梅打了那一碗热汤面也是因为担心蒋蕴生的身体,才会奢侈一回,现在自然以吃饱节俭为主。

同大家一样,白米清粥再加半个馒头就是她们的早饭,两个胃口小的女孩子可以合吃一份。

“给你!”蒋蕴生和莫红梅掰开馒头,同时伸向刘利香。

刘利香看着伸到她面前的两只手,左看看右看看,一时不知道接哪一个的才好。

接哪一个的也不好!

白面馒头比玉米面馒头要贵几分钱,刘利香自己买的玉米面,忙掰开自己的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说。“我不要,你们自己吃吧,我看你们又瘦又小,不多吃点怎么会有力气。”

“……”蒋蕴生同莫红梅对视一眼,收回了手,自顾自地吃起来,蒋蕴生胃口小,一碗粥,大半个馒头就已经撑到顶,这已经是她尽力多吃的结果,刘利香说得没错,不多吃点怎么会有力气。

见莫红梅吃得不多,蒋蕴生忙劝她一定要把手里的那一半吃掉,这才把放在饭盒盖上的两个小半截馒头推了过去。

刘利香一时拿不定主意吃不吃,不吃吧,她感觉自己的肚子确实还没填满,而且她们两个也确实再吃不下,吃吧,好像又有点不好意思。

正纠结着,一只黑瘦的手突然伸过来,直接挑走了比较大的一块。

“唔,真香真软!”边赞叹着直接走了,只留下一个背影给目瞪口呆的刘利香,旁边几个正吃着的也看了过来,刘利香忙拿起馒头,狠狠地咬下一口,早知道她就不那么纠结了,没得平白便宜了别人。

“那是谁啊?”蒋蕴生不认识那个黑瘦的女孩子,见她走远了,才扭过头来问莫红梅。

列车上那么多知青,虽然是来自一个城市,但大多是互不相识的。

“那是我们学校的许娇娜……不!人家现在已经改了名,叫许卫红。”刘利香撇撇嘴,有些厌恶地道。“我跟你们说,你们不要和别人说呀,她可坏了,特别爱占人小便宜,听说还是三只手。”

“三只手?”蒋蕴生和莫红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相信有女孩子被称之为‘三只手’。

刘利香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嘴上却道,“不管是不是,出门在外,什么人都有,你们财物,我看还是仔细收着点比较好,尤其是你。”

她点了点蒋蕴生,“我昨天就看见你的粮票从口袋里掉出半截来。”

莫红梅点点头,当时刘利香就提醒了她,是她替蒋蕴生给收拾起来的。“确实,蕴生,你平时要多注意一些,你的粮票我都收起来的,等会拿给你。”

蒋蕴生点点头,又摆了摆手。“不用就放在你那里吧,咱们两个一起吃。”

莫家的家庭条件和蒋家差不多,但是莫家的子女多,莫家大哥二哥都在新疆当知青,还有个二姐早两年就到了北边,这一次去,应该能够见到她。

莫红梅身上的钱票肯定没有她的多,毕竟这一次应该来的人是她大哥,姆妈和大哥都对她多有愧疚,给了她不少钱票贴补。

几个人吃着饭的时候,列车已经缓缓开动,说说笑笑地直到列车员来餐车赶人,大家才往拥挤的车厢回去。

原先还有些松散的车厢一下子拥挤了许多,也变得更加热闹,蒋蕴生她们在的那一排座上现在坐着两个面生的女孩子,两个人应该是好朋友,正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其中一个编着两条辫子的女孩子还记得方才是蒋蕴生她们把地方让出来的,见到她们走过来,忙拉起另外一个剪着胡兰头的女孩子站了起来,她热情洋溢地道。“你们好,我们是来自鲁省的向前进,这位是刘慧芝同学。”

“你们好,我是莫红梅,这位是蒋蕴生,刘利香……。”莫红梅站出来打了招呼,又一一介绍了她们这边几个人的名字。

大家笑笑地点过头,蒋蕴生拉着莫红梅,直接在那位刘慧芝同学不情愿的目光中坐到了原本属于她们的位置,刘利香左右看了看,抿了抿唇,坐到了二排座靠窗的位置。

“哼!”刘慧芝一愣,恨恨地跺了跺脚,瞪了一眼拉她起来的向前进,又瞪了蒋蕴生一眼,眼珠子一转,居高临下地斜睨着蒋蕴生,理所当然地道。“我身体不好,最受不得气闷,你发扬发扬友爱互助精神把座位让给我吧。”

让给她?凭什么?

蒋蕴生抬眼看了看她,长得极普通的样子,模样瘦小,五官普通,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比普通女生稍显发达的汗毛,鼻下一圈‘胡须’十分打眼。

但显然这位刘慧芝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她挑着眉,对几人的打量不以为然,似乎还有些颇为享受的样子,伸手别了别整齐别在耳后的头发,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

同这种人讲道理,大概是行不通的,蒋蕴生笑了笑,伸手拦住想要开口的莫红梅,淡淡地道,“狠斗私批修一念闪,这位同学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刘慧芝脸色僵了僵,这是要斗她的私?!正要开口回嘴,被向前进拉住了。

“慧芝!我看这个位置也很好,咱们挤一挤坐下吧。”

说着凑近她低声道。“你别忘了,这不是在学校,要是闹事会被记处分的,你不想当先进分子啦!”

刘慧芝灵活的眼珠子又转了转,冷哼了一声,别别扭扭地坐了下来。

向前进充满歉意地冲三人笑了笑,跟着坐了下来。

莫红梅惊讶地看了看蒋蕴生,蕴生的心一向很软,性子也属于比较好拿捏的那种,以往碰到这种情况,她不是把把座位让出来,就是傻乎乎地同人讲道理,没想到她居然变得强势起来,这样的变化……

莫红梅笑着偷偷冲蒋蕴生比了个大拇指。

干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