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石风蹲在海里的床上给她支书架,买了可拆装的书架木板,扫了一眼说明书,丢在旁边,拿着小榔头哐哐哐地在墙壁上钉了四枚钉子,套上架子,用螺丝螺帽固定好。海里拿着书和台灯,沿着梯子爬上来。袁石风瞪她一眼,怕她摔下去:“小心点。”伸手来扶她,两个人都坐在了上铺的床上,稍微一动,床就咯吱咯吱作响。
袁石风往下看了看,不放心:“睡上铺习惯吗?”
“习惯的,我还没睡这么高过呢。”海里倒是兴奋,抹了一把脸,额头上都是汗。
袁石风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两只电风扇,摇头晃脑的,吹到左边又吹到右边,觉得这学校条件差,居然没给学生安空调。他对住宿环境很不满意,但海里的适应性强,乐不可支得拿着闹钟和台灯摆在刚订好的书架上。
袁石风又拿起一旁的帘子,在一头穿上许许多多的小铁环,再将小铁环一个个挂在床顶的支架上,他的动作快,一下子就挂好了四面,把海里的床铺扮成了粉色的帐篷。海里兴奋地哇哇直叫,开心地把帘子全都拉上,形成了封闭的粉色小空间,外边的人看不到她在做什么,安静又自由。
“真好,跟帐篷一样。”海里盘着腿,一边笑着一边去看袁石风,袁石风也勾着笑,他笑起来的时候真好看,眼睛弯着,嘴角上挑。
海里忽的心跳,直勾勾地看着袁石风,突然意识到她和袁石风正盘着腿挨坐在一起。狭小的封闭空间,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如果她将脑袋往前一凑,就能用鼻尖磨蹭到他的脸。
让人怦然心跳的距离。
海里立马低下头,突然沉默了,袁石风没发觉,抬起胳膊将没穿紧的铁环再紧了紧,回过头,就发现像一只鸵鸟似的缩着的海里,目光落在她的头顶上,暗了些许,或许是察觉了她的尴尬,又或许是意识到这样的不妥,于是把帘子拉开了,外头的光透进来,封闭的小空间不再封闭了。
袁石风下了床,拍了拍手,将折皱的衣服扯平,站在床下,仰头看着海里:“看看还有什么东西需要的,我再去买。”
海里坐在床上,看了一圈,摇头:“没有了,都齐了。”
袁石风点头,看了看手表,时间也晚了:“我先走了,今天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
海里点头。
袁石风又站了会儿,离开了。海里坐在床上,看着他走了出去,轻轻地合上了门,忽然很舍不得,心跟拧毛巾似的拧在一起,难受,舍不得。
下面的五个小姑娘见袁石风走了,连忙抬头问海里:“这是你男朋友吗?”
海里一愣:“不是。”想解释说这是我哥哥,心里有这答案,真要说出来却又犹豫,看着合上的门,心里当真是不舍极了。
不舍,是因为依赖……
袁石风出了海里的寝室楼,站在楼下,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三楼的窗户,大抵还是有些担心的。掏出手机看了看,两通未接电话和三条短信。一边走,一边点开短信查看,两通是工作短信,说计划表和宣传初稿已经发到他邮箱了。还有两通电话和一条短信是催他去喝酒的。
不想去,就没回,从裤子口袋里摸出车钥匙,解锁,开车回家。
回到家,把邮箱里的计划表和宣传初稿看了一遍,拟了一份文件,看看时间,晚上十点了。他去厨房倒水,喝了一口,总觉得有什么事记挂在心上,这般想着,拿出手机给海里发了一条短信:睡了吗?
特别简短的三个字。
等了半响,没见她发过来,想来是已经入睡了。在袁石风放下手机准备去洗澡的时候,电话却响了,海里打来的。
袁石风一愣,把电话接起来。
海里在那头说:“还没睡呢。”
袁石风注意到电话那头传来细细的哭声:“还好吗?”
“啊。你等等。”传来海里的脚步声,哭声渐渐小了,背景声音安静了,袁石风能想象到她一定是走出了寝室。
海里的声音重新响起:“寝室有人想家了,在哭。”
袁石风点点头:“你想家吗?”
“不想,有点兴奋。”她老老实实地回答。
袁石风笑了,一边把电脑关机,一边说:“行,没哭鼻子就行。那早点休息,明天开始军训是吧?”
“嗯。”现在的海里显得很乖巧,一顿,“再见。”
袁石风放下手机,却又立在桌边站了一会儿,每看一次手机他的眼睛都是带笑的,难得有了敛不住的情绪。
海里来到了他的城市,袁石风总觉得心里无端毛毛的,做什么事儿都有些记挂。
沈焱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袁石风拿着文件在看,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时,袁石风抬着眼皮扫了他一眼,把文件翻页,继续往下看。
沈焱翘着二郎腿,整个人躺在椅子上,有些不满:“昨天为什么没接我电话?叫你喝酒都没来,这周末干嘛去了?”
袁石风没说话。
沈焱彻底怒了,敲桌子:“太不够哥们儿了啊!”
袁石风这才抬起眼皮看向他,却说了这么一句话:“今天气温多少度?”
“嗯?”沈焱愣了,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摸出手机看了看,回答他,“37°,气象局说说37度,但怎么可能呢,马路上那热气蒸的肯定不止37度,敲一个鸡蛋下去肯定立马变成荷包蛋。可热了,怎么了?”
袁石风点点头,继续低头看文件,把文件翻到下一页,扫了几行字,又抬起头,皱眉:“这么热让一群孩子站在太阳底下军训是不是有点不人道?”
沈焱:“……”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