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石风看着他伸出来的手,眯了眯眼,坐在位子上,抬起下巴,给了他一个面子,起身,回握住他的手,握了两下,松开,坐下:“王冬。”他叫出了他的名字,在嘴里咀嚼了一下,“是挺久不见了,以前见着你你还是读小学的时候。”
这话一说出来,大抵就强调出了他和王冬之间的岁数。不论王冬再吃多少墨水,可还是被他训斥过的小孩子。
开头的问候话,袁石风就没打算友好。
莫名的不友好。
海里坐在他得正对面,看了他一眼不说话,袁石风也同样没看她,俩人相聚这么近,却极是尴尬,别说他俩尴尬了,沈炎也是尴尬的,王冬是尴尬和温怒的。
沈炎站起来,拍拍王冬肩膀:“来,兄弟,跟我去看看要吃什么,咱们去点一些。”
大抵是要给袁石风和海里单独见面的机会的。
王冬不愿意,板着脸坐着,转头看海里,海里低着头,没声响,王冬叹了口气,随着沈炎一道去了。位置上只留下了海里和袁石风。
袁石风搅动着咖啡,勺子在咖啡里打着漩涡,把勺子拎出来,放在小碟子上。他抬头看海里,发现海里的脸色是红润的,气色是好的,刚才在窗口瞧着她,好像要比一年前高了些,头发更长了。
“在这儿习惯吗?”他问。
海里没答,却是问:“你怎么来了?”
“办事儿。”他说,却也没细说。
“如果不是今天这么巧遇见,你会特地去看我吗?”这是海里抛出的第二个问题。
袁石风想,海里永远是这般直接的,她永远在向他抛出问题。
——你喜欢什么颜色?
——你喜欢吃什么?
——她挽过你的手吗?
——你亲过她吗?
——你跟她做过爱吗?
——你是造房子的吗?
——你喜欢我吗?
她向他提过那么多那么多得问题,直截了当。
袁石风宁愿她的性子不那么直接。
“有空的话会的。”他选择了这样的回答。
不那么残忍,又不那么的暧昧。
海里不说话了,外头的雨还在下,他们的窗户外面堆着好多盆栽,免得躲雨的人踩着盆栽,服务员走上去把盆栽都拿进了店里。店里开着暖气,温暖的,海里希望雨快一点停,她就可以离开了。
袁石风大抵是不想让气氛变得尴尬的:“学的东西还有趣吗?”
他知道海里爱看书,什么书都看,愿这个专业是对她胃口的。
海里点头:“有趣,老师很可爱。”
聊到这个,她的眉眼就是弯着的。她的情绪是那么容易被看出,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
说到这个,海里想到了什么,拿起包,打开,翻了翻,找到自己在看的那本书,一想,完了,落在阶梯上了。
“怎么?”袁石风注意到她得表情。
“书落在广场上了。”海里皱眉。
“重要么?”袁石风问。
“所有笔记都在上面,要交报告的。”海里已经站起来了,大抵是要回去找的。
袁石风起身,抬手,示意她不要着急,转身,已经套上外套了:“你坐在这里,我去找。什么书,放在哪儿了?”
“鸽子广场喷泉的台阶上,包了黑色封皮,约翰?肖尔斯的《许愿树》。”海里还站着。
袁石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穿上外套就出去了。海里站了一会儿,看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问服务员借了伞,跟着出去了。
沈炎和王冬拿着吃着回来的时候,位置上已经没人了,沈炎奇怪大发了:“人呢?”
王冬把东西一房就要去找人,沈炎眼疾手快地把他拉住,笑得坏:“你有伞没?没伞吧……哎呀让他们去吧,等会儿他们肯定要回来的。”死抓着王冬不放,“来来来,我们坐下吃,吃!”
这头海里举着伞跟在袁石风的后面,街上已经很冷清了,没带伞的人在躲雨,带着伞的人优哉游哉地继续走着,袁石风裹紧了外套,低着脑袋,腿长,走得很快,海里撑着伞,跟在他得后面,没上去,就以平常的步伐跟在他后面走着。
闯过一整条街,往南走,进入广场。
鸽子也飞回窝躲雨了,中央的喷泉还在喷洒,混着雨水,往上冲着水,与雨水一起又往下落。袁石风沿着喷泉找了一圈,还真找到了海里的书,已经湿了,他弯腰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用袖子擦了擦上头的水,放进大衣里,裹着,抬脚刚想走,却发现海里撑着伞站在他的对面。
他的脚步就顿住了。
没有了鸽子的广场,还在喷洒的喷泉,海里撑着黑色的大大的长柄伞,脖子上的绿色围巾被风吹的一飘一飘。
袁石风的脸上都是雨水,眉头一皱,额头上的水就低落到眼皮上,沿着眼睫毛滴落下来,他眯起眼,方便看清海里。
海里站在他面前,她说:“袁石风,你跟我说要找一个跟我爸妈一样宠我的男人,我想了想,就真的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