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绪复杂难言,可她说出的话仍然是能把圣人都气到发疯的冷漠。
顾晴彦笑,笑容明亮,眼底一片嘲讽。不知是暗自讽刺自己,还是觉得乐无忧的话令他讽刺。
两人一时僵持。
正在这时乐无忧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她不紧不慢的从包里翻找着手机,还没看清来电是谁手机就被顾晴彦劈手给夺了过去,然后啪一声,手机被他火大的扔在墙面上,碎裂成一件一件的。
乐无忧微微皱了皱眉,心底那一缕喜悦因着他的举动而碎去。
她也不管手机了,掉头就往外走。
手再次被顾晴彦拽住,他手劲儿奇大,一把就将她整个人拽进了他的怀中,灼热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火热的唇不管不顾的朝着她的唇覆了上去。
乐无忧很冷静,她没有反抗,也没有闭着眼睛像上回一样任由他作为,只是冷冷清清的把顾晴彦看着,看着。
顾晴彦挫败,唇从她软软的唇角移开,他眼里满是嘲弄:“是啊,我是你的谁啊,没有权力管你。可是,乐无忧,我就是不想看着你死,不想看着你有任何的不幸,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他扔下她,一个人出了门。
乐无忧却怔在当地。
顾晴彦说的话,诚挚而令她心跳失了频率。
他说: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你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她的心,那颗至懂事时开始便没有起伏过的心,微疼。
不知怎么回事,那疼一点点的泛了开来,像一波一波的涟漪般泛滥着,难归平静。
顾晴彦啊……她垂下头,手抬起,抚着心口。
疼。
顾晴彦没有把她一个人扔下不管她,不到十分钟他又返回来,也不看她,只是拉了她的手往电梯进去。
乐无忧一路默默无语。
到了西餐厅时整个餐厅里全是成双成对的俊男美女,一对对儿的坐在情侣沙发里甜言蜜语,女孩儿不已,男人笑容欢快。
乐无忧紧了紧手中刀叉,抿了抿唇,淡淡的说:“骨髓捐赠,没有危险。”她说了这话,脸上闪过一抹绯红。
顾晴彦神色一怔,眼里出现了几分笑意,但话却说得冷硬又霸道,“我说有危险就有,反正你不能去捐,乐无忧,偌大的s市,你试试我不同意你能跑出去!”
乐无忧吃了几口东西,挑眉斜睨他一眼,“顾晴彦,你能别这样吗?”
“我怎么样了?”顾晴彦脸上显着几分无赖相,阴云散去。
“顾晴彦,你真幼稚。”乐无忧毫无掩饰地嫌弃道。
“乐无忧,乐乐,无忧,我还就和你幼稚了!”顾晴彦既无赖又蛮横的抱住她说,一边还像只猫一样在她脸上直噌。
“滚。”乐无忧一把将狗皮膏药似的俊脸往一边推开,但她一推开,他又没脸没皮的赖了上来。
饭也不吃了,只是像个什么似的把她给黏上了。
乐无忧看着周围对此种情景见怪不怪的男女,又瞥顾晴彦一眼,心道:这男人不单无赖,看不出来,还挺腹黑的。
故意把她领这么个情侣扎堆儿的地方,别人也不看他们,而且他做这些她都不能有过激的动作。
顾晴彦似乎有些开心,饭也不吃几口,就是整个人恨不得全部挂在乐无忧身上,边黏附边小声的劝止她,“无忧,真的别去行吗?但凡是手术都有危险的,何况是骨髓啊……怎么能叫我放心呢,别去,别去,别去!”一边说一边摇晃着乐无忧。
乐无忧把他头推开自己的脸边儿,沉了沉声音说:“我已经叫医生安排了,我不会改变主意的。”李凤母子肯定此时已经激动不已了,她怎么能在这种给了别人希望时,却又告诉人家不捐赠呢?
顾晴彦长叹,闭着眼睛抱住乐无忧,静默了几分钟后却突发其想道:“无忧,与其用你的,不如把我的给他!”他很认真,神情严肃得像换了个人似的。
乐无忧撇他一眼,“我和他血型相配。”那个孩子是稀有的阴性rh型血。
这种血型,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
呵!说是稀有珍贵,其实像这种时候倒不如是个普通血型的人好。如果是普通血型,骨髓匹配的机率会更大,也不会母子俩熬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到了听天由命的地步。
顾晴彦默然。
血型这个东西,哪是谁能想什么就什么型呢?
他却没有死心,仍问:“你一定要救那个男人吗?”
乐无忧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儿的地方,但一时没抓.住,就点了点头,“一定会救的。”
乐无忧的手机报废了,第二天等她醒来的时候,卧室门口等着的顾晴彦笑嘻嘻地道:“无忧,送你的。”扬了扬手中白色的苹果5。
乐无忧看了看他一副等待夸奖的期待样儿,绕过他进了卫生间,洗脸刷牙。
后面有人跟着,屁颠颠的还带着几分委屈。
她当没看到,洗漱完再一次提出回家的话题,“顾晴彦,我得回去了。”
埋在电脑上的人装作没有听到。
“……”乐无忧看了看他,这种人,没想到较真儿起来油盐不进。
她找到包,看了两眼陌生的苹果机子,再看看那边不理她的男人,拎着包就出了门。
钱在,包在,身份证在,手机在,他也没拦着,那她就自便吧。
可是,乐无忧下了楼,出了小区,找到站牌却等不上一辆公交车时,她觉得有些怪怪的。公交车难道全部绕道?她看了看四周,没有等公交车的人。
于是想着打车吧。
又等了半小时,的士都没有一辆。
这条路,似乎公交和的士都不通?
乐无忧扇了扇炎阳下热得发烫的脸,也没有丝毫作用。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她出来已经两个小时,再这么等下去,得中暑了。
看了看宽阔的马路,她往另一条街道上走过去,总不能所有公交车和的士都不通吧?
又没有修路,也没有哪里有故障,可是任她走了两条街道,就是找不到一辆可以搭的车。
这个s市,也不是很出名,竟然全部的私家车。
乐无忧不得不感慨,“真有钱。”这个城市的人,全部的暴发户啊。
手机响了起来,乐无忧看着那个大大的笑脸,一阵寒气飘荡了几下,消逝无踪。
“喂。”
“无忧啊,别白费力气了,回来吧,你再等三天没我话你也出不去s市的。”顾晴彦的话有些很欠扁,他还在电话里悠悠然的打了个口哨。
乐无忧往四周再看,才发现,不是所有人都是私家车,而是所有私家车都在拉人。的士没有,公交没有,自行车和电动车非常多,私家车贵的便宜的满大街都是。
几个路口却没有堵车现象,这种不寻常的现象……乐无忧的脸,青了。
“顾晴彦!你王八蛋!”乐无忧气得直骂人,把电话挂断。
她找到一家冷饮店进去,要了一份哈密瓜口味的冰淇淋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外面,怪异的城市!
整个城市难不成是顾晴彦的后花园!怎么可能整个城市的人都和他同流合污!
她哪知道,这年头只要有钱还有什么是难事?
当然,乐无忧只是从没把顾晴彦和财团两个字挂钩过。
没一会儿罪魁祸首笑眯眯的来了。
“无忧,我等你等的好饿啊,我们去吃饭吧!”语调那叫一个欢快又得意忘形啊!
乐无忧没甩他,拎了自己的包往街道上走,但很难如愿,“无忧,你再这样不理我,信不信我当街吻你?”
乐无忧霍地转身,磨牙。
眼神似要把某个笑得欠扁的人生生吃了。
见过不要脸的,见过脸皮厚的,见过死皮赖脸的,但那些人站在顾晴彦面前,都是芝麻和西瓜的区别,质的区别!
“乖啦乖啦,快陪我去吃饭,无忧你别拉着脸嘛,好丑。”顾晴彦上前掐了掐乐无忧气鼓鼓的脸,好一通大笑。
乐无忧把他手拍开,咬牙恶狠狠的低吼,“顾晴彦,你到底要做什么?”
气血都上了头,乐无忧真正的生气了。有生以来,头一回。
乐无忧没有过很生气或很开怀大笑的时候,当然这些都限于认识顾晴彦之前。
记得很小的时候,小学三年级时吧。同学都叫她哈哈大笑一个,或是生气瞪着谁,她却淡淡的,做不出那些对别人来说很轻而易举的表情。
因为在她来说,悲喜不过是淡淡一笑间便可以的。
有个同学每晚回家上网找爆笑的笑话,第二天会进班里讲,全班同学都笑得直不起腰,而乐无忧都是淡淡浅浅的一笑而过。
同学如此半个月后,终于死心,说:“乐无忧啊乐无忧,你牛掰!”
上初中后有人听说乐无忧没有大喜大悲,一时好奇,专门叫了很多同学去她家看电影,《世上只有妈妈好》、《我的兄弟姐妹》、《蓝色生死恋》都是当时风靡一时的叫人痛哭流涕的电影及电视剧,所有人都痛哭得不能自己,唯独乐无忧,仍是淡淡冷冷的表情,看完后同学问她,“乐无忧,为什么你没哭?”
乐无忧想也不想直接回答她,“电视剧而已。”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