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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春衫暖
绿曼彤
3504

这次帝辛撤兵的非常迅速,一ye之间,大军消失得无声无息,大彭子民得悉国军已退,纷纷在武夷山下设坛拜谢彭祖。

彭祖活了八百年而不老,已然成了凡人心目中的“活神仙”,因而就算身为大鹏国首领的他,不理朝野之事,在大鹏子民中的位置也是至高无上的。

若是往常,有人给他进贡什么吃的用的,他都会不屑一顾,可现在洞府里多了凡胎肉~身的采女,他不得不照顾着点。

于是,彭祖为了采女破天荒地出现在众人眼中,虔诚的大彭子民见了彭祖,纷纷都跪下来,叩首。

彭祖见状,浅淡一笑,取了几样贡品,便绝尘而去。

若说是正正经经的吃一顿人间的饭食,他还没有真正的尝试过,这次采女心病累身,他还得想着法子帮她好好滋补。

雉羹,配与云母、麇鹿角,就是最好的食补材质,服用之人,可葆青春不老。采女没想到彭祖居然为她下厨,心里多少有些感动,看着他忙碌的身影,融合在窄小的厨房里,竟有恍然如梦的错觉。

采女依在门柱旁,静静地看着仙姿俊逸的彭祖熬汤,她听说这是云母、麇鹿角雉羹,却不想麇鹿角熬出来得汤竟能如此美味,但是闻着,都会令人垂涎三尺。

若是换做别人,采女定会上前帮忙,可是不知怎的,眼看着彭祖专注的模样,就不想破坏这一份恬静与美好。

如此,甚好。

好在哪儿,她也说不清,只觉得这氛围,让她感到很温暖。

可彭祖知道,这份美好,好在哪儿,这是时隔八百年的一餐,他终于能为她亲手熬份汤,这看似普通的一趟,于他,却是有着更深层的意味。

简单的四菜一汤,他做的极其用心,等饭菜上桌,采女的眼里不知为何流出了眼泪,为何在最开心的时候,闻着他端上来云母鸡汤,她心里头竟然带着一种依依惜别的苦涩?

这苦涩从何如来?

采女诧然,连忙拂袖拭泪,生怕被彭祖看了去。

其实不用她遮掩,彭祖已经看到了,“趁热喝了吧,凉了就不好了!”彭祖边说边为她盛羹,话语温柔。

采女双手接过,点头应允,素口浅尝,眸低的晶莹更甚,这味道好熟悉,似曾在哪儿闻到过。

色香醇厚的雉羹味道绵甜,而她却偿到了苦涩之味。

彭祖看她满溢而出的泪珠,骇然,“很难喝吗?”

“不是!”采女螓首低低,“只是这味儿有点熟悉,却不曾想起在哪儿尝过!”

彭祖心知肚明,却笑道:“这汤,我这几百年来,未曾熬过,我记得上一次熬汤,还是在帝尧的时候,当时我向进献了延年益寿的雉羹,他便把彭城封予我!”

采女听闻,不禁笑问:“是吗?弟子对此也略有耳闻,一碗鸡汤换一座城池,采女原以为这是笑谈,不想却是真事!”

至于她眼底的眸光,和心中的苦涩,也在这一笑中,消散得无影踪。

他凝向他,目光复杂多思,她则在他注视下喝完了整碗雉羹,待及她把碗放下,彭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喟叹。

采女听着这一声喟叹,心儿咯噔一跳,深深地吸进一口气,抬起眼睑,看向彭祖,“师父为何喟叹?”

闻言,他唇边掠过一抹笑意,并不应她的话,而是伸手将她柔若无骨的细手,握入手心,深深凝望着她的如深潭般的眼眸。

“师父!”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采女砰然心动,这样的师父,不但令她敬畏,也令她怜爱,明明他心事重重,可却不肯对她吐露半句。

采女抿抿嘴,轻启殷口,细声问道:“师父若有烦忧之事,不妨与徒儿道来,让徒儿为师父分忧!”

彭祖笑而不语,将她拉入怀中,采女顺势蜷在他的怀里,他的怀抱,温暖得让她迷恋,纵使身心受过千般摧残,百般折磨,只要能缱入他怀中,尘世喧嚣,皆会离她远去。

“碧儿!”无端一句,喊得采女心慌。

采女双肩微微,“碧儿”定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儿,不然他为何每遇动情都会喊这个名字?

“师父,我不是碧儿!”采女声音微微颤抖,心也有几分苦楚,这份苦楚因何而来,不得而知,只觉得,xiong口堵得慌,口舌也燥得慌。

“为师知道!”彭祖艰难道,“为师知道……”如是重复了几次。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着另外一个事实——你就是我的碧儿,我心心念念着人儿。

为等这一次相聚,他已在这武夷山之上,足足等了八百年……

明知她就是碧儿,却不能亲口告诉她,只能隐忍着,把她当徒儿一样chong着。

可眼下,就连把她徒儿一样chong着日子也不多了……

他与采女这一世的缘,就在这武夷山,一旦她离开,缘分就只能就此了断,而她的离开,已成了既定的事实,就算他彭祖法力再高,无法逆天道而行,八百年的等候,就会因此了断,怎叫他不心生哀恸?

彭祖还是那个彭祖,可采女却感觉不到初见他的时那股子神韵,双眸之间平添了些须哀愁。

采女对其中也有猜疑,可彭祖不说,她也不得要领。

每夜,彭祖仍是不停地为采女占卜,占卜的结果仍是没有结果,仿佛有人刻意可以将采女的星象遮了,任他使劲浑身解数,还是无法预知她的未来。

在他最后一次为采女的占卜中,他终于得见一二。

那是阴森的阎罗殿。

采女匍匐跪在阎王面前……

只是得以窥探一幕,彭祖变xiong口发闷,一口鲜血从腹腔涌上,“哇”一声,鲜血从他嘴里而出……

“师父!”偷偷守在一旁的采女急忙上前,扶着采女的彭祖,“师父,求求你别在为采女占卜了!”

“原来你知道了!”彭祖本不愿让采女知道此事,可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了。

“嗯!”采女点头。

“此事系师父分内之事,你不必伤怀!”

“天命不可违,师父若是折限为徒儿占卜,定会损害自身,徒儿此生能得良师至此,徒儿死亦无憾!”

“不要说死字!”彭祖伸手抚上她的,“你不会死的!”

“采女只是凡人,凡人皆有生老病死,采女修道苟活两百多年,已是上天对采女的恩赐了,采女知足了!”

“不!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彭祖一心为采女好,却不知,即将要出事却是他自己。

申公豹自那夜发现彭祖的秘密之后,就开始索罗彭祖私自下凡的证据。怎奈彭祖藏得深,以他的资质,又不可能上得了天庭,只得暂时压下,一面暗自索罗证据,一面协助帝辛平定东夷之乱。

东夷之战,另作修改。

史料记载《左传·昭公十一年》:“纣克东夷,而殒其身。”征东将商朝版图推至鼎盛的同时,也是商朝灭亡的重要原因。

对于商朝,或许朋友们会有这么一个疑惑,比干到底是不是苏妲己害死的,作者列举几个时间,大家就明白了。

据《左传》记载,帝辛于公元前1047年的某日,殷纣王发动大军,攻打有苏部落,有苏部落进献了苏氏女,而第二年,也就是1046年,商朝就灭亡了,帝辛不愿投降,自焚而亡。

(帝辛征战一生,铮铮铁骨,不可能,也不会投降。换而言之,如果他是那种享乐至上的人,怎有这份宁死不屈的勇气与魄力?)

比干生卒(公元前1125-前1063年 享年63岁)

帝辛生卒(公元前1105-公元前1046)

在位:公元前1075-公元前1046 共30年

苏妲己与帝辛相识:公元前1047-公元前1046 共一年。

换而言之,比干去世之后,苏氏女才被进献给帝辛,而当时帝辛已年迈。

申公豹独自一人朝武夷山之方向看去,面容带着倦色,唯有一双豹眼,仍散发出比篝火更明亮的光芒。

然,不多会,东面黛墨的苍穹,忽然被一道鱼白的光亮闪过,血色的红日一跃而出,淡红色的光芒,给大地抹上了一层的浓妆。

申公豹背光而站,微微昂首,黑绸般的长发垂直在身后,任由晨风吹送。

“申道长,你一ye未息吗?”巡逻路过的恶来师长关,见他迎风而战,不由得上前关切道。

申公豹点点头,转身看向恶来,看着他一脸疲倦的面容,笑道,“你也一ye未寝?”

恶来点头,“我不放心!连续奋战,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若是敌军选在在此时突袭,我军定会溃不成军。”

申公豹摇摇头,“亏你还有这份心呐!古往今来,好人未必得好报,你对陛下如此忠心,可你未必会有好下场!”

“恶来一介贱民,若不是有陛下赏识,恶来也没有今日,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恶来问心无愧即可!”恶来为人忠诚,也坦诚。

申公豹到时喜欢跟他说几句,“陛下破格提拔于你和飞廉,早惹来朝堂内外的不满,难道你不知?”

“我只为陛下一人效忠,别人的想法又于我何干?”恶来一脸淡然。

申公豹之所以提起这事,只觉得自己在师门的处境与恶来的处境相似,同样是以低贱之身,鱼跃龙门,遭受到的冷嘲热讽,也大抵相同。

因这层缘由,申公豹心里头对恶来和飞廉,到时多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无疑恶来和飞廉的心性是纯良的,就算遭受冷嘲热讽,他们仍然能保持自我,可申公豹呢?他也曾想过抛开一切,融入师门,可到头来,怨恨只会越积越深。

采女曾说过他妖性难灭——申公豹,修道之人,以苍生为重,如若,你为了一己私利,至苍生于不顾,就算你再修炼几千年,你也脱不了妖性!

起初他听着,心里十分不服气,可于恶来相比之下,而今,他竟也默默接受了采女的评判。

可,采儿,却不知道,为了她,别说脱不了妖性,就算自堕魔道,申公豹也会在所不辞。

远在武夷山的采女,不知怎地,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本来烦乱的心绪,越发不得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