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浮云有好多天没见到叶靥和魏神马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人现在怎么样了。虽然心里挂念着,但转念又想,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没有必要再多管了,也就不再去想。
这天排练完后刘浮云只身走出教室,看到叶靥站在楼梯口,便上前问道:“学姐,你怎么还没回家?”
叶靥拽过她的手道:“你陪我聊聊吧!”
刘浮云一边跟着她走一边问道:“是关于魏神马的事吧?”
叶靥点点头。刘浮云又问道:“他怎么说?”
叶靥不答,只是拉着她的手一直往楼下走。直到走到操场上,叶靥才放开了手,指指身边道:“你坐。”
刘浮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叶靥叹了口气道:“我被他拒绝了。”
“啊?”刘浮云一惊,虽料到这是可能的结果,却还是有几分意外,随即问道,“他怎么和你说的?”
“我见他一直没有动静,终于忍无可忍了,正好那天他没有给江美玉补习,我就找他去问了。”说到这里,叶靥停了下来,刘浮云正被她吊起了胃口,连忙追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叶靥看看她,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让他放学之后等我一下,他其实也知道是这件事。之前他一直避着我,我觉得既然我都这么主动出击了,肯定要一个结果,不管你是答应还是拒绝。然后我等班里的同学都走完了,我就问他看了没有。”
“他怎么说?”刘浮云瞪大了眼睛望着她,叶靥惨笑着摇了摇头:“他说没细看,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管有没有仔细看,但这意思总是明白的吧?”
叶靥无奈的摊了摊手道:“他说他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些。”
“那他应该是想以学业为重,也并没有说不喜欢学姐你啊!”刘浮云看看叶靥,抓过她的手轻拍道,“只要学姐你坚持在他身边的话,他未必不会被你打动。”
叶靥听了她这话,觉得也有几分道理,挺直了腰板道:“浮云你说得也对,我要努力读书,争取和他考在一个大学!”
“嗯。”刘浮云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似的,再看看叶靥,见她重又恢复了快乐的表情,心里不由的也替她高兴。学姐有了目标,暂时便会忘了那不快吧!可是她自己呢?心下忽然一阵恍惚。
1999年12月31日,星期五。这一天晚上刘浮云和班上的几个同学一起去酒吧跨年。这间名叫“青花”的小酒吧,没过八点就已挤满了人。大家都是借着“跨年”的名头来喝酒狂欢,音乐和人声混杂在一起,甚是喧闹。李盈絮过来拉刘浮云的手道:“走!我们跳舞去!”
“我不去了,我有点累。”刘浮云挣开她的手,有些疲惫的看看她,“你们去吧!”
“真扫兴!”李盈絮又去拉萧米粒,“小米粒,你陪我去!”
萧米粒跟着她起身,刘浮云望着她们的背影,随手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一股混杂着果汁味儿的酒精冰凉又刺激,直冲到脑门上来。她赶紧放下酒杯,猛咳了几声。
“你是第一次来吧?”刘浮云循声望去,见是石浩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啊!我从没喝过这种酒,冲得我直想掉眼泪!”
石浩天大声笑了起来:“喝习惯了就好。”
“听你的口气,像是常来啊?”刘浮云打量起他,石浩天笑而不语,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用纤长的手指取出一根点了,缓缓喷出一口烟。
刘浮云没曾料想这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生居然还会抽烟,正想着却已被这烟味呛到,又拼命的咳了起来。石浩天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淡淡说道:“你要适应环境啊!即使我不抽,也有别人在抽。”
刘浮云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又问道:“你怎么还会抽烟?学校不是规定不能抽烟的吗?”
“都按学校的来,那我就不用活了。”石浩天转过脸看向她,又道,“我猜你平时只知道死读书,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吧!”
“谁说的?”刘浮云气冲冲站起身来,石浩天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用得着这么激动吗?坐下!”
刘浮云重新坐回高脚凳上。石浩天指了指舞池中央的罗锦织和徐策,问刘浮云道:“你觉得他们两个配吗?”
刘浮云点点头道:“我看着觉得挺好的。”
石浩天忽然肃起了脸,冷冷的说道:“她要是跟了我会更好。”
刘浮云听了这话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石浩天,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石浩天倒是异常平静,看看她问道:“我喜欢她很奇怪吗?”
刘浮云狠命的摇头,过了半晌才道:“我从没留意过。你隐藏的东西太多了!”
石浩天笑而不答,刘浮云又问道:“可是你怎么不追?”
“傻姑娘。”石浩天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脑袋,“有一天你恋爱了,你便会知道,你要是喜欢一个人,哪怕看着她高兴,你也跟着高兴了。”
刘浮云听了这话,竟是有些呆了。这时徐策牵着罗锦织的手走了过来,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石浩天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和这傻姑娘在探讨爱情呢!”
“谁是傻姑娘啊?你才是傻小子呢!”刘浮云瞪着石浩天,又朝罗锦织使了使眼色,石浩天马上会意,赶紧扯开了话题。
大屏幕上开始放倒计时画面时,酒吧里的人都开始热血沸腾起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高举着酒杯,跟着大屏幕一起倒数。“3、2、1!耶!”酒吧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人们忘了外面的严寒,在这里相互取暖,一起感受跨世纪的兴奋与激动。
刘浮云和几个同学分别拥抱,相互说了一些祝福鼓励的话,然后又喝了一点酒。她的头有些晕乎乎的,酒吧里面又闷又热,她觉得她快支撑不住了。罗锦织凑到她耳边问道:“浮云,你还好吗?我看你的脸红得不行。”
刘浮云晃了晃脑袋,醉醺醺的说道:“我快不行了!”
罗锦织眼里露出几丝担忧,拍了拍徐策的手道:“你送浮云回家吧!我看她好像真的有点醉了。”
“那你怎么办?”徐策小声问道。
虽是小声,但刘浮云还是听到了。她摆摆手道:“不、不用送我!我、我没事!”
石浩天在一旁说道:“你先送她回去,然后再来接锦织好了。我们还没散呢!”
徐策点点头,起身去扶刘浮云。刘浮云甩开他的手道:“我没事!”
罗锦织赶紧起身帮着一起扶了刘浮云出去。徐策叫了辆出租车,罗锦织叮嘱道:“小心点。”
徐策应了一声,跟着上了出租车。
罗锦织搓着双手回进酒吧。石浩天问道:“你很冷吗?”
“外面还蛮冷的。”罗锦织见李盈絮和萧米粒在和另外两个男生玩骰子,又问石浩天道,“你怎么不玩?”
石浩天笑道:“天天陪客人玩,早就玩厌了。”
罗锦织四下张望了一番,转回头看向石浩天道:“你爸爸的这间酒吧,你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石浩天满不在乎的抽出一根烟点上,像是自言自语道:“我爸爸也就这点寄托了,我肯定得多花点精力。”
罗锦织垂下眼睑道:“你和我的家庭,倒是有几分相像。”
石浩天眼中闪过几分恨意,撇了撇嘴道:“我妈跟着那个男人跑了之后,我发誓再也不要见她。不过你们女生不同,你肯定时常惦记你爸。”
罗锦织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
石浩天干笑了两声,喝了口酒道:“你以后一定要找个好男人,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罗锦织脸一红,垂下头去。石浩天看着她羞涩的表情,竟有些呆了。
刘浮云醒来的时候,外面已是艳阳高照。对前一晚的事她已意识模糊,依稀记得是徐策送她回的家。徐策!刘浮云忽然清醒过来,猛的坐起身,回忆起石浩天昨晚说过的话。徐策他知道石浩天的想法吗?
刘浮云从床上下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出了房间。盛红芳见她起来了,关切的问道:“云云啊,你现在怎么样?”
“我有点头晕。”刘浮云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走进洗手间洗脸刷牙。盛红芳跟在她屁股后面进来,嚷嚷道:“昨天你同学送你回来,我和你爸爸都快吓死了!你是喝了多少酒啊?”
刘浮云正刷着牙,没有回答。盛红芳又道:“你说你们好好的,干吗跑去喝酒啊?你才是高中生啊!以前你也不是这样的!”
刘浮云攒着满嘴牙膏泡沫,转脸看向她道:“我们跨年去了。其实我只喝了一点点。”
“喝一点点怎么会这样?”盛红芳差点骂道她脸上来,“你是不知道你昨天的样子,我和你爸爸都要被你羞死了!”
“我昨天什么样子?”刘浮云莫名其妙的望着盛红芳问道。
盛红芳一拍大腿骂道:“你还好意思说?昨天你趴在那男生身上又唱又闹,人家男生会怎么想?”
“啊?不是吧?”刘浮云一惊,没料到自己喝多了居然会这样发疯,这下丢脸可丢大了……
盛红芳没好气的说道:“以后别再给我出去喝酒了,知道吗?”
“哦。”刘浮云转回身继续刷牙,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我要去和徐策道歉吗?徐策会讨厌我吗?锦织会讨厌我吗?一连串的问题在她脑海里盘旋,愣是折磨了她整整两天。
双休日一过完,刘浮云就赶着去向徐策道歉。徐策只是笑笑说没什么。
这天排完舞后,罗锦织走到刘浮云身边问道:“你那天没事吧?”
刘浮云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看站在教室外面的徐策,又转回头看向罗锦织道:“我那天好像真醉了,疯疯癫癫的……”
罗锦织淡淡一笑,一边抚摸着刘浮云的头发一边说道:“我是问你身体有没有事。”
刘浮云尴尬的笑了笑道:“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罗锦织略过她望向徐策,“他和我说你真的不会喝酒。”
刘浮云挠挠头道:“我以前没喝过这种酒……”
罗锦织从徐策身上收回眼光,看着刘浮云道:“可能这次我们安排得不好……”
“不是、不是!”刘浮云连连摆手,罗锦织笑了起来,在她鼻子上点了点道:“你真是个倔强的姑娘。”
刘浮云傻傻的笑了,徐策探进身子来问道:“你们还没聊完?”
“走了、走了!”刘浮云站起身来,罗锦织也跟着起身。徐策过来拎书包,一边问刘浮云道:“你爸妈有没有骂你?”
刘浮云脸一红,声音随之低了下去:“我妈妈让我以后别在外面喝酒了。”
徐策笑了起来,刘浮云偷瞄了他一眼,见他正看着自己,赶紧低下头去。徐策搂着罗锦织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