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以爱之名（四）
云出岫嚅嗫了半天，动了好几次嘴，可就是半个字没说出来。莫儒轩也不催她，只是柔柔地看着云出岫，一瞬不瞬，大概是月光太温柔，她竟恍惚觉得眼前的人眼里快要溢光。
心，先一步沦陷，言语接着失守：“好。”
声线带着一丝颤抖，却没有半点犹豫。
莫儒轩忽的就笑了，那笑容盖过了如水的月光，照亮云出岫心底的满天繁星。他长臂一伸，云出岫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前倾，稳稳落到了莫儒轩怀里。
长大之后就再没有这样靠在他怀里了吧？云出岫犹豫着环上他的腰，深深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晕乎乎的，快要站不稳。
那一夜，莫儒轩牵着云出岫的手，一路晃晃悠悠往回走。夜晚的白鹭市还是很凉爽的，晚风卷起云出岫的裙边和长发，抚在莫儒轩的小腿和手臂上，痒痒的，他却觉得很舒服。
他们走得要比平时慢很多，好像心照不宣地想要把甜蜜的时光无尽拉长，希望回家的路永远都走不到终点。
但终于还是走到了，他们站在云出岫家楼底下，云出岫的手还握在莫儒轩手里，安静地站在他身前，微微低着头，苦恼地想着：恋爱中的的人们，分别的时候都做些什么呢？
莫儒轩却说道，“岫，上楼去吧。”
云出岫心里莫名有些失落，还是听话地应下了，转身便欲走，却忘记了手还被人牢牢牵着，反倒又被拽了回去，耳边一声轻笑，腰侧被搂住，一个温热的吻落在额头，迷迷糊糊中听见一句：“晚安，岫。”
那样青涩美好的时刻，仿佛还在眼前，却在眨眼间就消失不见，让人时常思念。
这么好的岫，不应该为了他而难过流泪、相思成疾，记忆里那般单纯无忧的样子才是她原本的模样吧。
莫儒轩眸色深深，做出了决定。
*
第二天天一亮，云出岫就行了，在医院的日子除了吃就是睡，再没有别的事做，完全不用担心睡眠不足的问题。
她比较讶异的是，莫儒轩也没睡，而且看样子是一夜没睡，胡子不刮、脸也没洗、衣服不换，却反倒有中落拓的潇洒，难道脸长得好真的就不用在意别的吗？
长得漂亮就是资本啊，云出岫不满的腹诽，但此刻又很是矛盾地赞同这个观点。
云出岫从被子里伸出一双手臂，莫儒轩就很有默契地上前，双手一用力她就坐了起来。
云出岫心里实在有些得意，不过眼前整个人似乎兴致不高？她整整自己的住院服，试探着开口：“你怎么了？”
莫儒轩沉吟片刻，“我晚上的飞机。”
嗯，晚上的飞机到美国，然后大半年甚至以后一整年都没办法回来了，云出岫在心里补充，她早就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提起。这个人也真是，还有一整天呢，干嘛大清早就说这种影响情绪的事。
她嘴，情绪不高道：“哦。”
她心里想什么，莫儒轩一眼就能看穿，也不是不心疼，但是长痛不如短痛，还是狠着心说了接下来的话：“我走了之后，也不用再给我打电话联系了。”他顿住，心痛如绞，几乎是咬着牙才能把话说完。
“我们分手吧。”
在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云出岫就抬起头直直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只觉得是个雷在耳边炸响，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躲避，只能任由每一滴温热的血液冷却，无力阻止。
她从莫儒轩的眼中，看见了自己脸色苍白如鬼魅，却还强撑着问，“我能知道原因吧。”她不禁有些佩服自己了，这种时候语气还能平稳如常。
莫儒轩还是静静看着她，一如既往般开口，温柔，有耐心，说出口的话却像是淬毒的箭，一下一下射进两个人心里。
“是我自己，过于自负，又太过自私，以为就算分隔两地，只要心在一起，无论在哪里依然可以惺惺相惜；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我们的感情。但是，每次你需要依靠的时候，我都不在你身边，只能隔着遥远的海岸线，听你故作坚强地说笑，还要安慰我。只要一想到，你的肩膀要独力承担所有困难挫折，一个人走过迷茫，一个人走过彷徨，一个人走过孤单……我就觉得自己不可原谅。”像是叹气却又很坚定。
“我的岫啊，”莫儒轩心里一窒，大概以后再没有资格这么喊了，“那么好，值得这世上最优秀的男人与之相配，不用再担心再苦恼，享受幸福就好。”
病房里是久久的沉默，只听见两个人清浅的呼吸声。没有人掉眼泪，莫儒轩红着眼，云出岫眼眸里水光盈盈，却固执地瞪大了眼。
令人窒息的沉默里，响起了云出岫的声音，哽咽太久以致声音都不自然：“我能一个人走过那么多黑暗的时光，是因为，我始终以为，只要走过那些看不清方向的路途，就能走到阳光灿烂的地方，再也不用自己一个人。”
她也不明白自己说这番话的原因，只是很想把她的想法，她的感受说出来，不为挽留，只是不吐不快。原来，她长久以来的坚持，竟是这样脆弱不堪一击。
莫儒轩一抖，却没有说话。
云出岫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知道在他走后，泪水止不住地流出来，止都止不住。
大概年轻的时候总是想给爱人最好的，却不知道，于她来说，你就是最好的。在传说里待了很久的 转折 君终于粗线了，泪奔一下依然是两章的量，么么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