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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往事历历
女幕僚
步妖娆
4383

第十五章 往事历历

下午回到家,叶子问道:“燕清婉,老白说晚上一块儿吃饭,问你去不去?”

“还用说。白吃的晚餐还能不去?”

“靠!你不是不乐意搭理他们吗?怎么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儿了?”

“用你的话说,老娘开窍了呗!你说得对,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人歉也倒了理也赔了,我总不能老抓着不放不是?”

“嗯,孺子可教……”叶子说着,过了拍了拍清婉的头。

“去你大爷的!”

晚上,两个人一去不禁吓了一跳。

白嵩启那个祸害,只说吃饭,她俩以为就他们这几个人呢,路上叶子还开玩笑说白嵩启有钱烧的,就这几个人还非订那么大个包间。结果去了一看,才知道他是找了十几个人一块儿吃饭。

两人瞬间无语。

打眼儿一瞧,一桌子男女,大多数都不认识。白嵩启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着,阮逸尘也还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只扫了她俩一眼又接着跟身边的美女调上情了。

叶子倒是不见外,虽然守着一桌子生人,仍是跟白嵩启有说有笑。清婉却觉得老大的不自在,只得低头摆弄手机。

她其实就是典型的两重性格,在熟悉的人面前耍蛮撒野泼辣得不得了,但要遇见生人,就有中规中矩了。

过了会儿服务员开始上菜,清婉这才觉得松了口气,也不像刚才那么局促了,拿起筷子就准备开吃。

突然发现对面有个人正在打量她。

抬眼,那人赶忙收回了目光。

是个女人。

燕清婉难免好奇,仔细望过去,终于看清了对方面容,不禁怔在了那里。

旧事如烟,此时却一并涌到了眼前。

话,还得从头说起。

她早慧。四岁就上了小学,所以进大学时也才十六岁。周围的同学本来就有些跟她没共同语言的意味,更何况她自小经历颇多,性情也难免孤僻,又加上她不知掩饰锋芒尽显,总让人觉得不敢正视。所以她的朋友一直是屈指可数。说她心高气傲也好,说她性情冷淡也罢,总之就是不那么受人待见。

那时候她跟叶子岑夏也没现在这么要好,总鹤立鸡群的孤单着。有个学姐,长得美,八面玲珑的人物,对燕清婉很是照顾。她一个小姑娘,虽也见过些人心险恶,却到底是年纪小,对人防备没那么重。那学姐待她好,她也难免感动,跟人家推心置腹起来。

就这样好了半年多。大一下学期时,一次,学姐带她去参加一个宴会。她虽是少年稳重,到了,也不免惊叹。

那是一个达官的外宅,修的自然非比寻常。而到场的人,也非富即贵。有些人,甚至只能是开重要会议时在电视上才露脸的那种。

其间,有个官人——某地的封疆大吏,对她频频暗示、燕清婉初通人事,何况聪明,自然明白对方所指。她心知不好,向学姐求救,人家却装傻充愣不理她。

就是那一天,彻底颠覆了燕清婉的价值观。

她当时借口去洗手间,想找机会开溜,结果那官爷跟着她就去了。将近五十岁的男人,人前衣冠楚楚,其实欲望饱满精力旺盛,从身后抱住她就欲行其不轨。她当时是抱了必死决心挣扎的,所以也不怕把动静闹大,几经僵持,对方未能如愿,自讨没趣,终是罢了手没再为难她。

虽是逃过一劫,但每想起那个夜晚,犹是后怕。

与那官人的对话,耳边环绕,有如梦魇,惊得她冷汗直冒。

“这世上,就没有王法吗?”

“哈哈,姑娘真是可爱。”官人讥笑:“世上当然有王法。但你要明白,法都是人定的。法治社会?你错了。这是人权社会,理所当然,是人治。可是,并非每个人都可以治的。所以,后面的话,我不说,你也明白……”

“官?官就可以目无法纪,为所欲为?”

“你觉得呢?官字两张口,你不会不明白吧?记着,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人,从来是微不足道的。”官人突然笑的狰狞:“我不怎么喜欢强迫别人,所以今天的事儿,到此为止。但你要聪明点儿,管好自己的嘴。懂吗?不然,红颜薄命,可是随时都会发生的。”

“你就不怕让人抓住把柄?”

“你还真是小啊!”官人猛掐了她脸颊一把:“不要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该忘记的赶快忘。我不妨告诉你,我当然怕。可是,如果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了,我还怕什么?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这样?那你就错了,你要明白,从古至今,官场从来不干净。你还得明白,这里是中国。规则,只是表面功夫,潜规则,才是王道。”

潜规则,才是王道。

“燕清婉。魔怔了又?”叶子冷不丁拍了她一下。

“呃,没事。”燕清婉摇摇头,收回神色。

叶子觉得不对劲儿,往她刚才看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了眉目。不禁骂道:“草!还真TM明骚易躲,暗贱难防。扫兴!”

“好了。”清婉看她一眼,转而对白嵩启道:“二哥,我胃突然有些难受,出去一下,你们吃。”

白嵩启想说什么,让叶子一个眼神给打住了。

走廊一角。

燕清婉趴在窗台上看夜色霓虹。

她不是胃难受,而是心里不好受。

虽然有惊无险,但那场堂会,仍是她心里挥之不去的阴霾。刚才在对面看她的女人,就是当时那个她付出真心结果却让人家坑去堂会的学姐。自那以后,算算也有一年没遇见了。

那晚她脱身之后,便疯了似的往学校逃。

路上,遇见了玩儿得兴尽的叶子。其实那时候她是不怎么喜欢叶子的,总觉得这个女孩子太张扬、太彪悍。

所以那一晚,是个转折。

人,当真不可貌相。有些人,你看着面善,却不一定真就是心善之人。甚至有时候有人对你好,也是假像,如那官人,如学姐,皆如此之辈。还有些人,可能你平时不喜欢其作风,但在一些事上,你会彻底改变对其的看法。

那晚叶子看她慌慌张张地回学校,就上前问她怎么回事儿。结果她也不说话,跑回宿舍埋头就睡。许是受了惊吓,第二天早上她就开始发高烧。舍友们都去上课了,她一个人窝在床上冷冷清清。却没想到叶子竟然逃了课去找她。她烧得迷迷糊糊,别说走路,连站起来都够呛,叶子就一步一步把她背下楼去。烧了三天,也是叶子小心照顾着。

她记得后来问过叶子,说你干嘛对我那么好?

叶子半开玩笑地回答说妞儿,姐第一次见你就知道,咱俩绝对是一路人。

后来她才发觉,叶子真的算是眼光毒辣。其实,她们都是那种骨子里带着叛逆张扬的人,只是,她自己一直在掩饰。

她们的确是一路人,都是有故事的人。

出院之后她竟再也没见过学姐。

过了很久,她才知道。就在自己入院的当天下午,叶子就去找了那学姐,还当众甩了学姐耳光。

那时候,她们已经好得不分你我了。有天晚上,两个人在家里喝得大醉。清婉突然对叶子讲起了堂会那件事。

叶子听罢,说燕清婉我都知道。

她有些意外的看着叶子。

叶子说你别忘了,姐可是在道上混过的,朋友多了去了,消息当然比别人灵通。那娘们儿也是骚的可以,起初还在“夜未央”坐过台呢,渐渐胆儿肥了,开始跟金主单线联系,我爸有个朋友还包过她呢!听说还让人原配给逮儿着在床上打过。后来听说是勾搭上红顶子的了,又TM干起拉皮条的行当了。她那些破事儿我高中就听说过,她就一“公共汽车”,给钱就能上,学校里知道这事儿的也不少,都离她远远的,也就你傻乎乎的跟她亲。那天晚上碰见你我就觉得准跟她有关系,结果你他娘的死活不说话。第二天老娘一打听,还真是那贱人干的。

清婉说你知道她也是有两下子的,你就不怕她跟你玩儿阴的?

叶子说呸,她那两下子也就床上显显,真要是玩儿阴耍狠,老娘比她坏多了。不过当时她那反应也的确像发狠的样儿,老娘一合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找了个人把她跟男人上床的事儿抖搂了,那些男人的老婆也有厉害的,放出话来要让她好看,后来她还真不敢浪了。

窗外一阵风拂面而来,燕清婉从回忆中跳脱。

看了眼手机,转身准备走。

“啊!”她刚才想得入神,抬头时才发现阮逸尘一直在身旁看着她。清婉不禁吓了一跳,惊叫出声,同时脚下也乱了,步子一个没踩稳人就往地下跌下去了,手上也不觉一松,刚买的手机立马摔落在地,蹦出去好远,七零八碎。

她疼得说不出话,一手支着地,额头上的汗瞬间就满了。

阮逸尘看清婉脸色苍白,连忙上去扶住她。心里也不自觉地有些难受。

“怎么样?摔着哪儿了?”他一边用手臂环住她,一边伸手去抚她用手捂着的脚。

燕清婉却不说话,挣开阮逸尘的怀抱就逞着强要站起来,无奈脚上疼得要命,她刚刚站住了还不稳就又摔了下去。

阮逸尘看她这幅别扭样儿就有些来气,却还是不忍心赶紧伸手接住她。

燕清婉还想再挣扎,阮逸尘也上来气了,二话不说抱起她就往下面去。

“放开我!”

她怒气冲冲喊道,阮逸尘没说话,只是瞪了她一眼。

燕清婉突然觉得自己没了张牙舞爪的底气了。

病房里,老中医捏着燕清婉的脚踝问道:“姑娘,你这脚是习惯性扭伤啊!”

“嗯。”燕清婉有气无力地道:“两只脚都崴过好几次了,我感觉这次好像更严重些。”

“唉!”老中医叹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

一边说一边瞥向阮逸尘,埋怨起来:“怎么当人家对象的,小姑娘年轻点儿爱疯,你这么大个人了也不注意点儿。这回万幸,只是扭伤,要是骨折了她这脚就废了!看着挺精明的小伙子怎么毛毛躁躁的……”

刚才两个人一直在吵嘴,而且阮逸尘是抱着她进来的。所以老中医还有护士都以为他们是闹了别扭的情侣。

燕清婉一听这话知道老头儿是误会了,所以连忙解释:“哟,大爷,您老弄错了,我们不是您想象的那种关系。”

“唉!年轻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怎么都一吵架就撇清关系,老头子都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了。”

“哎哟这真不是!”燕清婉一急,有些口不择言,接着冒出来句“那啥,我真不骗您,他其实是我在街上花二十块钱雇来的。”

这话一出口,老中医连带边儿的两个小护士全乐了。阮逸尘听了气得脸色发黑,燕清婉却也让他们笑的俏脸儿通红起来。

老头儿一边吩咐俩护士准备给小姑娘正骨,一边又忍不住嘀咕起来:“你们呐!还是年轻,一着急也不分个轻的重的,什么话都说,等以后你们就明白了,两个人啊,要互相体谅着。”

燕清婉以前就崴过脚,都是大夫揉几下再贴几贴膏药就完事儿了,但这却是真得伤筋动骨了,甚至连骨头脱位所突出的那部分都看得清楚。因此必须正骨,把脱臼的关节用力拽回原位。

床上,一个护士紧压住燕清婉的腰部,另一个护士按住她扭伤的脚,老中医正全神贯注的施展着。

清婉半躺在那里,忍不住的挣扎着。一双小手胡乱抓扯着原本平整的床单,身子起伏不定,脸上也呈现出痛苦难耐的表情。她的力气很大,小护士明显要压不住了。

阮逸尘在旁边看着,突然难受起来。燕清婉牙咬得“咯咯”响,却就是不肯喊一声疼,看着她头上冷汗涔涔的样子,他也不知道哪儿来冲动,过去就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她。

耳鬓相磨,他温润如玉:“疼就喊出来,有我在。”

燕清婉心里的感觉有一瞬间是不一样的,但未来得及细想,随之又被疼痛取代。她没有喊叫,却明显没有刚才挣扎的那般激烈了,小护士也不如先前吃力。阮逸尘与她十指相扣,只觉得骨关节都被夹得生疼起来。可见,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好在老中医技法娴熟,正骨程序很快结束。虽是短短的几分钟,燕清婉却已死去活来,不免有些虚脱。

出了医院,她仍旧倚在他的肩头,不发一言。

阮逸尘偏头看她,美得让人心碎。月光倾泻,绝色的脸庞苍白的过分。他记住了这抹白,直到许多年年后,直到很多过往都成了衣服上的饭黏子,他仍旧记得。

这白,渐渐成了他的床前明月光。

他想燕清婉真是个别扭的人。

不肯服软,不肯示弱,总给人一种彪悍的样子,总是这么别扭着。甚至后来许多时候,她都能别扭到让他气急败坏,别扭到让他怒不可遏。

但他还是忍住了。

因为更多时候,她是别扭得让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