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苏蔺头疼地将人按在座位上,看着她额角的一片红光,心里竟不舒服了下,苏蔺冷着脸伸手替她揉/着额角。
女人发起酒疯来,抬手不甘心地推了推车顶,乌溜溜的眼珠子祈求地看着苏蔺,“打开!打开!”
“把车棚打开。”
老王减慢了速度,透过后视镜为难地看向苏蔺,“苏少,这么冷的天……”
“你怕冻死?”冷冰冰的眼刀子刷刷飞甩。
“嗨,我当年大冬天在黑龙江开货车,也没能冻死我。”老王朗声笑道,他皮糙肉厚冻一冻怕什么,倒是苏少自己脸色不好。
法拉利的车棚敞开,冷厉狂煞的寒风呼啸着卷过来,在快速行驶的车里,变得犀利如刀,似冰霜割过脸颊。苏蔺的围巾在风里长长展开,像一面旗帜。
“啊……”许安姿站起来,身子东歪西倒,双手做喇叭状开心得大声呼喊,笑得酣畅淋漓。
苏蔺揽着她的腰,小心地护着她,唯恐她一个激动就从车上跌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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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市区,呼入口中空气清新澄澈,夹着雨后泥土与青草的芬芳。
女人飘舞的发丝如一只细细的手爪,轻易地抓住了人的心。
女人撒起酒疯来没完没了,一会儿坐着,一会儿站着,又唱歌又尖叫,闹了一路。
此时筋疲力尽地倒在苏蔺身上,没心没肺地拨开他的手还要闹。
手腕被人锁住。她盯着那只漂亮的手,那几乎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手了,指骨修长,骨节如玉,就是太冰了,像是在她的手腕上套上了一只寒铁打制的镯子。
她将目光上移,男人捂着嘴轻声咳嗽。
苏蔺刚要开口,嘴里又爆发出一阵连心带肺的猛咳,这一次,他竟咳得喘不过气。
柔和的力道拍打着他的背,抚着他的胸口。
抬手触到她关切的眼神,苏蔺轻笑,“不是说,让我痛死了算了,关心我做什么?”
女人无辜地歪着头,像是听不懂他的话。
苏蔺忽的一笑,他跟一个发酒疯的女人计较什么。
笑容好看得倾了月华沉醉了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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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看着,心里头猛地跳了一下,忍不住想要亲近那个笑容。
“徐延风哪点吸引你了?”
“他、他对我好,对我爸妈好,我爸妈喜欢他,许安峰那个小子也喜欢他,他有责任感、稳重,他会做饭,会给我买卫生巾,会给我煮红糖水,还有……”女人眨眨眼,掰着手指头数给他听。
苏蔺冷哼了声,脸色沉下来,越听越气,觉得身上更不舒服了,大掌握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和他对视,盯着她的眼睛,“我也会对你好,比任何人都要好,我也可以让你的家人都满意,他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
女人傻乎乎地对着他笑,"苏蔺,你这是在吃醋吗,你真的喜欢我哦。"
说她傻吧,又比谁都机灵,苏蔺不说话了。
“你能不能不要喜欢我?”
苏蔺神情一黯,“为什么?”攫住她的眼,屏息以待,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焦虑紧张忐忑难安过。
她迷惘地看着他,鹦鹉学舌,“为什么?”
苏蔺将糊在她脸上头发沿着鬓角顺到她耳后,耐心地哄着,“你都知道了什么,嗯?”
许安姿仰面望着车棚,小脑袋晃悠着,梦呓一般的话语轻轻落下,“苏蔺没有逼我,我知道他不会逼我。”
“你总算稍微懂我。”他是不是该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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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在夜幕的掩映下悄然而至,无声无息。
黑压压的山野公路,葱茏的树木,漆黑的枪口对准了盘山路上缓缓行驶的敞篷跑车,瞄准,计算,扣动扳机,枪口冒出几缕白烟。
子弹穿透枝桠的暗影,割裂了风声。
苏蔺眼皮子忽的跳了一下,天生的警觉让他在看清危险前做出了恰当的反应。
“快趴下!”苏蔺霍然向着许安姿扑了过去,将她压在了身下。
子弹擦着他的背脊毫无阻碍地从降下的车窗飞过,没入路边的一颗槐树树杆上。
树杆震了震,惊飞了几只林鸟,树叶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苏少,你没事吧!”老王惊出了一身冷汗,车棚立马放了下来,担心后面还有后续动作,一时间把车速提到了极致,躲避枪击。
“没事!”苏蔺沉声说,背上火辣辣地疼,应该只是擦伤。
“苏蔺!”许安姿被这么一吓,酒醒了大半,看见他背上流出的血,惊声尖叫起来。
“别吵!”
“你受伤了,你在流血……”她还想再说什么,倏的颈上一痛,失去了意识。
苏蔺干脆敲晕了她。三三两两跟在法拉利后面慢悠悠晃着的四辆车发现了情况,陈叔的脸顿时结了一层冰霜。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对苏蔺下手,算他有两把刷子。几秒钟的功夫,车队分成了两组人马,两辆车掉头去追开枪的人,另外两辆车也将速度飚到了极致。
猜测中的袭击并没有再出现,法拉利一路平安回到白暇湾。
“苏少……”小五本来是来向苏蔺汇报结果,子弹找到了,根据子弹的型号,可以判断开枪的人用的fr-f1狙击步枪,在距离受袭地点的六百百米外的杨树林里找到了车胎驶过的痕迹,开枪的人已经逃走了,他们没追上。
男人靠在床头,脸上呈现出一种凝固的冷白,唇色淡得晶莹,唇纹深得起了一层白色的褶子,深邃的轮廓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床边还坐了个漂亮的女人,宁澜握着苏蔺的右手,脸颊上泪痕未消,神情楚楚动人。
若不是床边被子上的手臂尚在打着点滴,液体一滴一滴流入他的血管里,若不是医生就在屋内,正站在旁边,小五惊得差点忍不住要去探探他的鼻息,是否还活着。
“说。”死人突然睁开了眼,眼神凌厉得像是要飞出刀子。
小五在他的目光下心一慌,陈叔皱了皱眉,在背后推了小五一把。
小五回过神,赶紧把想好的说辞麻溜地陈述一遍。
苏蔺听完,没说什么,也没批评他们办事不利,只垂了眸低声说,“嗯,出去吧。”
陈叔看一眼苏蔺的脸色,目光晃过一丝忧色,原打了腹稿的一通想法压回了喉间,默默向许医生递了个颜色,示意他也跟出来。
“小澜,你也回去。”苏蔺声音轻得像飘在空中的蒲公英,虚弱无力得很。
“苏大哥,幸好你没事,我好害怕……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苏大哥,我不吵你,你安心睡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好吗?”宁澜凄凄地哀求,又开始落泪。她不是听不出他在下逐客令,放在以往,她早就乖乖走人了,可是,今天,她不想走,她是真的好担心好害怕他出事,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小澜,我累了,你出去。”苏蔺打断她的低泣,声音已是不悦。
宁澜抬头微侧着脸扬起一个笑容,“好,苏大哥说的话我都会听。你好好休息,晚安。”她对着镜子演练过无数遍,她这个角度的笑容姿态最美,见苏蔺没有在看她,有些失望。
病房门口一张张陌生的脸孔进进出出,许安姿心里头发怵,安静地候在远离病房靠近楼梯口的一张长椅上。这一晚上发生了太多事,她脑子还有些混乱。
“病人需要静养,探视时间到了,请让病人好好休息。”莫医生夹着病历本叩了叩房门,宁澜向苏蔺道了别,起身离开房间。
出了门看见楼梯口的长椅上坐着个女人,忍不住走过去,远远地就闻见许安姿身上散发着一身的酒气,要不是为了她,苏哥哥哪里会受伤,这个丧门星。宁澜狠狠瞪了她一眼,“离苏蔺远点。”
许安姿盯着自己的手指,眼皮也没抬一下。
宁澜被她的无动于衷激怒,高跟鞋蹬蹬地走近,站到她面前,“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许安姿终于抬起了头,下巴轻扬,勾了勾唇角,“宁小姐该去劝苏先生早日放了我,我感激不尽。”
这话是在打她的脸吗?宁澜脸差点气歪了,“别以为缠着苏哥哥,我就治不了你!”不就是个玩物,苏哥哥一时新鲜,等过了这股新鲜劲,她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对她说话!
“病人需要休息,请不要大声喧哗。”莫医生查房回来,刚巧听见宁澜这句“治你”。
宁澜不甘心地剜了许安姿一眼,拎着包包趾高气扬的走了。
“莫医生,谢谢你。”许安姿向莫医生报以一笑。
莫医生摘下口罩,“保证病人有个良好的修养环境,是我的职责。”
许安姿看了两眼那张脸,突然发现这位莫医生摘下口罩后很有些熟悉。
莫移了然道,“我是莫移。莫迁是我哥,还有印象吗?”
许安姿惊喜地说,“莫医生他还好吗?”五年前她出车祸后看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就是莫迁,后来也有私交。这两年,她和徐延风在一起,才渐渐淡了。
莫移笑了笑,微笑时带着金丝眼镜的脸庞显得温润文雅,“我也是莫医生,你这样称呼会让我错以为是在说我,叫名字吧,莫移。”
“好,莫移。”许安姿从善如流地叫人,一晚上的压抑恐惧减轻不少。
“事实上,我哥一直待在美国,极少回来。”
莫移的助手走过来,“请问许安姿是哪一位,病人在找你。”
“我!我!”许安姿忙不迭站出来,坐久了腿麻了,猛地站起来便趔趄了一下。
一双温暖的大手扶上她的手肘。
“小心点。”莫移金丝眼镜后那双细长的眉眼噙着一星儿柔和的光。
“谢谢。”许安姿冲莫移点了下头,深觉这位莫医生笑得相当,相当有魅惑众生的本钱。
走进病房内,墙壁是白的,被子是白的,枕头是白的,苏蔺躺在其中,几乎要和满世界的白色融为一体。一只手打着点滴,冰冷的液体还在一滴一滴流入他的血管,另一只手输着血。
清湛的眼闭着,炫黑的眉睫和湿冷的苍白形成极致的对比。听见门口的动静,眼帘掀开,露出那双幽泉般的眼眸。
许安姿脚步顿住了。
苏蔺皱眉,“酒醒了?”
许安姿柔声说,“昨晚……昨晚谢谢你。”这人奋不顾身地扑在她身上,说没有动容,那是假的。
苏蔺又闭了眼,声音轻飘飘的,虚得厉害,“那些人的目标是我,与你无关。”
“他们是什么人……”许安姿还想再说什么,手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
方文静。
早上七点,她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做什么?拿起手机走到窗口按下接听,“喂,文静?”
“许安姿,你给我过来,你要是还有点良心你就给我过来。看看你到底多能耐,能把一个好端端的人折腾到什么地步……”振聋发聩的吼声,说话人的怒气通过无线电波一点折扣不打地传了过来。
许安姿将手机稍稍远离耳朵,觑了一眼苏蔺,他像是闭目养神完全没注意她,许安姿踱至窗边轻声问,“延风……他怎么了,你们在哪里?”
手机那端突然传来一阵杂音,似乎是在争夺手机,隐约听见,“为什么不让我说,为什么不让她知道……”继而啪地一声,通话结束了。
再拨过去,已经是关机。偏偏是关机,让她一颗心不高不低地悬在半空。
紧握着手机,许安姿眉眼间纠缠着深刻的执念,犹豫着轻声说,“苏蔺,我要出去一下。”
她接电话并没有避讳苏蔺,苏蔺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弯了弯唇角,“如果,我不答应呢?”
许安姿心虚地低头,“苏蔺,我,我很快就回来。”
苏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睛像无底的黑洞,吸附所有的光源。
他轻声笑了起来,“如果,我说,不准呢……”秀美纤白的面容白得透明,下颔美好的弧线染着一层清逸的光泽,乌黑的碎发落在枕上,那么优美,那么脆弱,那么危险。
许安姿在他凌厉的目光下一步步后退,退向门边,说话的底气已是不足,“对不起,我就看一下,马上就回来,我很快就回来,很快。”
“许安姿,你敢?”
“对不起!”像是身后有野兽在追,女人转身就跑,门被重重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