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午间课修，一男一女在两座教学楼之间的阴影甬道间你来我往，你夺我躲，偶尔路经的一两个人不禁瞥上两眼，或摇摇头，或无所谓，或讪笑着走开。
阳光正好，却似别有用心般留给他们一片静谧，又可能是隐到了教学楼的屋角之后，想偷偷窥探。
楼荆咬着牙，双手成爪状未伸出，就颓丧地垂下。
“我认真地琢磨了下。”皇甫小楼抱住双臂，昂首挺胸地在他面前晃荡，一副“你来啊，抓我啊，咬我啊”的神情。“你这封情书写得很长，真的很长，长到我光是念出三分之一就死了一堆，脑细胞。”她以长辈姿态，抬手拍拍楼荆的头顶，见他满满不忿，又吃瘪的模样，简直是心花怒放。
“几百……几千？的内容里，你提及牛顿三次，爱因斯坦三次，以及若干什么斯，什么基，什么巴拉巴拉别说认识，我完全没听过的家伙。”她抽吸着，唇角流溢出长长的“嘶”声。“你是在对牛顿，爱因斯坦表白，还是在对一个艺术系，正经八百的文科女孩儿阐述爱意？虽然时隔两年，你就没有想过当年出师不利的缘由吗？你觉得她在艰难地读这封信的当会儿，会有什么感觉？”
大男孩儿认真地沉吟着，推了推盛载啤酒瓶底般镜片的鼻梁横架，突然咧嘴一笑：“很开心？很崇拜？很兴奋？”
这回，皇甫小楼当真扬起巴掌就扇在楼荆乱蓬蓬梳剪不齐，宛若狗啃的杂毛上。然后，她就后悔了，把手放下鼻尖下，闻了闻，差点儿没就当晕厥，做了个干呕的动作。
好好儿的一只潜力股，把自己祸害成这副得性，谁能喜欢！
皇甫小楼脚踏高跟鞋，一直站着也不舒服，干脆提溜起他，拐到校门口的一家饮水小店休息片刻。两人同时张口要了一杯西柚汁，又齐刷刷地撇过脑袋瞪视对方。
饮水小店的大爷瞅着他俩呵呵一笑：“你们小情侣感情真好。”
好你个头！她一把扯住接过饮品趴在柜台上就美滋滋叼起吸管的男孩儿，拉到小圆桌旁落座。“实话告诉你，”她啜了一小口，就沉着脸严肃地开口：“兰兰是一点儿也不开心，崇拜，兴奋，她是疑惑，不安，愤怒！”稍微说得夸张了点儿，音量也提高了点儿，她不自觉地换了下二郎腿，对饮水小店大爷探出身子的八卦劲儿，表示大窘。
也许不是从皇甫小兰嘴里说出来的，由姐姐传达的话没有半分威慑力，楼荆支支吾吾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动静，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朽木不可雕！她电光火石地出手就摘下他的黑框眼镜，这才吸引过来男生的目光。
“你干什么？老女人，长着鱼尾纹的老女人……”他拍拍桌面，像乌龟似的抻长脖子，眯缝起眼睛，有些委屈地嚷嚷：“没有眼镜，我什么都看不清！”
“哼，”她狠狠一捏那十分影响形象占据楼荆半张脸的罪魁祸首，不满地道：“我瞧你不仅是眼瞎，而且还心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