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6
贺云娴时常会记起那场初见。
那是两年前的除夕宫宴，贺云娴十二岁，第一次随着祖母和贺夫人进宫赴宴。那几天一直下雪，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直到除夕那天，雪才停了，但天气依旧很冷。
因为男女有别，所以历年的除夕宫宴，大臣和女眷的宴席并不在一处，男子的宴席设在泰和殿，女眷的宴席设在永康殿，那年也是一样。贺云娴穿着大红色的夹袄，外面还套着狐狸毛绣边的坎肩，喜庆又可爱。宫里规矩森严，她有些紧张地跟着两位贺夫人，在宫女的引导下，穿过一道又一道幽长的宫廊，一直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达设宴的永康殿。殿内灯火通明，炭火将整个宫殿烘得异常温暖。
她们到的不早也不晚，贺老夫人和贺夫人带着贺云娴向坐在上首的温贵妃行过礼后就坐在了自己该坐的位置。今上宣武帝与已故的瑞贤皇后夫妻情深，皇后故去后不愿再立后，因此现在宫里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就是现如今坐在上首的温贵妃。
贺云娴有些紧张，这是她第一次进宫，宫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显得很新鲜。席面上的食物都很美味，贺云娴年纪小，进宫后一直精神紧张，又走了很长的路，不由得就在开宴后多吃了些东西。
“祖母，我想去更衣。”贺云娴拉着贺老夫人的袖子，红着脸小声说，有些后悔刚才吃得太多。
贺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发，并不说话。
贺夫人对在她们身后待命的粉衣宫女招了招手，笑容满面的说；“麻烦这位姑娘带我们娘儿俩去更衣。”说着悄悄递过去一个荷包。
“母亲，我一个人去就好，您不用陪我。”贺云娴说，“您还是留下陪祖母吧。”
“我还是陪你去吧。”贺夫人不放心。
“贺夫人请放心，奴婢会好好照顾贺小姐的。”粉衣宫女悄悄地收了荷包，善解人意地说。
贺夫人这才不说什么，只示意贺云娴快去快回。
贺云娴更衣完毕，跟在那宫女的身后往回走，却觉得路不太一样，来的时候并没有经过这片梅树林。于是有些忐忑地问那宫女：“姐姐，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刚刚走的好像不是这里……”
那宫女安抚地对她一笑，“路是不一样，但这边路好走一点，刚刚是怕你着急，才走那条近一点的小路的。”
“噢，谢谢姐姐。”贺云娴放心了。
隆冬时节，又刚下过雪，林子里的腊梅开得正好，一树一树开得热烈而烂漫。许是天晴了，月光异常皎洁，和着廊里大红灯笼朦胧的火光，将廊外盛开的梅花照得一清二楚。
行过长廊拐角处，冷不丁地，贺云娴停住脚步，看向廊外。廊外的梅林里站着一个人，头戴玉冠，腰悬琅佩，穿一袭镶着金边的大红锦袍，风姿俊朗，玉树芝兰。那人右手微抬，轻轻抚上一束梅枝，微微低头，似是嗅了嗅手中梅花的香气，然后温柔一笑。
贺云娴有一瞬间忘记了周围的事物，眼里心里只有那个绝代风华的身影。
“太子殿下吉祥。”粉衣宫女向梅林里的人躬身行礼。
贺云娴回过神来，匆忙学着宫女的样子行礼，低下头却小心翼翼微抬眉眼，悄悄地看向那道身影。
太子殿下并没说话，只是往她们这里短短地看了一眼，便转身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贺云娴霎时小脸通红，心跳加速。
直到太子殿下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两人才直起身又往永康殿走。
贺云娴小手捏着挂在腰间的香囊，佯装镇定的问：“姐姐，刚才那位就是太子殿下吗？”
“那就是是太子殿下呢。这里离陛下设宴的泰和殿不远，太子殿下许是觉得气闷，来这里透透气。”说着回头又向贺云娴微微一笑，“太子殿下最喜欢赏梅，满宫里都知道呢。”
“太子殿下看起来很有点凶呢。”贺云娴貌似有些害怕地说。
“怎么会呢。”宫女反驳道，“太子殿下脾气很好，从来不为难我们这些奴才的，而且从来没听说太子殿下和谁发过脾气呢。只有一次，四殿下闯了大祸，弄坏了皇后娘娘留给太子殿下的玉佩。”
看到贺云娴脸上的疑惑，宫女一下打开了话匣子。
太子殿下在诸位龙子中排行第二，和四皇子是同母兄弟，都是已故的瑞贤皇后所出。太子殿下从生下来身体就不好，故而不能习武，但自小天资聪颖，文采出众。太子殿下五岁，也就是四皇子三岁的时候，瑞贤皇后就病逝了。今上和温贤皇后夫妻情深，怜惜失母的太子殿下和四皇子，怕他们在宫里受人欺负，又兼二皇子德行一向出众，便立了五岁的二皇子为太子。太子殿下一向温和有礼，德行出众，如今正是十六岁的大好年纪，又贵为太子，京都里不知有多少女儿家芳心暗许呢。只是护国寺的高僧曾为太子批命，说太子殿下须得过了二十岁才能成婚，这样才能福寿延年。那次是四皇子弄坏了瑞贤皇后在太子殿下四岁生日时送给太子的礼物，太子殿下才发了大怒，罚四皇子在廊下站了一下午，整整三天都没和四皇子说一句话。后来还是四皇子撒娇打泼地认错，又求皇上向太子殿下求情，太子殿下才原谅四皇子的。
“啊，一不小心说得多了。”宫女自觉失言，但看到贺云娴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听得津津有味，才又开口，“太子殿下真的脾气很好呢。到了，贺小姐快进去吧。”
对于那天宫宴的场景，贺云娴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个站在漫天白雪与红梅中的身影，想忘也忘不掉。还有那个浅淡的笑容如三月里微醺的春风，想起来便觉得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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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情人节呢，祝各位亲亲节日快乐~
这是贺大妞和太子殿的故事哦，嗯，情人节，再来个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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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贺大妞和太子殿相亲相爱之后。
冬日，大雪初停，梅花初绽，贺大妞兴致勃勃地要拉太子殿去花园里赏梅。却看到太子殿穿了一层有一层，裹得圆圆滚滚坐在炭盆边，手里捧着一本书。
“不去，太冷了。”太子殿淡淡地翻过一页。
“你不是最喜欢赏梅吗？”贺大妞一脸不服气，“穿厚一点和我去啦~”
“我是喜欢赏梅。”太子殿终于将目光从书上抬起，看向贺大妞。“我已经赏了。”
“嗯？”
“你头上戴的水晶梅花簪，不是我刚赏的吗？”
……
赏玩=赏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