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气氛有些压抑，伊冉在副驾驶上似乎能感受司机不耐烦的情绪。
“爸爸，这个仙女棒好多颜色啊！”
减减这句话之后，车里又陷入了沉寂，几秒后，聂易突然将方向盘一拐，停在了路边。
他转头对减减说：“给我。”
减减老实将手中的仙女棒给他。
他解开安全带下车，绕道路旁的一个垃圾桶边，将它丢了进去，在进车里扣上安全带，启动车。
伊冉看在眼里，心里似乎有点开心，但聂大师现在，心情看起来很不美丽。
但她虽然选择了闭嘴，车后小孩座位上的减减却不开心了。
减减：“为什么把它扔掉！”
聂易淡淡：“不适合你玩。”
减减：“为什么不适合我玩！”
聂易淡淡：“首先，是个劣质的产品，玩久了会有害物质，其次，边角设计不合理，容易弄伤。”
伊冉：……
你确定减减听得懂。
聂易又道：“最后，减减你很喜欢何凡叔叔吗？”
减减终于在爸爸话里听懂了东西，立刻摇头，但想着爸爸看不见，又说：“不喜欢，何凡叔叔说伊冉阿姨喜欢他，可是伊冉阿姨是和爸爸在一起的。”
这句话让聂易突然踩下了刹车，他转头问那个副驾驶上一直没有说话的女人：“你喜欢何凡？”
伊冉脑子迅速转动，最后反问：“你不喜欢何凡？”
幸好聂易没有将问题抛回，但没两样的是，他回答了：“对。”
伊冉愣了愣，问：“为什么？”
聂易：“因为他唱歌很难听。”
伊冉：……
粉丝几乎挤满整个演唱会，微博四千多粉，何凡在演艺圈单单作为歌手没有其他，这样，他居然说他，唱歌很难听。
这是个接不下去的话题，聂易也没有再询问之前让她逃避的问题，车平安开到了伊冉家的楼下，平静地互相道了晚安像是没有之前发生的一切。
车开走的那瞬间，伊冉吐了一口气，聂易还是给他理不清的感觉，这样捉摸不透的想法，让她很难受。
滑开手机，她给何凡打了个电话。
减减拿起水上的鸭子捏了捏，鸭子嘎地叫了一声，聂易拿着电动牙刷细心地帮她刷牙，并拿下她手中的鸭子，道：“乖一点，不要乱动。”
减减满嘴泡泡随便恩了声。
漱完口，聂易将减减抱到床上，盖好被子，拿起床头的小人书，翻了两页，又盖住。
看着女儿大大的期待的眼睛，“爸爸今天给你讲一个你没听过的故事。”
减减兴奋地鼓掌，“好啊好啊。”
故事之前，你要先回答爸爸几个问题。
减减点头。
聂易：“你觉得伊冉阿姨怎么样？”他想了想，又说：“爸爸是问，如果爸爸，伊冉阿姨，减减我们在一起，减减你喜欢这样吗？”
减减没经过大脑便很很用力地点头，伸出一只手说：“今天伊冉阿姨和何凡叔叔带我玩了好多地方，我在米奇的店里看见了电视里的那个地毯，我和伊冉阿姨站在上面，何凡叔叔给我们拍照，还有那个热气球，飞得好高，下面的人变得好小。”
减减的思路总是不在话题上，显然她理解成了一起玩乐。但是。
聂易听她兴奋地说起何凡，也只是笑了笑，说：“下次爸爸和伊冉阿姨带你一起去玩。”
减减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啊了一声，问：“爸爸客厅的那个球是你画的吗？你是不是打算送给伊冉阿姨啊？”减减像是偷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话音落，手捂着嘴，乐得不可开交。
聂易拿出手勾了勾她的鼻子，减减从小跟着他在图纸中长大，几乎是见证了他这几年的变化和成名，而她的鉴赏能力也在他的耳须目染下变得很高。
她能这么说，便是表示，她口中的那个球，是聂易的悉心之作。
聂易：“你觉得好看吗？”
减减：“好看，我看到爸爸你把你做的第一条手链给了伊冉阿姨对不对，然后伊冉阿姨以后项链也是爸爸做的，手链也是爸爸做的，嘿嘿嘿。”
聂易不知，减减为何会沉浸在这种不符合她年龄应该开心的事中，或许是受聂易的感染。
聂易：“好了，太兴奋会睡不着，躺好，爸爸给你讲故事。”
他掖了掖被子，半靠在墙边，慢慢地给减减讲着故事，等减减睡着，他悄悄地关上灯将门关上。
客厅里，画纸的袋子原封不动地在原地，聂易想象着减减偷偷翻开袋子，又偷偷放回去的失落表情，便笑了，她大概是以为这是聂易给她带的礼物。
但这次出差太赶，正是减减口中那刻小珠子的制作，空心的设计，一层外又一层，紧紧作画就画了他一个多月的时间。
但这样的链子坠，在伊冉脖子上，一定非常的匹配，非常好看。
五年，一个月，伊冉，终于又回到了他身边。
伊冉已经第5次拒绝聂易的邀请，挂点电话的她心有点虚，明明早上可以结束的戏份，却撒谎需要一天的时间。
她整理整理头发，对着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可不巧的是。
章未靠在一旁的墙上，双手环着胸，冷冷地看着她，道：“你如今也会撒谎。”她哼一声，又说“拒绝聂易的感觉怎么样？”可她到底没有等伊冉回答，又补充：“我一直觉得人生不公平，有些人想要的东西，却被另一些人唾之以鼻。”
伊冉抿抿嘴，她分析章未说的话，枪口直直指着她。
伊冉：“你都听见了？”虽然是个废话，但她还是想确认。
章未：“你回国我一直没有给你接风，既然你晚上拒绝了聂易，那应该有时间吧，能赏脸跟我喝杯咖啡吗？我们聊聊。”
她们俩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对方，章未突然提出这么个要求，若是从前的伊冉，一定会满心欢喜，她是个需要朋友的人。但此刻的心情却很沉重，她完全不知章未为何对她态度冷淡，她记得五年前她离开的那天，章未还从很远的异地，匆匆赶来，就为了道别。
伊冉：“我有时间，晚上见。”
章未眼中透着对她满满的不满，她不知道章未和聂易这几年发生了什么，金童玉女居然走向了离婚，而减减的身份也让她好奇，所有围绕着聂易的一切，都变得神秘，似乎有一个可怕的实情，无法告知。
这部戏，她的角色很快就要杀青，戏里章未给她的压迫感也很快就要成为过去式，她坐在椅子上呼了一声，问一旁的赵若。
“你说我和章未的关系为什么变得这么僵？我高中那会儿，她对我明明是疼爱。”
赵若一愣，“什么？你们不是高中就闹僵了吗？”
伊冉同样一愣：“什么？”
赵若想了想说：“你高三有段时间请假了很久，后来回来，你和章未的关系就突然不好了，然后你就出国了。”
伊冉惊讶：“等等！我高中请假？什么时候，我这么不记得。”
赵若啊了一声表示疑问：“怎么可能，那时候大学学期都很紧张，你突然请假，而且请了好几个月，回来整个人都变了，你回来没几天章未就来找你，你们在走廊上吵架，吵的什么我忘了，但是那时候，你们关系不就破裂了吗？”
伊冉的脑子有点接收不过来，一排排的疑问在旋转，“赵若你做梦的吧，我什么时候请假好几个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高三那段时间学业重，我和章未渐渐没有联系，接着我爸让我准备一下出国，我觉得合适，就走啦，你编的什么？”
赵若同样满脑子的疑问，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和伊冉口中的高中，出入不是一点的大。
但时间不允许她们继续讨论，伊冉的戏份到来的同时，结束了这个话题。
赵若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儿，给聂易打了电话。
伊冉进咖啡厅时，正碰见也是刚进门的章未。
章未瞟了她一眼，看了看手表，冷笑一声道：“真是准时。”
伊冉笑：“你这是夸我还是夸自己？”
章未笑笑，不再说什么，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伊冉看了看身边潜伏的相机，想到前几天余乐新闻上，她们这次戏的标题下，报道的“伊冉章未不和”的消息，等服务员走后，摇摇桌上的水杯，缓缓地说：“传闻该不攻自破了。”
她简单地喝了一口，看着章未，岁月如梭，但眼前的人，无论如何伊冉也不能将她和五年前的那个好友联系在一起。
不管是气质，还是那份傲气，明明是一样的面孔，却似乎被换了一个灵魂。
伊冉继续道：“其实我也很好奇，我们不和的原因是什么？或者说，章未，自从再次见面，你为什么对我的敌意那么浓？”
伊冉记得她第一次在公司见到章未的欣喜感，换来的是一个爱理不理的冷面孔。
服务员突然而至，将咖啡放上，又离开。
章未将墨镜摘下，看着伊冉有一道没一道地搅拌着咖啡，摇摇头，“我其实也不想，但是看到你，我忍不住，并不是我不想讲其间的原因，只是有人交代，我没办法。”
伊冉笑笑：“是吗？难道你今晚不是来找我谈这事？”伊冉侧着头，斜眼看她。
章未敲敲桌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小聪明，我之前确实有给你说出一切的冲动，但是来之前聂易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我落了个水杯在他的屋子里，问我怎么处理，是丢了，还是我去拿？”章未哈了一声：“伊冉，你如果不回来，我和聂易还是好好的。”明明是很痛心的话，章未却语气平平：“仅仅是一个杯子而已。所以我不想和你说太多，我很自私，虽然我已经没有了希望，但是我一点也不想插手你们之间的事。”
章未说完居然还能给伊冉一个温暖的笑。
伊冉摇摇头，没有敌意，也没有友谊，自第一天遇到章未，知道不想从前，她对她就处于一个中立的状态，就像此时。
“你太活在你的世界中了。”伊冉将自己从水杯时间中出来，淡淡地说：“你把我当成假想敌，这样并没有意义。”
她看了看身后的记者。同样给个温暖的微笑，起身一点，在她耳边说：“我们合照一张，然后我有事，就不奉陪了。”
演技颇好的两人，在镜头下完全是个好姐妹的状态。
伊冉转身，没有任何回头，带上墨镜，坐上后门的保姆车。
刚上车微博便传来的信息声，打开一看，章未的头像旁多了一条新微博“伊冉妹妹杀青，舍不得@伊冉”下面附的是她们刚刚的照片。
“真有速。”，伊冉在车上道，并对赵若说：“晚上十点帮我转发一下，随便写点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