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下）
洗过手，顾程径自出去了。
感觉宴会厅太闷，她并没有进去转而去了旁侧的晒台。和内里设计一样，挑高的穹顶上绘着精致的壁画，靠墙一端安着欧洲古典风的壁灯。顾程靠在外侧的栏杆上吹风，身边走过几个中年女人，虽然华服美妆，但到底年纪不饶人，再加上身材不佳，实在不算养眼。其中一人脚下一晃，杯中的酒还撒了些出来。
“唉，我的衣服。你，帮我去取个毛巾过来。”她见顾程这身打扮，虽不像侍应生但总归不像是参加酒会的，自然就支使起来。
“抱歉，我不知道毛巾在哪？”顾程站直了身体，朝她摇头。
“那你不会去问你同事么？来，顺便把这些杯子都收了。”她的同伴将三个杯子都塞到了顾程手里。
看了看手中的高脚酒杯，又对那几个满身富贵的中年女子看了看，顾程选择了息事宁人。带着杯子进了酒会大堂，找到了一个侍者要毛巾。随即，再将毛巾送出来。递过毛巾她转身想走，却不料又被人叫住了：“哎，我说你这是怎么个态度啊？这毛巾都凉了，你们经理在哪，就是这么带人的么？”
“哎，行了。这地方难保没有记者狗仔混进来，到时候拍到了再拿钱去压总是麻烦事。算了吧。”她的同伴拦住了她再冲顾程发难，拍着她道：“前些天你不说想找小鲜肉去趟LA么，姐姐给你介绍一个，YC旗下的，那个叫蒋笑然的，绝对养眼，还是加拿大留学回来的，带着他出去，连翻译都省了。”
一听蒋笑然的名字，顾程放缓了脚步。
“他？！听说涨到20万的饭局价了，可只吃饭不是么？看看有什么意思了。”
“可我听说，只要你出得起价啊。”
不想再听她们谈论，顾程转身走了。也不知算不算冤家路窄，拐过一道弯，远远就见到一男一女依偎在一起。女的与她之前已经是两面之缘，穿藕粉色斜肩礼服的清纯小美人；男的就是刚刚那些富婆口中的小鲜肉，蒋笑然。
今天这样的日子，他穿着修身的西装外套，显得身形格外挺拔，配上怀中美人当真是如梦似幻。
只可惜顾程一贯不是个喜欢做梦的人，和他对视了一眼，就调开了视线。有了前两天在蒋毅病房那场争执，她本来想转身就走，但想着这是公共场合，他都没被人的惶急，她这一路人忙什么。那边蒋笑然也是一脸淡然，低头和怀中小美人说了句什么。随即，她扭头看了顾程一眼，表情怪异，但也没多说什么，径自走了。
正当顾程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独霸这方空旷无人的露台之际，蒋笑然却径自端着杯香槟走了过来。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四哥给的那条链子怎么没戴上？这时候不是显摆的大好时机吗？难不成，你还打算带价欲沽吗？”
“……”顾程今晚算是被动接收了不少娱乐圈的负面消息，本想用来反击，但张了张嘴，还是作罢了。这终究是别人的生活别人的世界，也许人家觉得无伤大雅的事情，她这种立场也着实没有权利置喙。于是她只望了他一眼，保持了沉默。
蒋笑然立在她身侧，望着中庭明灭的灯火好一会，道：“呵，怎么，没我四哥在场，你这会倒是哑巴了？别介啊，没有他在场了，你不应该原形毕露么？”
“……蒋先生，我想我们之间是有些误会的。”论斗嘴她比不过，也实在不欲与他一般见识，转身想走。
他抬手拦住了她，身高臂长，往她前方一挡，堵了个严实。顾程后退了一步，不明所以的望着他，但见蒋笑然倾身往她的方向靠了靠，轻笑道：“我误会？你说说，我误会什么了？误会你拿四哥的链子了？”
“链子的事情。”顾程叹息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想要说清楚，“我可以解释。”
他透着不屑的轻笑看着对面的女子，一点没有相信的意思。毕竟这样的人他看多了，贪慕虚荣，为了金钱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只不过顾程的演技应该是其中的佼佼者吧。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流露出那样清澈的眼神。
铺着厚实地毯的高档酒店走道，明黄的灯光在水晶灯罩的折射下泛着炫目的五彩斑斓。花香四溢的空气里，前方立着的人是蒋笑然。抬头望过来的那一眼，落在发尾眉梢的浮光潋滟，恐怕会让无数粉丝尖叫。
可惜他身边站的是顾程，别说尖叫，如果不是为了说清楚就是连看他一眼都懒得。
“事情就是这样。”她三言两语的解释并没有得到蒋笑然的谅解，接下来两人又争执了几句。正是话不投机一触即发的状态，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优雅的声音：“顾医生，原来你在这里。”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被马楚姿无意间打破了，她本意是来找顾程，不想却看到蒋笑然也在。所以虽是对着顾程说话，但视线却时不时的往他那边瞥。
“啊，沈太太。”她不得不收拾起情绪，客套的望着她。
蒋笑然正是气头上，连头都未抬，转身想走，却被马楚姿软声叫住，“笑……Noah。”
这地方名流云集，各种眼线也遍布，马楚姿本来不敢太过放肆，但以之前的经历来说，顾程不像是那种多嘴的女孩子。事后稍加提点，她应该是能明白轻重的。如此想着，也就越发贪心了，看着前方蒋笑然脚步微滞，她迫不及待接道：“Noah，你最近还好吗？”
蒋笑然怔了怔，牵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我好不好，你看八卦杂志就知道了，他们了解的恐怕比我自己都详细。”
说完微微偏了头，将手中的残酒饮尽后将空杯子倒悬了下示意，“列位随意，抱歉，我先失陪了。”
望着他的背影，马楚姿有瞬间的失神。但她好歹也是混过娱乐圈的人，掩饰失态的能力不俗。想到身边的顾程，顺势就扶住了她的手，话中有话道：“不好意思，刚刚有些失礼了。另外，包括医院那次，这些不愉快的事情，还请顾医生不要介怀才是。”
前后联系下来，聪慧如顾程大体就明白了什么，看着她的神色斟酌道：“要不是沈太太出面帮忙，我根本进不来这里。怎么可以本末倒置呢？”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马楚姿望着顾程的眼神略略审慎起来。
“自然。”顾程点了点头。
“嗯，我相信顾医生也不是多事的人。我手上这镯子略嫩了些，只能你们年轻人戴着了。”马楚姿微微一笑，了腕上的限量版镶钻手镯递了过去。
两方说的虽然看着都不甚清楚，但互相也都明白了意思，顾程没有过多迟疑的接过了手镯，顺手了口袋里，让她提防自己贪心不如贪钱好些。
“我喜欢你这种的，有什么都说出来。记住了，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