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低头快步走到苏从的身边去,不让苏从发现自己的异样,在几年前的时候,她会和他说出那般残忍的话的时候,安南就已经选择了放手,既然已经选择了放手的话,那么就不该再去抱有奢望。
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便是再明显不过来的单纯的合作的关系。
可是,很显然,事与愿违,当俩个人驱车前往这个地方的时候,这里已经被别的小铺取代,原先刻在墙上的记号也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从来就没有来过。
或许年少的爱情总是这样的,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就像是这个叫做澜柯的小小的奶茶铺子,那些一起欢笑过的时光,终究是找不回来的。
最后,俩个人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车子里的空气瞬时凝固了起来,苏从偏头看着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副驾驶上的安南,她总是这样的,在不想说话的时候,总是可以把气氛弄的让他觉得窒息,可要是想要说话的时候,又似乎周遭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他喜欢听她说话,总是喜欢看着她说起话来的时候笑的眉眼弯弯,这或许一直都是他喜欢着的安南,可是,看着面前这个神情冷峻的安南,眉头处都有了些褶皱,从这一点上看就知道,她似乎很久都没有开心的笑过,至少他是这样的觉得的。
安南将视线偏向车窗外,彼时的学校大门已经打开了,正好是下课的时间,一批又一批的人流朝着学校外涌现出来,安南不知道,曾经那么讨厌上学的自己竟然会有一天像现在这样的有些莫名的感触,这个感触是她对那些逝去的青春的怀恋吗?
安南不想承认自己是在这里悲天悯人了,至少她自己才是那个最需要被怜悯的人,安南偏头原先是想要开口让苏从开车离开的,毕竟在下课的时候人流量是最高的,要是再晚点的话,估计要被困上一个小时,可当她偏头看过去的时候,她就跌入了苏从深深的眼眸里,在苏从的黑的有些发亮的眼眸里,安南看见了自己的小小的影子就那样的被定格在了苏从的眼眸里,有些疲倦的面孔,化好妆的面容已经开始泛起了些微的油光,以前的时候都是素面朝天的年纪的,只是在现在这样的不能再素面朝天的年纪还能想起曾经能够素面朝天的年纪总是太过嘲讽的,偏偏面前的苏从除了看起来成熟了一些,长的更高了一些,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安南一直都很喜欢苏从的黑的发亮的眼眸,在安南的眼里,安南一直觉得一个人的眼睛是会说话的,正如之前她能够从苏从的眼里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存在心心相印这样的一个词语的,苏从的眼眸黑的发亮,就好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每个刚出生的婴儿都是一个干净纯洁的小天使,他们的眼眸那样的明亮,而等到婴儿褪去裹着他们的那层外衣的时候,眼睛开始变的不明亮了,变的泛黄,还会有红血丝,只是,面前的苏从一直都是明亮的双眸,这就足够了。
安南将视线飘开,再这样的看下去,她 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记得和苏从分手的那段时间里是有多么的难熬,明明都在一个教室里上课,可是还要逼得自己不去看对方,这样的感觉一点都不好,至少是生不如死这样的词汇可以形容的出来的。
还好,高考如期而至,等到考完了,似乎一切又结束了,没有结束的,她明白,她记得看着上面填写的录取的志愿的时候,还记得和苏从相约好说的一起要去那所梦寐以求的学校的时候,填写完的那个瞬间就好像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一般,只是,这个故事,在她选择了开启,似乎就不打算停下一般。
苏从淡淡的声音在沉闷的车子里响了起来,外面 是这些学生们刚刚下课的吵杂的声音,而车子却是安静的出奇,多么鲜明的落差。
苏从说,“回来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会不会再次遇上你…………”
“没有想到,我还是再次的遇上了你,我带你来这里,是想要给自己一个答案。”
苏从的声音在车厢里慢慢的回旋开来,压的安南喘不过气来,他的话似乎是在对安南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毕竟给自己一个答案这样的话还是需要一个人给自己的才能填补那段空白,没有谁真的能够给谁一个答案,每个人的心结都需要自己去医治。
安南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很困难,她不敢搭腔,害怕一搭腔,面前的苏从就不像是真的一样的存在在自己的面前。
“我在来着之前,就在想,如果澜柯还在的话,那么,我想或许这是上天给我们的一个机会,可是…………”
他说了可是,很显然,澜柯不再,都说南柯一梦,一梦十年,这里的澜柯又何尝不是他们的梦境,只是梦里梦外,到底有谁曾经走出来过。
安南觉得这句话是迟来的一个结果,这样的没有来得及的告别或许是好的,至少说明他们曾经切切实实的爱过,只要爱过,就不会觉得后悔。
苏从看着安南,笑道,似乎又有点自嘲的意味,他的声音太弱太弱,弱到只有安南一个人听的见,他说,“安南,我还是没有办法恨你。”
他终于说出他没有办法恨她了,只是,苏从不知道,几年前的那句你真狠却是一直在安南的心头上盘旋不下,安南曾经一直觉得要是哪一天苏从不再恨她了,她会很开心,可是,当现在真的听见他对她说,他不恨她的时候,她竟然觉得心里更加的沉重起来,或许人们天性就是自私的,当真的不恨的时候,也就说明开始不爱了,不爱的话,过去就真的只是一场风花雪月了。
或许有风花雪月也是好的,这是黎静和安南说过的话的,黎静和木子是俩种截然相反的俩种性格,木子是那种只要谈了恋爱的人,就会觉得生活里的全部就是感情,可是,黎静却正好相反,黎静觉得自己的生活里关于感情方面的东西可有可无,毕竟感情这个东西不如现实生活里的物质要来的充沛一些,毕竟只有物质才能给予一个人安全感,至少生活在这样的一个社会里是这样的。
木子经常说黎静活的太现实,人呢,要是对生活还不抱点幻想的话,那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支撑起一个人生活下去的欲望,所以黎静是那种在感情里不会付出全部的人,有人追求也好,但是,没有人追求,生活依旧继续,至少她不会像木子那样好像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一样。
其实安南知道的是,以前的黎静也是一个会为了感情付出一切的女孩,曾经的她也全心全意的付出了自己的全部,可当付出和回报没有成正比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个人受伤的,而很不巧的是,黎静就是那样的一个付出的比较多,却也是伤的比较重的一个。
有时候安南会想,如果黎静没有受伤,那么这个世界上又会多出一个还信奉着爱情还是一切的女孩,这个女孩也会在收到男人送的礼物给自己的时候会笑的眉眼弯弯,会撒着娇的拉着男友的手臂。
黎静的爱情来的在她们三个人里面算是来的比较迟的,至少在安南和木子这样的早恋过的人里算是迟的,迟的也不能算的上是太迟,用木子的话来说,黎静这段感情吧,来的时间应该是刚刚好的。
黎静的感情开始于大学,大学一直被认为是一个很适合谈情说爱的地方,毕竟在这个年纪,大家已经不是单纯的只知道像是高中那个年纪里似乎只是勾勾手指就觉得很刺激的年纪,而是在这样的年纪里,大家拥有充足的时间来挥霍在这样的时间段里。
就是因为这样的一段时光,也是一个人最容易被迷惑心智的年纪,毕竟年轻是我们担不起的谎言。
黎静在一次去找王立平的时候,那个时候的黎静刚好在路过的蛋糕店买了一个草莓味的冰沙,她知道王立平最爱吃这样的东西,每次黎静都说王立平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永远长不大,可是,在这一天,黎静知道,不是王立平长不大,而是她将感情看的太纯粹。
黎静不知道的是,在他敲开王立平的公寓的时候,她看到的是散乱了一地的衣服,有王立平的,也有别的女人的,手里提着的草莓冰沙无力的跌落在花白的地板上,粉红色的冰沙缓缓的从杯口一直往外渗延,就像是黎静没有流出的血泪一般,原来,真的是她把爱情想的太纯粹了。
冰沙落地的声音将屋内的俩个人的视线给吸引了过来,王立平看着黎静红着双眼跑了出去,连开口留住黎静都没有,只是沉默的看着黎静捂住嘴巴跑出了门口。
后来,黎静和王立平很平静的分手,分手的当天晚上,黎静王立平给她折的满满的一箱子的纸飞机给扔了出去,恋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奇怪,在分手的时候,恨不得将对方所有的痕迹都给抹去,似乎这样的话,就能够逃避曾经在过一起的事实。
那天据说场景是很壮观的,漫天飞舞着的纸飞机随风飘在了空中,最后都免不了落入垃圾箱的命运。
纸飞机是黎静在代表学校去外面参加辩论赛的时候王立平折的,在黎静刚抵达机场,王立平的电话就打来了,王立平对黎静在电话的这头说着他很想她,至少那个时候的他是真的只挂念着她一个人的,他说他要来看她,黎静知道最近的一个比赛对王立平很重要,所以她安慰他说过几天她就回去了,幸福的甜蜜很容易将恋爱中的男女给冲昏了头脑,所以,在谈着的时候是真的幸福,在分了手的时候,却也是真的恨着的。
后来,黎静回到她和王立平租的公寓里的时候,就发现满室都是王立平折的纸飞机,黎静数了下,整整956只,而黎静只去了四天,那么这样算下来的话,王立平每天平均下来折了239只,如果再除去吃饭睡觉,参加比赛的时间的话,那么就说明,王立平几乎每分每秒的时间都在想着她,后来,黎静找来一个大大的纸盒子将飞机都装起来,黎静说要把这样幸福的时光给藏起来,以后看到这些的时候,就会连嘴角都是微微上翘的。
可是,在黎静和王立平选择分手的时候,原来曾经的幸福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