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要我有种久违了的暖暖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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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杆挺直，对，不要缩脖子，肩膀放松！”
十几寸的细长高跟踩在脚下，辞海一样厚的书顶在头上，还这样那样一堆要求。
走个路而已？这真的是在走路？！正常人天天这样走路！
“专心点！书掉了就要重来。走直线，腰不要弯！”
腰？行行好，她的腰就快要断了！脚后跟也磨出水泡了，这是在用生命走路啊！能不能来个雷劈死站在旁边应她要求一直陪着却气定神闲看书的男人？！就说她太心软了，站着算什么？应该她做什么，他跟着做什么！
“OK，今天暂时到这里。”
Mrs.Li 终于高抬贵手，黎妍头一低书掉下来，腿一软就地坐下。严煊朝Mrs.Li点了点头，说了声辛苦了，然后走到黎妍面前蹲下。
“我觉得这样的日子再过两天，我会挂掉！”黎妍正在脱鞋，毫不避讳地把磨破的水泡给严煊看。
“嗯，所以我把后面的舞蹈课，调成了声乐课。”严煊飘了一眼黎妍惨不忍睹的脚后跟，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已经十二点了！”黎妍指了指墙上的钟，肚子里早就咕噜噜提出抗议了。
“时间是你自己浪费的，本来仪态课应该在十点下课。”严煊伸出手，意思是拉她起来。
“我打从娘胎出来十八年，就没穿过高跟鞋！要不你试试？你穿看看这双鞋！”黎妍才不要他假惺惺，屁股往后挪了挪，高跟鞋扔一边，直接打了赤脚，这才觉得从地狱到了人间。
“去哪里？”严煊在她身后问道。
“不是上声乐课嘛混蛋！”黎妍骄傲地挺胸抬头，她才不要又被抓到什么小辫子，被人落井下石。
严煊看着气冲冲离开的黎妍，那挺立的姿态已经有些脱胎换骨，不觉勾起了嘴角。抬手扶了把旁边的桌子，慢慢站起来，Mrs.Li要过来扶他，被他笑着拒绝。
“Ray，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已经吃过退烧药了，不要紧。”
“你的气色很差，回去休息吧。”
“嗯，等她练完声乐，我就回去睡会儿。”
“Ray……”
看着严煊离开的背影，Mrs.Li无奈地叹了口气，总是这样礼貌地拒绝，难以靠近。
“开始，唱~”
“天上银河在发光~地上风铃来歌唱~织女星……”
“来，我们这边停一下。注意这个音，有点抢了，在发光~哒哒地上风铃~这样，明白了吗？再来一次。”
“天上银河在发光~地上风铃来歌唱~织女星~在远方~”
“停，织女星~在远方~~这边注意气音……”
严煊微微靠着钢琴，抿着嘴唇不着痕迹地笑了笑。其实阿洛在各个方面都比较温柔和有耐心，要是换做他，估计早就骂开了。这样也算在唱歌吗？一句歌词总共才几个字，竟然有那么多不准的音。不过这会儿，他默默地闭上了嘴，一方面既然请了阿洛就要尊重他的方式方法，另一方面他不能把妍妍好不容易燃起的斗志，给拍灭了。
“黎小姐，我早上听你和宋小姐一起练基础发声，其实你比她的气息更稳，但为什么一唱歌那气息就各种跑来跑去，跑得乱七八糟？”
“所以说我不是唱歌的料，你们又不信。”
“啊这点我不同意，你在唱歌方面很有潜力，就觉得……嗯怎么说呢，有点紧张？”
“……”
“紧张也好讨厌也好，反正今天唱不好，就不用吃午饭了。”
“我昨天就没吃午饭好嘛！你是存心想饿死我？！”
“那就赶紧好好唱，不要连累我也没午饭吃。”
严煊适时地把话题引开，那些碰触不得的心理阴影，并不是一天两天或者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化解的。他不急着让她赶紧摆脱翅膀上的锁链，以后的路还长，时间是抚平伤口的最佳良药，他有足够的信心，能让她站在舞台上灯光下，用心地唱一首妈妈的歌，明白那些被表象所遮掩的爱。
两个小时的声乐课，在对午饭的殷切渴望中，总算只延了半个小时。一首《樱花草》黎妍磕磕绊绊，好不容易能从头到尾唱出来了，但在转音和换气部分的刻意回避，严煊自然是不满意的。
“阿洛，你对她要求太松了。”黎妍飞一般奔向食堂后，严煊弯腰在钢琴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才开始要给她一点自信，否则抵触起来更难教。”阿洛站起身倒了杯水递给严煊，在这里基本上除了黎妍，谁都看出来他不舒服，“又不吃午饭？”
“不饿，饿了我那里有面包。”严煊接过温热的水，慢慢喝下。这会儿别说吃东西，可能水喝快点都能全吐了，“该严还是得严，她现在这样的唱歌水平，过不了海选。”
“我觉得她在声音和节奏方面没有问题，关键就是她没办法彻底放松，整个身体和声音都绷着，这方面的问题不解决，她的歌没办法唱好。”阿洛摊了摊手，胖胖的手指在钢琴上随意地按了几个音。
“嗯，我来想想办法。”严煊点了点头，心里细细琢磨。
“妍丫头，你慢点吃，别噎着了，来喝点水。”
“唔唔，谢谢，我好饿……”
食堂里，黎妍狼吞虎咽着迟来的午饭，从刚开始的挑三拣四，到现在的只要是吃的都不嫌弃，可想而知黎妍被折磨得有多惨。
“之后是舞蹈课吗？”宋依依担心地看了看她满头的汗，“刚吃过饭应该会让你休息一会儿才……”
“这是一场战争，战争懂吗？”黎妍一边喝水顺气，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那个家伙不会看我闲着的！不过他越这样，我越要他无话可说！再怎么样我比他年轻个十来岁，而且体能看起来比他好，我倒要看看，熬到最后，谁先倒下！”
“诶？你也注意到他的脸色很差？”宋依依略微吃惊，她以为黎妍莽莽撞撞真的没发现。
“我又不是瞎子，嘿嘿~不过这叫恶有恶报！悄悄告诉你，我每天在心里画圈圈诅咒他，早中晚各一次，拜菩萨都没这么用心过~”黎妍一脸阴恻恻，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胡萝卜。
“妍丫头，其实他……”宋依依想了想，终究没有说。
“小包子，你就别替他说好话了，反正我跟他这梁子早就结下了！”黎妍继续啃着胡萝卜，乐滋滋的样子，哪里有什么烦恼。
[如果现在告诉她，我做这些是因为她的妈妈，她不会管我的出发点是什么，都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去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继续躲起来。]
严煊之前对她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宋依依低下头，反而比两个当事人，更加心塞。
“因为是合唱，主要是唱，所以目前帮你们编了几个手部和上半身的简单动作。我先做一遍，你们看好。”
优秀的舞者，是没有性别的，他们跳舞，身心都归属于音乐，再无其他。Alvis做着属于女孩子们的动作，摒弃了所有阳刚，显出了一份柔美，音乐融入他的每一个动作，看起来完全不会觉得别扭，反而无比动人，黎妍和宋依依都看直了眼，等到动作做完，不约而同鼓起掌来。
“Thank you，My girls~”Alvis笑着弯腰致谢，然后开始讲授分解动作。
严煊依旧陪着，安安静静地站在舞蹈教室的一隅，一站又是两个小时。
“OK，今天就练到这里吧~动作做得不错，不过掐节拍还有点问题，明天继续好了~”Alvis对两个小姑娘的投入和努力基本还是很满意的，看看时间快五点了，根据安排应该是让她们去洗洗澡休息一下，然后吃晚饭。
“黎妍留下。”就在黎妍和宋依依兴高采烈打算离开的时候，一直像是不存在似的严煊开了口。“因为声乐的气息不稳，留下来跳韵律操，强化训练呼气吸气。”
“妍……”
“好啊！”
小孔雀昂起了头，拍了拍宋依依的手背，表示没事，然后一步步走到严煊面前，挑了挑眉问道：“那你怎么样？你唱歌气息稳不稳？！如果不稳，一起跳韵律操怎么样？！”
“你想听我唱歌？”
“谁想听你唱歌？！”
“我要是气息很稳，你就认认真真跳两个小时韵律操吗？”
“……好！”
事实上，现在的严煊连说话都显得有些吃力。
黎妍在心中打着小算盘，两个小时韵律操她肯定是逃不掉了，如果能拖着这个坏人一起跳，最好把他给跳趴下，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Alvis一听严煊说要唱歌，屁颠颠跑到隔壁拿了把吉他过来，严煊席地而坐，拨弄了几下琴弦，抬头看向黎妍，说了句：“跳不好，就没有晚饭吃。”
“我去！你就……”黎妍还想跳起来骂两句，耳边轻快的吉他声跃动起来，竟然是她爸爸的歌！
“我们都在认真地生活~一路上~困难重重那么多~迷惘的时候~谁在陪着我……”
不像爸爸那样显得沧桑略带颓废，严煊的声音微微沙哑，沉沉的却不闷。歌词与音乐完全融合在耳边，让人不觉跟着沉醉，一首歌像是变成了一个故事，自己的故事，生活的样子。
“磨难啊，一定会过去~幸福啊，并不遥远~”
严煊还在唱，黎妍已经输得心服口服，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喜欢严煊这样诠释爸爸最爱的歌，也不会承认自己肤浅地只因为这一首歌，对他的态度有了什么哪怕一点点的微妙改变。
“真是，太好听了！”音乐渐渐停下，歌声却仿佛还在耳边，宋依依不由自主地鼓掌，严煊唱歌时迷人的样子，简直让她花痴地想要尖叫。
“韵律操，两小时。”严煊一句谢谢也没有，直接跟黎妍算起账来。
“哦……”黎妍下意识点了点头，忽而又愤愤地吼了一嗓子：“姓严的！你之前是不是一直在装病！”
“别废话了，跳操！我一会儿过来看着。”严煊放下吉他，撑着地面站起来离开，没人注意到他用了左手，右手垂在身侧几乎抬不起来。
弹吉他，一首歌的时间，足以让他手臂上的伤口裂开，他不得不回房间处理一下，以免被别人看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