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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毓秀宫
王妃是女贼
鱼月芽
3398

赶到大兴宫望仙门时,所有奉诏而来的采女已列队等候多时。

那铜壶滴漏里放置着的时辰木刻,也在赋云于队伍里站稳了脚时上浮了一点,巳时初的刻度齐平水面!

她显些迟了,要立刻进宫!

时间这样急,赋云都没来及与弟弟、哥哥依依惜别。

过了重重宫门,听了许多教训的话,不断地走路、站立、跪拜,两条腿又酸又软,简直不是自己的了,才终于来到毓秀宫。

毓秀宫是她们暂居之所,因采女人数众多,而房间有限,需得两人同住一室。直至经过体态、礼仪种种训练,还要再复甄容貌、家世、才艺等,才会决定是分到哪个宫里任职,还是送至皇上、诸位王爷面前让他们挑选。

所以,赋云眼前的这间屋子至少要住一个月。

赋云的本意,本是要一入宫便着手调查姐姐的事。

因此,分好屋子后,她只是将东西放下,便要去临照殿。

她并不识路,快走出毓秀宫时正盘算着找谁问一问,却不想竟被看守在宫门口的侍卫给挡住了。

赋云想着是这大兴宫规矩大,自己又是新来的,且只是一个尚无名分的采女,便裣衽为礼,柔柔笑道:“大人们万安,小女想要去临照殿一趟,烦请哪位大人为小女指一下路。”

“贵人的这声‘大人’,我等可不敢当。我等虽有心为贵人指路,奈何贵人是不能离开这毓秀宫的。”侍卫见她客气,也便礼让三分,可面上仍有掩饰不住的嘲笑之意。

赋云有些不解,便问:“我为何不能离开毓秀宫?”

“此乃宫中规矩。”

赋云脑中发懵,脱口便问:“可我有急事,也出去不得吗?”

“凭你是什么急事,也出去不得!”

赋云更是发急,另一个侍卫见同伴说话不好听,便补充道:“横竖这毓秀宫什么都有,什么也不会短了贵人的。贵人若真有什么急事,可以告诉掌事太监。”

总而言之,她是出去不得了!

她本还要再问两句,但见侍卫们职责在身,还要虎踞一门,睥睨四方,不便与她多交谈。

她也只能转身离开,另作打算。

这一下子,她只好似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所有的打算都只能搁浅了。

失魂落魄地走到自己的房门口,高瑛远远地唤住了她:“云儿!云儿!”

“瑛姐。”赋云勉强绽出一点笑意。

高瑛瞧出她眼中的落寞,便拉着她的手,柔声问:“你算是如愿进了宫,万险之路到底是顺遂地踏出第一步,怎么还是忧容满面?”

赋云道:“我要去看临照殿看看,竟然出不去这里的宫门!那我入了宫,又有何用?”

高瑛对此早有洞悉,微笑道:“这只是暂时的。咱们进来时,掌事太监应该要说的,想来是忘了,怕过后还要再说呢!因我们刚入宫,有不少人都是从外地赶来,风尘仆仆,要先调养几日,再体态复甄,要让太医看看是否身体康健。过了复甄,再学习了礼仪,才准许我们自由行走呢!”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样!”赋云不平地道。

“自然是免得我们不懂规矩,在外面得罪了宫中贵人。或者身染疾病,在宫内横冲直撞,过了病气给人。”

赋云心头更是不平,不禁怒声道:“这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高瑛却觉得这是自然而然的事,只是道:“宫人诸事都牵扯到陛下,小心谨慎也是应该的。”

赋云眉头难舒,连忙问:“那要到什么时候?”

“按着规矩,体态复甄是在五日后,学习宫中礼仪却要一个月。”

“这也太久了!”赋云急得道,“瑛姐,你是知道的,我是为我姐姐的事进宫来的。我虽不大懂,可那些话本里都说了,探案要第一时间到事发地去。我本已晚了,岂可再晚。若等到一个多月后,临照殿都被清理干净了,我还怎么查呢?”

“若是为这个,云儿暂时可以不用担心。因为令姐的事,陛下也在查,临照殿一切都是原样。”

赋云略略松了一口气。

高瑛便接着道:“左右急也没用,我们就暂且安心呆在毓秀宫。待我们学会了宫中的礼仪,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

刚说完这句,便听一个脆声道:“这还没过复甄呢,两位就商量起来了,这是觉得自己一定能被哪位王爷瞧上?”

赋云一转头,只见一位红衣采女袅袅而来。

其实,因她衣衫鲜亮装扮精致,赋云在列队时便注意到了,当时还觉得她怎么看到自己时一脸骄矜之态,此时细细一认,才发现这个柳眉杏眸的女子竟是凌紫璎!

这可又是狭路相逢了!

赋云惊诧地扯了扯嘴角,满目疑问地望向高瑛。

高瑛无奈而笑道:“我正要告诉你,她也来了,而且我俩还到一屋子里。”

虽然事过境迁,凌紫璎却也不能对当年的争吵释怀,便走到她们面前瞪着高瑛道:“怎么了,和我分到一间屋子里,很委屈你吗?”

高瑛一向温和大度,便微微一笑道:“我只是怕委屈了妹妹。这些年妹妹一直随父母居于杭州。天堂一样的好地方住久了,只怕妹妹连皇宫也看不上了。再者,现如今令尊大人可是浙直总督,乃是封疆大吏,富贵可想而知,妹妹应该再没有跟谁同室而居过了吧?”

一派奉承,既说得她心里舒坦,又记起昔日三人一起玩耍,同室而居的情分,也便道:“这也没什么,反正又住不了多久。”

说罢又望着赋云,那微扬的下巴,不屑中透着期待的眼神,显然是等着赋云来向自己示弱。

未曾想,赋云只是淡淡一笑,说了声“好久不见”,对当年之事,提也不提。

凌紫璎倒忍不住道:“我听说……令姐……没了?”

赋云被触到伤心事,神情黯然,点了点头道:“你也听说了?”

紫璎听她语气软了下来,以为她终于肯向自己低头了,欣喜之余又有些得意,便端起姐姐的架子,劝道:“你也不必过份伤心,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赋云深有感触地道:“其实我这心里,与其说是伤心,倒不如说是恨……我真恨,怎么姐姐好端端的住在这宫里,竟会出这样的事!”

紫璎便道:“你还恨谁?陛下已经追封你姐姐为妃了,你还觉得不够吗?她没有诞育过皇嗣,侍奉陛下的时间也不长,昭仪的位份已是了不得了。追封为妃更是无上的荣耀了!”

紫璎素来不知何为“体贴人意”,这一番话她自己以为是在规劝,可让赋云听去,可真是句句刺心!

高瑛连连给她使眼色,她尤不自知,以为已与赋云和好,便絮絮道:“我在路上都听人说了,你姐姐的事是一桩意外,怨不得别人……”

赋云再难忍受,冷哼一声质问:“你说怨不得别人,难道怨我姐姐?怨她本就该死吗?”

高瑛忙道:“凌妹妹不是这个意思……”说着轻轻扶住她的手臂,已察觉到她的身体在悲愤下微微发抖。

紫璎突遭抢白,有些摸不着头脑,便问:“你生气了?”

赋云将脸一甩,并不理她。

紫璎忍不住道:“你怎么还是这样,动不动就生气。我好心劝你呢,你还生气!”

赋云怒道:“你可真是好心啊!”忍不住狠狠瞪她一眼,转身回到自己房中。

紫璎见她如此,更为生气,在后骂了句“你真是不知好歹”也一顿足,就转身离开了。

赋云听到这句,更是气怒不已。

其实她也知道,凌紫璎心中并无恶意。

她只是太过骄纵,说话、行事太过横冲直撞,不会顾忌别人感受罢了。

五年前,赋云就深知这一点了。

他们穆家的老家本在杭州,因穆大有做了京官,才迁居京城。

赋云生在京城,长在京城,至交好友自然大半都在京城。穆大有则生在杭州,长在杭州,至交好友也大半在杭州。

凌紫璎之父便是穆大有的其中一位好友。

凌家每每入京述职,或入朝参拜,都会在穆家小住,偶尔还会带家眷来。

几年前,凌大人便带了夫人与紫璎来家中小住。

因紫璎与赋云年龄相仿,两人自然同屋而居。为了让好姐妹见一见自己的新朋友,赋云还让人将高瑛接来,三个人一起吃饭睡觉,四处玩乐,本来十分和睦。

因有高瑛在其中调解,赋云与紫璎虽然偶有争吵,倒也没有生出什么大乱子。

直至有一次,三人说起各自家乡的风俗,紫璎便说,杭州人认为二月生的女子是灾星,不可养在家中,否则会对家人不利。

赋云不以为然,两人便争执起来。

紫璎虽然脾气大,道理却不多,赋云却懂得有理有据地与人吵架。紫璎争不过她,一急之下,便道:“你既然说生在二月的女子不是灾星,那你爹娘为什么还把你姐姐送到清心庵?”

一句把赋云问住了,因为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

紫璎说出来后,心中也后悔了。

因为关于赋云姐姐的事,乃是凌夫人在来京途中,因为太过无聊忍不住跟众人说的。说后她也后悔了,再三叮嘱众人千万不要在穆家提起一个字。

可是,她的女儿却帮她传扬去了!

赋云在与她的争吵中,得知姐姐的存在,便开始给姐姐写信。

先是求证她是不是果然存在,再是问她知不知道她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一天一短封,三天一长信。

终于盼得和月回信,那娟娟秀字,清新自然的文风,语句中的宽容与恬静,令她大为惊艳。

两姐妹就这样开始通起信来。

一边通信,赋云一边劝父母将姐姐从清心庵接回来。

所以可是说,她们姐妹能够团聚,也是多亏凌紫璎的骄纵,说话、行事太过横冲直撞的脾气。

可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