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李存芳闻言再也装不住了，腾地想从地上跳起来，脸上已呈猪肝色。
周雨佳死死按住她的软肋，在外人看起来却好像是在扶她一般。
不是很会装嘛，继续啊。怂恿村民去闹事，跟杨村长通风报信，搅得周家鸡飞狗跳。
你不是主谋，也是帮凶。
脑袋凑到对方耳边，轻言细语谁不会：“你猜杨村长会帮谁，告诉你，我跟云虎哥要去做早点的事情，就是他提议的。
你以为你跟蔡家的那些小九九没人知道？赶明你去杂货铺瞧瞧，仓库存粮有没有一颗米给他蔡家送过去！当官的谁是等闲人，你搅黄了收成看起来是让周家吃哑巴亏，他杨村长却也跟着倒了血霉，记工多了人去喝西北风啊！”
周雨佳发过誓，谁给他们周家添堵，她一个都不会放过，李存芳这种小角色不过是拿来做开胃菜，她不怕她去跟蔡家说，她就是故意说给蔡家听的。
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时候，张春兰一干人像个督工一样站在小路上看好戏。他们让雨淋得睁不开眼，差点给镰刀划破了手，就想着快点把庄稼弄回去，李存芳却带着那几家矮田的姑娘，撑着伞在田埂上说说笑笑。
怎么会这么狠呢，都是一个村里的，真甩得开手把这粮食给糟蹋了，就为了让她周家出丑。
洗手做羹汤，想和你家云虎哥双双把家还？那不如帮他做点农活吧，不知道身穿白绸子衣衫，染上泥土到底会脏成啥样？倒是有点好奇呢。
这一好奇，好像脚步都变快了似得，眨眼就来到仓库了。
“好了存芳，既然你这么过意不去，那就过来跟我一起捆靶子吧。担心啥，你云虎哥饿不着，不是还有你那油盐做的黄面疙瘩嘛，咱村都晓得，春兰婶婶这手艺是一绝，才把李叔叔给养的白白胖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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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春兰这辈子最恨侯淑芬，尤其是对方那张破嘴。
没成想，破嘴生了个闺女更厉害，还玩起一箭双雕来了。
不过周雨佳有句话倒是点醒了张春兰，她做黄面疙瘩给自己丈夫吃，那是天经地义，存芳这死丫头做给方云虎算是怎么回事？
张春兰可是清楚的记得，之前路过晒场，看到那方家门前就一排丝瓜藤，连个菜叶都没有，家里据说是穷的叮当响。
存芳真是个缺心眼的，也不好好看看那方云虎家啥条件，就上赶着往前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这么跌份，等回头真的嫁过去，还有你吭气的份嘛！
张春兰真是越想越怄火，八成是她这辈子太过精明，怎么就生了个满脑子浆糊的丫头呢。
李存芳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母亲严重鄙视，正弯着腰撸着袖管帮方云虎分麦靶子来着。
啧啧，倒是爱的深沉，连往日里最在乎的形象都不顾了，白绸子都染成花色了，一上一下的活像只花蝴蝶。周雨佳冷哼一声，探头过去看了一眼，却差点没笑出声。
要知道，大家伙割麦子的时候都是簇在一起割的，所以麦靶子很容易分，只要找到簇成的那个缝隙就行了。
再瞧这大姐，靶子分的乱七八糟，完全掌握不了规则，尽帮倒忙了。有的靶子纵使方云虎一双宽厚大掌也拿不住，更别提往打谷机上面放了。
方云虎眉头皱起来，能夹死一只苍蝇，正想开口说两句，那边张春兰已经受不了了。
“走走走，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了，衣服反正不要你洗，一点也不知道自爱，都这么大的人了……”张春兰劈手抓住李存芳的手，扭头就走。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诅咒，姓周的，我张春兰跟你们家没完。
好不容易花蝴蝶飘走了，那几家矮田的也跟着张春兰离开了，周雨佳呼出一口气，水泵事件算是告一段落了。
正想让方云虎先歇歇，跟她到家里去吃点东西，蓦地眼前一黑，身子就往地上歪去。
“大丫头！”是爹娘吓到腿软的声音。
“喂，你没事吧？”是方云虎的低喊，粗糙大掌托着自己，掌心还有麦刺扎到后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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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雨佳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很累很累。
就像那种长途跋涉了半圈地球，在她困得要命的时候，好不容易在某店里看到沙发一样，然后长睡不醒。
但这种愿望还是被打断了，她听到爷爷奶奶在门外争论着什么。
竖起耳朵来，只听周奶奶在嘀咕：“老头子，你说大孙女不会是鬼上身吧，自从她落水被救上来，我就觉着不对劲，前前后后完全像是两个人。”
周爷爷骂道：“你说的这是人话嘛，亏你还是孩子她奶奶呢，什么鬼上身，再神神道道的，给老子滚出去。”
周奶奶嚷起来：“你这糟老头，你吼我干啥，我哪里说错了，先前大孙女哪里有这精气神啊，饭都吃不安生，更甭提去跟存芳她娘斗了。”
“雨佳还不是被逼狠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瞎咧咧啥，哦，都跟伯贤一样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你就舒坦了。”说到这里，周爷爷不禁叹气，伯贤就是太本分了，跟他娘一样，画个圈能蹲半宿。
“我跟你真是说不清楚，雨佳再能干毕竟是个女儿身，指望她能做啥啊，是能把周家挑起来还是怎的啊？要我说就该找个好人嫁了，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才是要紧事，别去折腾那些没影的。
还跑到镇上卖早点哩，我们周家啥情况不知道啊，正良还在上初中，雨凤还在上小学，那么多张~嘴等着养活，这钞票就是挣得起亏不起，做买卖不需要成本呀，最起码油盐酱醋少不了吧？”周奶奶是真担心，生怕大孙女又跟去念高中一样，那么多钱打水漂。
“行了，你说来说去还是那点破事，别整天拿老思想来约束他们年轻人，都什么年代了，你以为还跟你民国时期一样呢。”周爷爷已经不想跟老伴说下去了，老伴这辈子也就坐在灶房烧火的命了。
“什么年代？你这么开明，也没见你把大孙女给嫁到蔡家啊……”周奶奶原是想阻挠大孙女去镇上的，谁知道年纪大了这嘴一秃噜，就把不该说的也说出来了。
“你给老子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打的你满地找牙！”周爷爷都走到门口了，听到这话，气得把拐杖在地上敲得澎湃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