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儿祸水招麻烦
“行了行了，跟你个半大的孩子较什么劲啊。”老瞎子摆摆手，表示不再说下去了。
夏曦瑶：“哦——”
“曦瑶，一会儿时间，你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了？”一个少年走过来轻轻皱着眉头打量着面前狼狈的女孩子。逛庙会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年画里站在观音大士身边的童女，现在倒像是妓院里偷跑出来被虐待的小丫鬟。
老瞎子听到声音也开始打量面前的男子，他身材颀长，套在一件米白色的旗装里面，面容白皙清秀，目光和顺温润。
“我刚刚教训了一群坏小子。帮老爷爷把钱要了回来。”夏曦瑶邀功一样地说。
季浩源忍不住笑起来：“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要自己一个人上去，我就在这附近，先告诉我，我陪你一起。”他说着，看到夏曦瑶的头发，忍不住伸出手帮她编起来。可是那三股头发在他手里就是不听话，不是这里松了，就是那里紧了，编了半天看到它歪歪扭扭的样子，季浩源翘了嘴角。
“还是我自己来吧。”夏曦瑶笑起来，一直都以为他是无所不能的呢，但是看到那双修长白皙的双手在头发中笨拙地穿插，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场面，着实让她觉得，这样的不完美让季浩源更可爱了。
“好。”季浩源看到夏曦瑶利索的样子，眼神温和。
“小姑娘手很巧啊。”老瞎子突然出声，趴在桌子上，“为了感谢你，我今天送你一本书怎么样？”
“什么书，不会是算命卜卦之类的吧？我都看过一点，要么就说的可玄妙了，一点看不懂，要么就可直白了，一点意思也没有。”夏曦瑶毫不客气，她看的书门类太杂，有时候就是连季浩源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知那么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的。
“哼，天机不可道破，我给你送的是这本书。”老瞎子扁扁嘴，献宝一样地举起手中的书，“看没看到，就是这本，可值钱了呢。”接着，他看到书后面沾着一只苍蝇的尸体，连腿都看的清清楚楚，于是深处干巴巴的手指一弹，那尸体就挂到了他又黄又厚的指甲上，狠狠甩了两下手才将那恶心人的玩意甩掉。
夏曦瑶接过书不以为意地翻了两页，接着就被书里的内容吸引到了：“这是编绳工艺么？竟然有人会将这个整理成书啊。”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老瞎子得意地晃晃脑袋，差点将小帽子晃下来。
“我看一下。”季浩源也很好奇。将书拿来翻看一下，也觉得这是一本好书。江卓从古到今有不少精巧的技艺，都是由于师父的自我保护，就算给徒弟传授经验都要留一手，更别说说给别人知道，导致许多技艺都已经失传。就拿木工机械来说吧，《墨子?鲁问》中记载“公输子削竹木以为鹊，成而飞之，三日不下，公输子自以为至巧。”传闻古代鲁班造出了会飞的机械鸟，可是现在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出来。倒是听说西洋人做出了会飞的铁鸟，能在空中飞很远，他也觉得奇妙，只是没见过有些遗憾。
“若是什么技艺都能这样记录下来加以发展，我们斯陵国也不至于日渐衰落，被人欺侮啊。”季浩源不无心痛的说，然后将书还给夏曦瑶，“先谢过这位先生了。”
“谢谢你，爷爷。”夏曦瑶甜甜地笑着，看着就让人心生喜欢。
“嗯，不用谢不用谢，就当是还你那个糖葫芦了。”
“你不说我已经忘了，现在又戳我痛处。”夏曦瑶嘴巴一扁，有些埋怨地说到，她这副小大人的样子逗得另外两个人笑起来。
“啧，公子好面相。”老瞎子猝不及防地转移话题，“三停皆称，中停隆而准、峻而静，是长寿之相，柳叶眉，雁眼，眼神祥和平静，是贵相。”
夏曦瑶听着他说些奇奇怪怪的词语有些晕，但是总归是听明白了，就是说季浩源富贵命，长寿像长得好呗。虽然她一直对他很是亲近，但是猛地听他被人夸长得好还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
“你是不是因为经常能看到他给乞丐钱才这么说的啊？”夏曦瑶笑起来，“其实你不这么说他也会给你钱的，对吧？”她转头问季浩源，这人从来都当钱财是身外之物，倒不如四处散出去，帮助别人。久而久之这里的乞丐都认识他了，每当看到他走过去，就自发拿起碗接钱，连谢谢也不说了。而季浩源也没把这个当回事，每次出门抓一大把零钱，走一路发一路，那场面也是有趣。刚刚就是因为他又在发钱才落后她一步。
“我可不是贪钱之人，”老瞎子不在乎的冷哼一声，“你可不能不相信我的技艺水平，不然，你们把生辰八字报上来，我给你们合个婚。”
两个人听他这么说一时都有些囧，他从哪里看出他们两个人有什么暧昧关系的？虽说前两年夏曦瑶不懂事，有人逗她以后要嫁给谁，她二话不说就把季浩源的名字报上去了，但是现在大家都长大了，脸皮薄了，还是会时不时有人拿这个趣事笑话她，每次都害得她头皮发麻。要不是季浩源人好，又清心寡欲的，她早就躲得远远的远离是非了。
“那我写下来好了。”季浩源看到桌子上摆放的文房四宝开口说到，他一直有一种感觉，这个算命先生不同寻常，就从他拿出的书开始，他就已经开始怀疑他的真实身份了。
写好之后将墨吹干，季浩源把字条递给老瞎子，他接过来看了一眼，点点头:“不错不错，苍劲有力。”
“不过嘛，”他话锋一转，“这八字是个和尚命啊。”老瞎子嘀咕着，皱着眉头看了很久，这女娃子的八字是个情欲物欲极重的大起大落命运，性情多变，易犯桃花。两个人性格虽南辕北辙，但是缘分极深，十分和谐。
“怎么样怎么样？”夏曦瑶期待地问，虽然嘴上说不相信，但是这心里还是好奇着的。
“看性格确实合适，但是本命相差太大，说不好，说不好。”老瞎子摇摇头，觉得自己有点学艺不精了。
“哦——”夏曦瑶有点失望，白白吊了她半天，果然还是不能对这些江湖术士相信太多的。
“你哦什么哦，不信我？”他本来就有点焦躁，被夏曦瑶这么冷不丁的口气激到了，拿起折扇就打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这娃娃的性子太过反复多变，缺乏耐性，这可不好，要历练历练。这编绳工艺呢，也是可以修身养性的，正好磨磨你的性子。你要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这书可就白白浪费掉了。”
“我知道啦。”夏曦瑶摸着自己的头嘟着嘴应和，心想这老瞎子看她性格还挺准。
季浩源笑着摸摸她的头:“这位先生确实是位奇人，说的话也有道理，你要虚心听从并感谢先生指点才对。”
“我知道了。”夏曦瑶诺诺，在她心里，最佩服的人就是季浩源了，这个人将知行合一发挥到了极致，如果说别人都是虚礼客套，那他一定是真心实意。她做不到在看透人性贪婪之后还能有如此宽广的胸怀，对他就越发的钦慕。而且他原本就见识广博，如今说这先生神奇，那她也是笃信的，于是拿起书，双手交叠，认认真真作了个揖:“多谢先生指点，我会注意改正的。”
“嘿嘿，真是一物克一物，啊，哈哈。”老瞎子摇着扇子笑起来。
夏曦瑶抽了抽嘴角，您这么幸灾乐祸是要闹哪般？
不过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桌子上放的八字才让人头痛呢。
“我再研究研究，研究研究，啊。”
“那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季浩源很客气，老瞎子也不看他，摆摆手专心做学问去了。
夏曦瑶觉得这老头实在好笑，疯疯癫癫的却有一堆大道理。
季浩源领着她路过老乞丐，在他碗里放下几个铜板，那老人连忙拜谢，傻乞丐却笑着去拉夏曦瑶的手。
“啊——”她吓了一跳，躲到季浩源怀里去。
“好了好了，没事没事，他是喜欢你呢。”季浩源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却也没怪罪那个乞丐。
“喜欢”这个词一出，夏曦瑶就扭了他一下，季浩源后知后觉想到了她和蓝雪臣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事，这女孩子听到有男生喜欢她就推拒反抗，多少有点厌恶的情绪。
“好了，我说错了。”
老乞丐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抓起傻孩子就开始揍，揍得那孩子哇哇大叫，眼泪和鼻涕流了满脸，看来是真的下了狠手的。
“老人家，老人家，别这样。”季浩源拉开他，也不管自己身上会不会被他粘上灰尘泥土，“没事的，没事的。”
那老乞丐还是跪下来磕头磕个不停，嘴里说着:“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我不是大人。”季浩源将他拉起来，心里想，瞧瞧过去官本位多害人，将人吓成了这个样子，若是真有一天能实现人人平等该有多好。
夏曦瑶被这场景弄得有点蒙，只是觉得好像是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一般，看着刚刚还笑呵呵的孩子哭个不停，她也于心不忍。
“对不起，我刚刚只是没反应过来。”说着，伸出小手勾勾那傻孩子的手，“您别打他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那傻孩子抬头看到她的笑脸，也呵呵笑了。这喜与悲都清清楚楚表现在脸上，单纯直率让人有些许感动。可是虽然这么做着，也不能证明夏曦瑶心里没有一点芥蒂，她终究是很难平心静气地处理好被人喜欢这个问题，那种不近不远带点疏离却互相理解尊重的相处才是她所喜欢的，就像她和季浩源一样。
“谢谢，谢谢。”这会，那老乞丐又开始道谢了。
季浩源这次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夏曦瑶早早离开，怕再横生枝节。
老瞎子看到这一幕，嘴里嘟哝着:“祸水啊祸水，多情博爱是祸水啊。”顿了顿又道，“这女娃娃总是会招惹些奇奇怪怪的人，有趣，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