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另外一边呢,像是蝉蛹裹起来的茧,丑陋而清晰。
那长长的疤痕因为长了新肉,红红的,突倪地占据了大半面孔。
萧寒的眼眸暗了下来,不知怎么就看不下去了。
只是想到她在他怀里一抽一抽的,差点就活不下去,那个时候,他的心竟然跳得比她还快。
当时他在想什么呢?
想她不要死,复仇的道路荆棘遍布,没有一个人陪着,他一路走来,尝尽了孤独。
他想救活她,就像是救活孤岛之中唯一仅存的同伴。
他不想一个人。
那个时候,他是这样的想的!
可是现在呢?
油灯下的倩影,那一双玉手在湖蓝色的布匹上滑过,他忽然起了一阵痉挛。
如果,那手是在他的肌肤上滑过......
傅九娘上床的时候,萧寒立马就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吵醒你了?”傅九娘带着一丝歉意,她看到萧寒的眼睛红红的,好似没有睡好。
萧寒霸道的大手伸过去,一把将傅九娘拥进怀里。
“睡觉!”萧寒闷声道,他一直等待的滋味,很不好受。
可是他自己却睡不着,这让他很烦躁。
从前哪怕是在树冠上,他都可以一觉天明的人,可是现在他竟然因为一个女人,夜不能寐。
这是一个很不好的现象,可是他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傅九娘靠在萧寒的肩上,然后伸手拦住他的腰身,温顺得像只企图获得温暖的野猫儿。
萧寒心里剩余的一丝怒气散去,他拥着傅九娘的腰身,鬼使神差般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一个看似安慰的问,却让他和傅九娘都同时僵住。
湿热的气息仿佛还在头顶,傅九娘感觉到腰间的大手十分有力,抱着她,不容她有一丝的动弹。
她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如果萧寒真的要她,那么她也不可能会拒接。
她迟早都会离开萧寒的,萧寒对她有救命之恩,往后的日子她也不知道自己会走什么样的路?
以其把身体给某一个肥硕而恶心的男人,她更愿意给萧寒。
然而萧寒却只是抱了抱她,靠在她的颈窝边道:“睡吧!”
均匀起伏的呼吸慢慢感染了傅九娘,她不知不觉地放松了身体,然后靠在萧寒的怀里睡了过去。
后半夜的时候,一阵古怪的鸟叫响起。
萧寒眼眸一眯,准备抽开傅九娘压着的手时,只见傅九娘深锁的眉头不安地动了动。
萧寒当机立断点了傅九娘的睡穴,见她又昏昏沉沉睡熟了,这才从床上起来,开门出去。
夜深人静,清风冷凉
树杈上突然跃下一道身影。
萧寒往树林深处走去,然后驻足。
身后的人当即停下,然后汇报道:“青州知府吴成庆的师爷到了边城,此人善谋,吴成庆因为帮楚家翻案受牵连,这位师爷很是忠义,他来边城准备提前打点,好接待吴成庆一家老小。”
“我要是没有记错,这位吴成庆跟楚文韬有同窗之谊,两人来往多年,堪称挚友。”
“吴成庆能为楚家翻案,凭他那点微薄之力,不过是赴义送死。”
萧寒漠然道,如果他是吴成庆,一定会选择蛰伏。
此番冲动的结果,在朝堂之上连阵清风都吹不起来,可见那位对楚家之事,半点愧疚全无。
想到傅九娘所遭遇的一切,萧寒的脸色更是冷了几分。
“明日我会带她进城,你们想办法让那个师爷见她一面。”
“吴成庆回京述职时,时常去拜访楚文韬,这位师爷能参与谋划,只怕是见过楚家人的。”
若是能认出来最好了,日后不用他如何细细替她谋划。
若是认不出来,此人留在她的身边也没有大用处,不如撇到一边去。
长风瞬间就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当即又道:“那位楚公子整日闹着练武,您看......”
“送他去段宏那里!”萧寒冷声道。
楚家的人早晚有一天会重见天日,在那之前,楚英必须要有新的身份。
练武的话,军中就是很好的庇护所。
长风得到准信,颔首后离开。
萧寒走回竹屋,暗暗运功让自己热起来才上床,然后抱着怀里的傅九娘慢慢入睡。
山下的鸡鸣三遍,萧寒便入往常一般睁开眼睛。
窗户外透进来的视线不强,萧寒只见一个人影在床边穿衣服,轻手轻脚的,好似害怕会吵醒他。
萧寒翻了个身,伸手去拉着傅九娘的手道:“今天不用生火做饭了,我带你去城里逛逛,我们去城里吃。”
傅九娘闻言,系扣子的手停了下来,意外道:“怎么想着带我去城里?”
房间里暗,萧寒知道傅九娘不可能看到得到他在想什么?
就算房间里亮得耀眼,他也不可能让傅九娘能猜透他在想什么?
“绣庄的老板很喜欢你的刺绣,问你能不能接她家的活,绣屏风。”
“我想带你去看看,你要是能做的话,我再努力打些麋鹿,估计我们年底就能搬进城里去了。”
萧寒的声音带着一些兴奋,傅九娘原本不安的心放了下来。
昨日萧寒还说不要她的钱,今日又想带她去看活计?
傅九娘面色笑着敷衍,心里却有些微凉。
男人的嘴,不论是什么身份,都不可信。
简单的洗漱以后,萧寒便带着傅九娘往城里去。
城里距离他们住的地方也不远,走一个时辰就到了。
这还是傅九娘阔别几个月以后,再次有幸进入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