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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那奴婢却之不恭
卿丝雪
灯火阑珊68
3033

“都听柔儿的。”宇文直大袖一挥,搂着人上了马车。

马车走动,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袅袅恨恨的盯着那个方向,揉着被那只长袖拍乱的头发。

“别让我再看见你!”

转身上了马车催促惊雨赶车,却感觉有什么不对……掀开车帘一看,她咦道:

“你怎么也往这条路?”

“呵呵。”惊雨一时也解释不了太多,只好赔笑道:“才刚就是他们的马车往这边拐,我们的也是,所以才撞了的。”

哦……东北两道一齐往南拐走,两辆马车碰头引起的一段小插曲,袅袅总算有点明白了。

马车辘轳有声的行走在人烟较少的道路上,袅袅阖眸打了个盹,也不知过了多久,是侍卫的声音响在帘外。

“虞姑娘,我们到了。”

睁开眼下了马车,她看到一座气派的府邸,匾额是烫金的四个大字,“卫国公府”。朱红填漆的大门前是两蹲气势磅礴的石雕狮子,张着的血盆大口似是要拆人入腹一般。

惊雨与守门的侍卫打过招呼,直接领着她走了进去。穿过空旷的大院,映入眼帘的是几树繁花,是时落蕊芬芳,团团锦簇姹紫嫣红,好些不知名的花藤衬着白墙曲蔓缠绕,鼻息间一派幽香浮动。

“惊雨大哥,这座府邸……外观大气辉煌,内里却这样雅致,处处花草可见,缕缕香气围绕,好奇怪的感觉啊。”

惊雨四处瞧瞧,挠了挠头道:“我倒没有这种感觉,可能因为你是第一次来,比较陌生吧。”

是吗?也许吧。这府邸地处幽静,府内也静如无一人,倒是听到有水流叮咚声,十分脆声悦耳。迤逦的假山之后似乎还能见到氤氲的雾气……

“虞姑娘,往这边,别跟丢了。”

惊雨的声音打断袅袅四处张望的好奇心,怎么都觉得这话有点别的意思,她紧了步子上前问道:“是不是司空大人嘱咐了你什么?”

“是啊,公子说叫……”

惊雨突的顿住话头,暗暗瞥了一眼,见她也只是随口问问的样子,自以为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锋:“叫我们别误了时辰。”

袅袅撇撇嘴,懒得追问。还能有什么好话不成!整天就知道故作神秘。

他们穿过一座桥,远远看到朔风站在一株紫竹之下,惊雨上前问:“公子呢?”

朔风看了看袅袅,颔首一礼,回了惊雨的话,“有点事,叫我们在这里稍等片刻。”

袅袅有些别扭,冲朔风回了一礼之后就低头站在那里。他该不会笑话自己吧?那天请求宇文邕帮忙送书信,又是红了眼眶又是扯住宇文邕的袖子……

“朔风兄弟,夫人叫把人带过去呢。”

袅袅抬头,见到走过来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朔风与惊雨对望一眼,朔风就笑道:“羽将军,我们正准备过去呢。”

朔风朝袅袅比了个请的姿势就带着她往前走,羽将军身形未动,大手一拦,面上带笑的说:“此去不远,就不用劳烦朔风兄弟了,你二位可去后院歇着。这位姑娘,跟我来吧。”

淡淡的声音,不容置疑的安排。袅袅下意识看了看朔风、惊雨二人,朔风朝她点点头,她有些茫然的跟上那位羽将军。

“夫人,人带来了。”他们来到一间房子外,羽将军轻声禀。

“有劳将军了,姑娘请进吧。”房内传出一道清泠泠的声音。

羽将军转身离去,袅袅依言推门而进。房内的墙壁上装饰着各种价值连的名家真迹,一列楠木架子上摆着名贵的古董瓷器,再往里走,是两张贵妃榻,以一张八仙过海的屏风隔开。

白色的纱幔轻扬,看着像是隔了七八重,模糊的映出一个人的身形来。

那人端正坐在一张大床上,左右各站着两个伺候的人。她们没有吩咐,袅袅不敢再进,有些无措的站在白兰雕花的柱子旁。

不知过了多久,纱幔一层层卷起,似夏日池塘的荷花渐次开放,袅袅抬眸看去,只见那人,肩披浅紫色纱衫,身着紫绿团花的朱色长裙。她体态清颐,发髻如云,斜簪一朵紫红海棠花。右髻上插一支金雀展翅步摇,垂下串串珍珠流苏。

她面色从容,柳叶长眉微挑,朱唇隐隐含笑。

“你便是那虞姑娘?”

袅袅不知道她的身份,只得行了个常礼

“是,奴婢正是虞氏。”袅袅乖顺的答话,暗嘱自己不要紧张,看那人声温色缓,应该是个好脾气的。

“你走前来些,让我仔细瞧瞧你。”那人和蔼的笑着,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既是邕儿府里的,怎么又去了晋国公府听差?”

款款走近,距离人五步远站好,袅袅抬头,被那绝世的容颜震慑到!肤如凝脂,手若葇荑,眉眼似青山悠远一派淡然。

“奴婢不敢妄测主上意,只好安分侍奉。”

微微失神后,袅袅垂眸答话,听她叫着邕儿这样亲切,想必关系……匪浅?

“敢问您是……”

“邕儿是我长子。”叱奴氏笑着解了她的疑惑,又道:“听说你与邕儿有书信往来?”

一丝诧异过后,袅袅脸上一红,直觉她是有所误会,“那是奴婢写给别人的,司空大人帮忙递出去。”

没想到宇文邕的娘看着这么年轻,还这么美,她都不知道自己心口一松,然而她的些微神色都没逃过叱奴氏的眼。

叱奴氏眼波流转,轻唤,“流朱,搬张椅子给这位姑娘。”

左侧那个青衣婢女恭顺的应了一声,片刻就挪来一张椅子请她坐下,袅袅也不推辞,微微低头谢过,有些拘谨的落座。一侧头,就见那宇文邕的娘起身,莲步行来,落座一张楠木雕花的椅子上。叱奴氏自手腕上褪下一串珊瑚手镯递给那个叫流朱的姑娘,流朱就双手捧了来她的面前。

嫣红如熟透的樱桃,颗颗色泽饱满,看着喜庆又贵重,袅袅欲要推辞,叱奴氏轻轻柔柔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衬得你们年轻一辈,比我戴更合适,我久未见生人,也没特意准备什么,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不知怎么的,这话竟有些孤单寂寞之意,而她面色淡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袅袅猜想自己是因为紧张而想多了。

“您这么说,奴婢倒觉得却之不恭了,可是白得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奴婢……”

“夫人,四公子给您请安来了。”

门外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就听见“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阔步走了进来。

隐隐觉得步履声有一些熟悉,袅袅下意识侧眸,只见那人身穿一袭黑色织金绣竹长袍,长发一部分束在头顶,贯以羊脂白玉簪,一部分笔直的垂在后背。眉目清峻,面若冠玉,既清隽又轩朗。

是他!

“孩儿给娘请安。”

他经过她的身侧,留下一缕清淡的花香,距离叱奴氏三步远停住,躬身请安,竟似完全没有看见她这个人似的。

“来了,流朱看茶。”

流朱去外间接了丫鬟递来的填漆托盘,给他们一人呈了一盏茶方和另一个女子一起退下,屋内只剩三人,一时有些静谧。

“娘这些日子身子可好?前天送来的百年人参熬汤喝了吗?”

宇文邕落座后含着笑问,深邃双眸似无意一扫,袅袅来不及收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与他撞了个正着。

心口突的一跳,她明明心慌蓦地又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雪白的小虎牙,右颊梨窝浅浅,却是十分的可爱动人。

宇文邕拖盏的指尖一动,盏内茶水轻漾起来,涟漪圈圈荡荡。就像心房某一处,突变的柔软一片,晃悠不绝。

袅袅见他面无表情的低头喝茶,顿时无比尴尬,瞅一眼碧绿滢滢的茶水,却没有心思饮。

“不要总惦记我这头,你自己要多补补,多日不见,你怎的又瘦了?”叱奴氏略蹙了眉头,“身边伺候的人不尽兴么?”

“最近事多些,没睡好,没大碍。”喝过水的身音清润不少,依旧是淡淡的道。

叱奴氏点点头,有些语重心长的道:“要是缺什么尽管跟我说,我都可以为你做主,你也不小了。我知道你和小直不一样,有什么都放在心里,越是这样,越叫我操心。”

宇文邕没有立即接话,点了点头,“我知道。”

叱奴氏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她的意思都这么明白了他还……

“我也乏了,你们且去吧。”

叱奴氏转身往里走,宇文邕离座躬了躬身,袅袅见状也站起来,就见宇文邕大步流星的从自己面前走过,她微微一怔,赶忙放下茶杯跟了出去。

宇文邕走的有些快,她的快步几乎成了小跑,气息加重,她忍不住轻喊一声,“你,你走慢一点……”

哪知宇文邕立即就停下了下来,她还在一个劲儿的追着,待看到他站在那里似一座大山一动不动时,要收住步子已经来不及,直直就撞了上去,鼻梁痛得她一阵呻吟。

“刚刚为何对着我笑?”他转身扶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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