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个女子不在乎名声清誉呢?!
当然有,比如苏茗浅。
名声清誉如果能救苏家,她愿意成为贞洁烈妇。如果不能救苏家,那她随时愿意将自己献出来,在她的心中,没有什么比爹娘弟弟更加重要。
裴少卿已在台旁找了个舒适的位子坐下,双眸微眯半倚半躺间,依然好看的让众舞优移不开眼。
颜青靑坐于一侧,对着台上的苏茗浅说道:“开始吧。”
苏茗浅踏着碎步,脚下仿若步步生莲,每一步都好像仙子踏在云端,如云烟般飘摇。
撒袖,虽无花,却绚烂如漫天花开。
掩面,虽无乐,却恍惚如梵音绕梁。
那双眼睛,宛如泉水清澈无暇。
柔夷如秋水波澜,细腰似柳叶飘摇,长发若天上流瀑落于人间。
若俯若仰,若来若往。雍容惆怅,不可为象。
舞房中众人的目光都被台上的舞优吸引了过去,这真的是初来的舞优吗?
这一段舞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如果说普通舞优只是用肢体在舞蹈,那台上的这名舞优就是用生命在舞蹈。如果说普通舞优如星辰般亮眼,那台上这名舞优就是天上的玉蟾,星星又怎么能跟月亮相比呢!
其中差别,不言而喻。
裴少卿在台下也是看的如痴如醉,此舞与岳阳城曲娥那一舞举手投足间时如此相像,当日岳阳城的曲娥与台上的苏茗浅重叠在了一起。裴少卿沉迷在她的眸中,沉迷在她的舞中。
颜青靑在旁越看心中越惊,这舞姿,好似当年的那人……
苏茗浅挽袖轻拂,一舞结束,众人依然陷在刚刚那一段只应天上有的舞姿中。
只有颜青靑稍显清醒,她来到台边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母亲叫什么?”眼中满满的期待。
苏茗浅来不及擦拭额上密密的香汗,娇息微喘地答道:“家母白秀秀。”
颜青靑愣住了神,而后眼中似有星辰闪烁,她大笑道:“难怪,难怪这么像!哈哈!原来如此。”
就好像得知了什么天大的秘密,颜青靑豁然开朗。
“颜师认识家母?”
苏茗浅调皮地眨了眨眼问道。才见裴少卿父亲时,裴光贤就曾唤她做秀秀,现在颜师再次提起。苏茗浅很好奇母亲的过往如何。
“认得,自然认得。”颜青靑目中唇边都是笑意,“当年你母亲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识。”
“哦?母亲当时很出名吗?”苏茗浅心中更加好奇,亮着一双清水眸问道。
“恩,你母亲曾是天下第一舞优。自她之后,无人敢称第一。”
苏茗浅不敢置信地捂着小嘴。颜青靑继续说道:
“我曾见过你母亲一舞,舞姿惊为天人,让幼时的我心生仰慕,自此走上舞优一途。可惜后来她嫁人后,我便再没见过她的舞了。”
“那她娘舞的有她好看吗?”裴少卿嬉笑着上前问道,他刚刚从那段舞中回过神来。听到二人所言,顿生兴趣。他本就想多了解些苏茗浅的事。
“我娘肯定跳的比我好看啊,我可是我娘教出来的。”苏茗浅瞪着他说道。
颜青靑看着二人笑着说道:“茗浅与秀秀的舞很像,刚才恍神间我还以回到了当年……”她目光看向远方,似有所感。
苏茗浅上前挽着颜青靑的胳膊,温柔地道:“颜师要是得空,我带您回家看我娘去,您还可以跟我娘一起探讨舞学呢。”苏茗浅能感觉到颜青靑对自己母亲的敬仰之情。
颜青靑目中一亮,她确实很想再见一见当年那舞者,她这一辈子都奉献给了舞蹈,追求的也是舞蹈的极致,哪怕她不能舞,她还有双眼睛可以去看去品。
苏茗浅见此,眼中狡黠的光,“可是我娘现在在帝都呢,这里距帝都还有段距离,只怕我师徒两个弱女子还没到就……”
她话还没说完,眼神不时地瞟向裴少卿,那意思不言而喻,就是想让裴少卿送她们回去。
裴少卿聪颖过人,又怎么会不晓得她目中的意思,但他并不想苏茗浅这么快离开,回到了这小女子家,他可就不能想像现在一样肆意欺负苏茗浅了。
他板起脸貌似严肃地说道:“你忘记了?你现在可是本少爷的跟班,羽仙舞坊的舞优。这才来一天就想逃?!”
苏茗浅撇了撇嘴,她只是试探而已,也没抱多大希望:“我才不会逃呢!”
“不过……”裴少卿话音一转。
苏茗浅的小脸浮上笑意,急急地问道:“不过什么?”
“本少爷下个月会去帝都,这段时间你如果让本少爷高兴了,少爷我可以考虑顺路带上你。”裴少卿玩味地看着苏茗浅,特别咬重了高兴二字。
苏茗浅被他那眼神烫到,连忙红着脸低下头,暗搓搓地骂道:“呸,不要脸!”
“你说什么?”裴少卿贴近她身边,俊美的脸庞几乎贴着她秀发,苏茗浅甚至可以感觉到面前男子呼吸的热度,脸上更红更烫。
“没……我只是……只是说裴大少英明神武,小女子感激不尽。”她当然不敢说实话,现在可不能得罪裴少卿!否则亲人重蹈前世覆辙不说,她估计连家都回不了。
“这是大实话。”裴少卿满意地点了点头,夸张地笑道。
颜青靑看着如金童玉女的二人,目中闪过满意的笑意。难怪老爷会让这少女留下,当年的遗憾,老爷是想让少公子去圆满吧!
“不要脸!”不知道舞房中谁先骂了一句,声音还不小。
接着潮水般的碎言流语响起。
“浪蹄子!不要脸的贱货!”
“先是勾引老爷进舞坊,又勾引少公子,一只破鞋还装贞洁!”
“她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听家里长辈说过,白秀秀那骚货当年跟不少男人不清不楚……”
……
蜚语谣言四起,越说越大声,好像深怕舞房角落处的三人听不到。
苏茗浅的脸色已经一片惨白,好像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般。任别人如何说她,她都无所畏惧,然而因为她的原因而连累母亲的声誉,让她如何不揪心不喷怒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