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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三生归来又逢君
亲白娘子
3666

“子衿哥哥,我也想我娘亲了,不知我不在的时候她是怎么过的,我离开时她伤还没好呢!虽前日已托梦给她,但还是好想见她一面。”云想听翘翘提起了娘亲,便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娘亲。

子衿拍拍云想的肩膀:“鬼界岂是出入自由地方,姑姑有椿皮照顾,估摸现在已无大碍,你也别太担心了。”

云想只默默点点头。云想与子衿在前面走,翘翘跟在后面,不觉已走到三生石旁,只见那石头生的甚是丑陋,石身上刻着四个大字“早登彼岸”。石头上还有一篇小文,上面书的是:前世来世,生生世世,前世有因,后世有果,宿命轮回,缘起缘灭,三生石前,一起消灭。

翘翘读着上面的字问道:“姐姐,这字讲的是什么意思?”

云想思量了答道:“意思是说要做一个好人,此生若是好人,来生便可得到福报,此生若是做尽坏事,来世便会遭到报应。”自身边有了翘翘,云想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这样有耐心了。

翘翘一本正经道:“哦,那我一定要做个好人,来生还与姐姐在一起。”又小心翼翼问道:“姐姐,你不嫌我烦得慌吧?”

翘翘被人抛弃了几次,性情变得有些卑逊,对人生很不自信。

云想柔声笑道:“姐姐自然不会抛弃你。”

翘翘听了便沾沾自喜起来。子衿心想,先前在流波山的时候,云想只管做她的刁蛮公主,何曾这样乖顺过?如今替她娘亲赎罪,又做了人家的姐姐,语气也变了,性情也变了,倒与静姝有几分相似的地方,看来人要必经历过一些事情,才会变得懂事。想到静姝,子衿心中一阵难过,静姝已经离开他十五载有余,他明明知道,时间越是久远,寻到她的可能性便越小,但却不愿放下这个念头。这些年,子衿乘灭蒙鸟几乎找遍了混沌之中的每一个角落,却无半点静姝的消息。子衿在心中叹口气,将心思拉了回来,见云想穿的单薄,便将身上的披风解下与她披上。

几人边走边说着话,忽见前面有十多个赶路的人,这些人走的很慢,几乎是在挪动自己的身体,待走到他们身边时才发现,原来这些人全是身体有残缺的,大都是没腿没脚的,所以只得一点点挪动身体。云想瞧了他们一眼,有的被砍去了双脚,只用两根小腿站在地上走,那小腿被磨得鲜血淋漓;有的被从膝盖以下砍去,便用破布将膝盖包住,将膝盖当作了腿;有的被砍去一只脚,便单脚跳着走路,将没脚的高高蜷起。

云想只看了一眼便不敢看了,翘翘更是捂着眼睛。子衿见翘翘十分害怕,便将他托起藏在袖中,又用胳膊护了云想,快走几步超过了他们,正欲离他们而去时,却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很痛苦的呻吟,且是个老者的声音,云想的心突然抽紧,回头望了一眼,便看到一张无助且悲伤的脸,这张脸瘦的皮包骨头,有深深的皱纹,还有干瘪的嘴唇,最令人揪心的是他拖着没脚的腿在移动,每移动一点,都痛的忍不住发出声来。

云想与子衿已超过他们了,却又小声与子衿说道:“子衿哥哥,这些人好可怜,我们停下帮帮他们吧。”

子衿问道:“你不害怕么?”

云想道:“比起害怕,他们的痛苦更让我心痛。”

子衿便点点头道:“好,我们去询问一下。”

这些人中,有个年轻人掉了一只左手,是这些人中残缺的最轻的,他一直走在前面引路,像是这群人的头领。云想与子衿便过去问这年轻人:“这位大哥,你们为何伤残的如此严重?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年轻人听云想与他说话,心中有几分诧异,这一路走来,他们遇到了无数人,哪个不是躲着走,这姑娘却主动与自己攀话,让他心中着实动了一动。他瞧了一眼这姑娘,虽衣衫破旧,却生的宛如明月,猜测她必是不凡之人,便答道:“我等受奸人欺凌,被乱刀砍成这样,如今要回自己的家乡,可家乡千里之遥,我们如何回得去,就算有朝一日回去了也到猴年马月了。”

云想眼中流露出怜悯之色:“这位大哥,我看众人伤的厉害,不如这样吧,你们停下歇息半天,我帮他们敷上些药,可减轻他们的痛苦,你看好不好?”流波山上草药众多,人人都懂些医术,云想自小在流波山长大,自然耳濡目染学些皮毛。

年轻人面露喜色:“如此便多谢姑娘了。”又迟疑了一下道:“小人名唤李白,不知姑娘芳名几何。”

云想答道:“我叫云想,大家都叫我云儿,”又瞧着子衿说:“这位是子衿哥哥,他姓白,唤他白公子便可,”又将子衿的袖子扒拉开,翘翘便探头露了出来:“这是翘翘。翘翘!你该出来了,在里面不闷得慌啊。”翘翘便从子衿的袖中跳下来。

名唤李白的人示意大家停下,在路边歇息,众人便呼啦啦坐了一地。云想走到那老者面前:“老伯,我要帮你在伤口敷上药,这样你伤口会好的快些,你忍一下啊。”

老者点点头。这位老者被砍去双脚,用破布包着脚踝,只用两根腿直戳戳地在地上行走,伤口处早已溃烂发炎。云想将老者的伤口解开,只见黑红的腐肉往下垂着,腐肉中有白色米粒大的小虫子在蠕动,半截小腿已变成黑色,散发出一阵恶臭。

云想强忍恶心,让子衿将身后的包袱解下,拿出一把柳叶般亮闪闪的小刀,飞快地将老者伤处的腐肉割去,裸出粉色的鲜肉,边操作边对子衿道:“子衿哥哥,请你帮我将那白色的小瓶拿出来。”

子衿应了,便从包袱中摸出一个小白瓶递给云想,云想将瓶打开,取出少许药粉撒到伤口上,重新包扎了伤口。整个过程不消一刻钟便完成,那老者估摸是疼皮了,竟然一声没吭,待云想将伤口包好,他便倒在地上睡了。云想与一旁的李白道:“这药治伤有奇效,里面有蟾酥的成分,所以伤者才会这么快睡去,睡眠有助于伤口恢复,一觉醒来伤便可好大半。”

李白忙谢过云想。云想又依次处理其他伤者,这些伤者各不相同,李白便将伤者抬起,云想只管动刀手术,子衿帮云想撒药包扎,翘翘也跑来跑去将那些有血污的烂布扔掉,几人配合的十分默契,不到半天功夫,众人的伤便都清理好了,众人睡去,地上响起一片均匀的鼾声。

云想拭去头上的汗,又用帕子擦了手,几人坐在路旁歇息。李白谢过云想、子衿,便将自己与众人如何落到这步田地叙了一遍。

原来李白与这些人皆是鬼界笑梨的子嗣,笑梨原是三万年前鬼君钟愤离的妃子,钟毒将钟愤离刺死之后,满宫的妃子也被钟毒斩首,只有这笑梨被一位名唤兰之的侍卫冒死救出,当时笑梨已怀了钟愤离的骨肉,出宫后无处可去,便委身于兰之家中,不久便产下一名男婴,分娩后兰之更是悉心照料,笑梨无以回报,出了满月便嫁于这兰之做了妻子,兰之得到妃子笑梨,自然捧在掌心呵护,百年来竟生了十多个孩子,可见这兰之多么倾心于笑梨。若不是恩爱有加,如何生的了这么多子嗣?正当他们过得蜜里调油之时,却不知那钟毒已寻上门来,钟毒恨他父君恨的厉害,凡是与他父君有牵连的人必死无疑,更何况他知道那笑梨临走之时怀了父君的骨肉,若不除掉,来日必是后患无穷。

“刚才那位最年长的老者便是钟愤离的亲儿子,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李白叙到此处插了一句。

那钟毒派人追踪了多日,查清笑梨与兰之确实抚养着钟愤离的骨肉,便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派人将兰之满门抄斩。兰之察觉大祸临头,将笑梨与众子嗣藏入地窖之中,孤身一人在家里等候。待那钟毒派来的刺客潜入房中,只见兰之一人独坐家中,其他众人皆不知藏身何处,便将兰之抓起来审问,兰之自不会吐露半字,来人无奈,只得将他交与钟毒处理。钟毒用了各种酷刑,兰之自始至终没讲半句话,钟毒便好言相劝,说若肯将钟愤离之子交出,其余的人均可免了罪责。兰之明白钟愤离之子同时也是笑梨的骨血,笑梨的骨血便是自己的骨血,如何能将自己的骨血交出去任人处置?笑梨失了骨血自会伤心欲绝,若是笑梨伤心欲绝那自己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兰之在鬼府受尽折磨,终于在一个夜里趁人不注意自尽而亡。兰之临死之前,托心腹带给笑梨一封信,信中是这样写的:笑梨吾妻,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不知你与贤子可好,想兰之已时日不多,却不能与吾妻见最后一面,实乃遗憾。兰之身份卑微,幸得吾妻相伴百年有余,兰之此生足矣。兰之去后,还望吾妻携贤子逃往兰之家乡稷泽,那里尚有几间老屋,可暂时容纳吾妻贤儿,只是吾妻受委屈了。那老屋虽破旧,却是安全之地,料钟毒不会寻到那里。待贤儿长大以后方可重修老屋,壮我兰之一族。兰之先走一步,吾妻保重,兰之泣血书。

笑梨得此信恸哭三日,到了第四日照镜时发现一头黑发变成了银丝。

那兰之始终没有将妻儿的消息泄露半点,钟毒四处寻找未果,钟愤离逃亡的骨血便成了钟毒的心病,竟全然不念手足之情。笑梨带着众多子嗣艰难度日,一直未寻到出逃的机会,就这样战战兢兢地过了百多年,有奸人向钟毒告发了笑梨的踪迹,钟毒将笑梨与众子嗣一网打尽。笑梨在狱中惨死,十多个子嗣当时年纪尚幼,正值钟毒登基不久,鬼界百业待兴,钟毒便没有将他们处死,收到府中做了下人。本以为他们年幼无知,等长大后安个没爹没娘的理由便罢,谁知他们却牢记杀父害母之仇,三万年来忍辱负重,秘密拉拢鬼界子民,不久前竟策划了一场谋反,但毕竟人单力薄,胳膊拧不过大腿,被钟毒压了下来。那钟毒岂是眼中揉得下沙子的,下令让人砍去他们的手脚,扔到水域喂鱼。领命的侍卫与当年的兰之很投缘,得知是兰之的后代,便起了同情心,只胡乱砍了脚,也没有将他们扔进水域,带几双脚回去领命。此时正值钟毒分娩之时,钟毒无心顾及其他,看了一眼血淋林的,以为已经将他们处以刑罚,便不再追究。

兄弟几人隐姓埋名逃了出来,商议暂且回到父亲兰之的家乡稷泽度日,谁知伤势严重,日行不过半里,家乡遥远,不知要行到哪个猴年马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