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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安魂歌
锦衣九歌
付青染
2136

这成大夫,名叫成锋,跟于归都是当归药房的大夫,二人之间暧昧数年,其实两相有情。

成锋性子冷了些人却是极好的,于归也总有办法撬开他的嘴,时间长了彼此都十分满意。倘若不是这意外变故,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成亲了罢?

路欢还记得,于归说过他们年纪都大了,左右都是无家可归之人又难得看对眼,哪天将他先睡了,再意思意思请一桌便算是成了家人。

可如今……

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跟绝望,又不知道要如何与面前这人说出那句话,“成大哥,于归姐几日前还欢喜的同我道存下的银子足够在淮州买一处宅子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在哪里?”四个字,每一个字都让路欢面前的男人用尽生平力气。

“成大哥,于归姐在城外官府负责的义庄里,你——”

成锋转身便走,“我去看看,你不要跟来。”

原是清冷淡然的医家人,此时却心怀戾气,生人难近。

路欢再清楚不过,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没了,根本没有人承受得住,成锋这样外冷内热孤冷的人,只会更难过。

于归之事路欢已无力承受,倘若成锋再出事,她便无颜见死去的朋友了。

路欢匆匆跟出布坊,并不曾注意到在他们背后,一双眼睛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连眼皮子都没眨过一下。

义庄里,成锋还是见到了死去的于归。

行医救人,原比寻常人要面对更多的生死,可越是这样的人,越不易看开。

路欢藏在门外头不敢进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原本清冷似孤竹般的男子如孩子一般无助。

路欢不知道自己在门后站了多久,感觉背后有一只手在拉她,转头看到是张震那透着疲倦的脸。

张震指指门旁边的角落便走过去,路欢跟在他背后,人有些麻木。

两人直到确定说的话不会被旁人听到才停下来,“路欢,那人是谁?”

“成锋,当归药房的大夫,于归姐的心上人。若于归姐不死,他们应该会成亲的。”

这样解释,也能说得通那人在义庄里的举动了。

张震点点头,眉锋内缩,“上午事情发生突然,有些事情我来不及告诉你,如今,你可受得住么?我想同你谈谈。”

路欢眼睛红的吓人,削瘦的肩却一直挺直,这使张震有种错觉,天大的事也不针将这女子打倒。

路欢侧耳,隐约听到从义庄里飘出来的哼唱。曲调并不复杂,却无比悲凉。

“在淮州,只要有人死去,必会有生者为其唱一首安魂歌,以求得死者安息。成大哥性子很冷,却一直谨守医者之职,但凡有病人死去,总在私底下唱一首安魂歌……以前都说他傻,可于归姐却说,他那是善良。”

为自己心爱的人唱安魂歌是什么感觉?

路欢无法想象。

她睁眼睛抬头看看天光,道,“张捕头,你要同我说什么。”

路欢眼睛红的厉害,可她眼中半滴泪也没有。张震无法知晓她此刻真实的想法,有些犹豫,“于归是摔死的,马车在淮州城外发现的,车夫也一并摔死了。仵作没验出问题,现场也堪验不出问题。但是有一点很奇怪,马车里,怎么会有这个……”

张震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碎衣料,“这是在于是归手里发现的,并不属于她或者车夫。”

衣料不知何故变了颜色,上头的绣纹倒是十分清楚,“这是……这……这是夜王府的家纹。”

路欢供职的淮州布坊便是大央夜王府的产业,这家纹她自然认识。这样的家纹整个大央绝无第二个,于归一个普通大夫,如何会与堂堂夜王府有所牵扯,且还在死前紧紧握着这衣料不撒手?

等路欢脸上震惊过去,张震才继续道,“此事我曾禀告知府大人,他还未有任何回复。路欢,以我多年的办案经验,这事只怕……”

“只怕什么?”原该在义庄的成锋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两人背后的,他走路无声无息,二人竟直到他出声才发现他的存在。

“成大哥,你冷静些,这事还没查清楚。”路欢的心一下子跳起来,她试图跟成锋解释,可成锋却避过了她的目光。

“如何查清楚?路欢,你在布坊多年又食王府的薪奉,不愿生事是理所当然,可于归也不能这么死了。我虽是一介布衣,也要替她讨要一个公道,张捕头,把这东西给我。”

成锋却是不等张震动作,直接抢了他手上的布条,转身便走。他情绪太过激动,又有些武功,居然很快便不见了。

路欢追不上人,心中更不安了,“张震头,他要做什么。难道——他要去击鸣冤鼓不成?”

张震觉得有可能,尤其是成锋最后的那句一介布衣……可只凭着一块布条他即便击鼓,也无人可告,总不能将整个夜王府都告了罢?

人在情绪崩溃之下会做什么,谁都不知道。

两人赶到州府衙门外头,却并没有看到击鼓的成锋,反而见到了摆在衙门外台阶上的尸体。

“成大哥。”

路欢看清那尸体的脸以后扑过去,成锋的身体还有温度,人却没了呼吸。

四周此时已围了不少百姓,见到她以后指指点点议论四起。路欢顾不得那些,低头想去按成锋的胸腔,张震却拉住她,“人已死了,没用的。”

成锋虽然孤清,偏执至此,路欢完全没预料到。她跪坐在成锋的尸首旁边,已是连呼吸都忘了……

一日之间,好友遇难,成锋也走了极端,那血衣被成锋穿在身上,成了整个淮州的的谈资。路欢后头才知道,成锋死前是击了鸣冤鼓的,却在州府大人升堂之前便自己在衙门外头念了那状告夜王府害人性命的罪书,然后自绝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并非真要州府审案,只要这事传扬出去。他鸣冤又死在衙门口,大庭广众,州府自然无法。

这样一来于归之死便也为整个淮州百姓知晓,且通过他们的嘴,很快传开去。流言突起,又挟风裹雨势如雷霆,州府大人自然得将案子上承朝廷。

正好,这折子抵京之时,布坊的信件,也一并抵京。

风月楼的事情原就将夜王府推向风口浪尖,如今,夜王府更是成了大央京中权贵与寻常百姓嘴里提及最频繁的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