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书,小厮折返回楚平璃的书房向他回禀。
烛光掩映,楚平璃只着一袭月白色内衫,墨发用一枚玉簪固定,余下的长发垂落及肩。修长的指翻开《女诫》的书页,提笔抄写时,小厮走了进来。
“五公子,书已送到。”小厮恭敬的低头,抬起脸无意间看到楚平璃左手边放着本《女诫》,纳闷不已。
现下时兴抄这个吗?为何人手一册?
“嗯,你且回去休息。”楚平璃执笔在宣纸上抄写,隽永刚劲的字独有一丝清风傲骨的恣意感。
小厮立在桌案前不走,好奇的问:“五公子,您这是······”
“哦,闲来无事,练字而已。早些回去休息吧。”楚平璃清朗一笑,提笔继续抄写。
小厮回身走出书房,幽静的书房内,只有一盏烛火无风而动。
抄了几个时辰,楚平璃放下笔,数了数张数,让江月吟抄一百遍《女诫》不过是掩人耳目之举,倘若假山之事传到母妃耳朵里,惩罚绝不是一百遍《女诫》那般简单了。
四下无人,楚平璃回想这几日与江月吟相处的细节,她的性子越发让人捉摸不透,言行举止更是怪异。
看来,他有必要对她调查一番了。
三更时,江月吟住处灯火通明,三个人坐在烛灯下埋头抄写。
江月吟一手托腮,另一手无力的握住毛笔在纸上胡乱画,上下眼皮像沾了胶水般黏在一起。
“小姐,您快抄吧,眼瞧着天都快亮了,您这还不到一半呢。”绿萝担忧的紧锁眉头,忍不住用手轻轻推了推江月吟。
“这能怪我吗?我已经很努力在抄了,一百张啊,谁能一夜抄完?”江月吟内心烦躁的拿起手上的纸,她的毛笔字姑且能看,还没丑到无法无天的境地。
“五公子吩咐的,您又不能不照办,小姐快些抄,奴婢明日给您做您爱吃的核桃酥,桂花糕好不好?”绿萝耐心的哄江月吟,她们主仆情深,显得一旁的晓晴格外多余。
晓晴心存疑惑,偏偏江月吟嘴紧的很,始终不说其中的原因。
连累两个丫鬟陪自己一块抄,心里已是过意不去,江月吟打起精神,尽力抄写。
“啊——楚平璃你个死变态!”抄了不到半个时辰,江月吟扛不住的哀嚎一声,绿萝和晓晴面面相觑。
“小姐,什么叫死,变态?”
“你们五公子就是死变态。”
江月吟索性拿笔在纸上画楚平璃的画像,不过,是丑化他的画像。
他生的剑眉,她便画又粗又长的眉,比张飞还凶残的眉。他的鼻梁高挺,她便画又塌又圆的鼻子,嘴唇薄就画厚的堪比香肠的嘴唇。
他肌肤胜雪,她就把他画成煤球。哼,一个大男人长那么白,gay里gay气的。
绿萝和晓晴好奇的凑过去,看清江月吟画的人,不约而同的噗嗤一笑。
翌日,清晨。
江月吟抄了一夜的《女诫》,第二日给王妃和王爷请安自然是晚了时辰,她一向如此,王妃脾气也不再像前几日那般,只不过不阴不阳说了几句难听话罢了。
“规矩礼仪还得学,我可不想他日外面传言我们王府的媳妇缺管教。”
王妃搁下手上的杯盏,看了眼苏嬷嬷,特意叮嘱:“苏嬷嬷,你自当悉心教导五夫人,她学不会,定要耐心教,直到学会为止。”
“奴婢遵命。”苏嬷嬷眸光冷立的瞥向江月吟,那日荷花池落水之仇,她还怀恨在心。
直到学会为止······光是站她就学了好几个时辰,再学其他的礼仪,还不知道苏嬷嬷这个老妖婆想什么坏招整自己。
说话间,楚平璃用完早膳,轻轻放下筷子,笑着说道:“母妃,月吟昨夜彻夜抄写《女诫》,今日请安才晚了些。”
江月吟余光扫向楚平璃,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某人居然会替她说好话了?
“哼,念你还算有自知之明,多抄写前人之训对你有好处。”王妃面色如常,端起茶杯请抿一口。
早膳后,江吟月捧着一叠抄好的《女诫》站在楚平璃的桌案前。
“喏,你数数看。”她将纸丢在楚平璃面前,这里面一共是八十几张,临来时,晓晴告诉她,只要先发制人,楚平璃应该不会真一张一张数的。
“好。”楚平璃温雅一笑,指尖捻起宣纸数着,趁她不注意,将昨夜替她抄的混进去。
江月吟见他数的如此认真,心莫名紧张,万一数完说差二十张怎么办?
面瘫男,要不要这么苛刻啊?
她气鼓鼓的咬唇,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禁攥起,暗自祈祷。
“八十四,八十八,九十七······一百二十。”
楚平璃数完,眼眸含笑的看着江月吟,“你多抄了二十张?”
什么?多抄二十张?
这怎么可能,是少了二十吧?
“额······许是绿萝那丫头输错了,害我多抄了二十张。”江月吟姑且将错就错,心虚的垂下脸。
“嗯?这是何物?”楚平璃随手一翻,从里面一张黑乎乎的画来。
江月吟瞟了眼,哦,这不是她的大作楚平璃抽象画吗?
楚平璃竖起那张纸递到江月吟眼前,薄唇性感的勾起,问:“你这是······画?”
“是啊。”她大大方方承认。
“所画何人?”楚平璃问。
“你。”江月吟不怕死的回答他,他可以让自己抄一百遍《女诫》,她怎么就不能画画丑化他?
听到她说这是画的自己,楚平璃把画平放在桌案上,仔细端详后,问:“为夫长得如这画上一般?”
江月吟黑亮的眼睛朝上一翻,暗道:我就故意不照你本人画的,傻瓜。
“既然要画,何不画好一点。”楚平璃将那张黑乎乎的人像丢到一边,重新抽出一张宣纸放在桌面,取了上好的云湖笔递与她。
“干嘛?”江月吟奇怪的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