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书架
目录
目录
×
公众号
关注二维码,回复“九阅”领书券
关注二维码
回复“九阅”领书券
(十九)
遇见
HMZ珠珠
5301

苏陌是被痛醒的,全身的骨头,仿佛裂开了一般疼痛,但最难受的还是脑袋,脑神经如同被拉扯般,痛的揪心。

想要睁开眼,却只看到微微的光线,迷迷糊糊。似乎,有个人影在面前。

苏陌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脑海那拉扯着自己神经的感觉渐渐平息,仿佛习惯了痛感,她慢慢的睁开了眼。

视线之处,一个迷迷糊糊的身影,渐渐的清晰,很小。在苏陌努力的想要看清,那小身影一下子跑开了。

“阿婆,阿婆,醒了,醒了,那姐姐醒了…”

耳边,是清脆欢快的童音。

不一会,一个比较大的身影,带着那个小身影慢慢的出现在了苏陌的视线中。

或许,是房间比较昏暗的缘故,过了许久,苏陌的视线才渐渐适应,看到的,是一位瘦小的老婆婆,老婆婆的身边,是个同样瘦小的小小孩童,在发现苏陌的视线,小孩童有些怕生的将身子藏到了老婆婆的身后,却又忍不住好奇的探出脑袋张望。

“姑娘,姑娘…”老婆婆有些担心的看着一脸茫然的苏陌。

“你,你们好,”苏陌这才回过神,但是,因为身体似乎不能动弹,加上苏陌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声音显得有些嘶哑,她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意,“谢,谢谢你们!”

老婆婆看苏陌还算神志清楚,便知道苏陌应该没有大碍,脸上不由得带了笑容,“不碍事,不碍事,你先别说话,有什么等修养好了再说。”

“嗯,谢谢,”苏陌也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办法多言,便点点头,领了老人家的心意。

老婆婆让小孩童留下来照看,便离开房间出去了。

苏陌这才慢慢的打量起了自己所处的地方,古香古色的房间,但却十分的简陋,房间的东西,很多已经破损发黄。在仔细的打量了小孩童,发现对方穿着十分简朴粗糙的衣物,洗得发白,打着补丁。

察觉到苏陌的视线,在感觉到苏陌的善意,过于瘦小,显得眼睛有些大的小孩童,慢慢的移到苏陌面前。

小孩童的双眼,明亮而无辜,在发现苏陌在打量自己的时候,也有模有样的打量着苏陌,渐渐的脸上带起一丝笑容,天真而可爱,“姐姐,你真好看。”

苏陌愣了愣,眼眸不由得柔和,“谢谢!我叫苏陌,你呢?”

“我叫…啊,我叫小岭,山令的岭,”小孩童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苏陌笑道,“我的名字是阿婆取的,好听吗?”

“嗯,好听,”岭同玲,这个孩子的名字,令苏陌觉得亲切。

“岭儿,不要闹姐姐,”这时候,老婆婆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老婆子姓刘,姑娘你叫我一声刘婆婆便可。”

“你好,刘婆婆,我是苏陌,”苏陌笑了笑,看得出老人家虽然好心,但却也有着一定戒心,在给苏陌喂了药之后,告诉苏陌她现在还不能进食,让苏陌先休息一段时间,便带着小岭离开了。

大概是说了些话,苏陌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便也闭上眼睛休息,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好,但是,但她的身体正在慢慢修复。所以,需要的还是时间罢了。

修养的日子,苏陌渐渐的知道,刘婆婆是在一处悬崖下捡到自己的。几天的观察下,苏陌发现,除了这对祖孙外,这四周并没有其他人。等到苏陌恢复了一定的精神力,她用精神力探查,发现,所处的地方,是一处大山深处。而居住的地方,是在山腰的一处猎户的居所。这方圆十里,没有人烟。

苏陌压下心中的好奇,没有多问,除了养伤,更多的还是和小岭待在一起,这个小男孩,今年六岁,看起来却像个三四岁的小童,比起她那个时代看到的白白胖胖的小孩,显得过分的瘦小,但性格却十分的开朗正直,担心苏陌无聊,每天都会跑来跟苏陌聊天,很有礼貌,也很爱笑。

对于无法左右自己的那种感觉,到底还是在苏陌心中留下了阴影,她能感觉到,在被带来这个时代,原本世界对于自己的保护,和对那想要带走自己的力量的抗衡,两方的拉扯,最终,因苏陌的不抵抗,那保护自己的力量,便也遵从苏陌的意识,任由苏陌被带走。

而来到这个世界后,苏陌发现,那保护自己的力量似乎又出现了,但并非之前那个世界的感觉。她能感觉到,自己被这个世界接纳,甚至没有排斥,就好像,自己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一般。

苏陌是知道那种排斥感的,在西门吹雪想要带走自己,那个世界便排斥了西门吹雪,但却没有恶意。

或许,在她身上,有着连她都不知道的力量。

醒来之后,养了半个多月的伤,苏陌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刘婆婆显然不那么认为,在苏陌能够起身,想要帮忙做点什么的时候,老人家却是一点也不让苏陌动手。

直到最后,苏陌再三的保证,并以自己是江湖人,有武功在身,底子好,最后,刘婆婆才作罢。

苏陌能够明显感觉到,在听到自己是江湖人,老婆婆有一瞬间的愣神,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的神色沉重而悲伤。

但苏陌没有问,做着自己能做的事情,偶尔帮忙做个饭,缝补衣服之类的。

不过,这里,真的过于家徒四壁了,尽管苏陌厨艺还行,也架不住家中没有什么。

而苏陌甚至都不感想象,自己养伤的那段时间,吃的那些东西,是不是这对祖孙紧着他们自己而特意为她留的。

心中,落下了一丝萌芽,那种感觉,很奇异。

苏陌知道,老婆婆有自己的方法弄到吃食,但苏陌不想这样,便在伤好得差不多,到山上去打猎,大自然的珍宝,自然无与伦比。

寻常的打猎和采摘野菜,对于苏陌来说,不在话下。

刘婆婆自己家中,也种了些粮食,苏陌没有种过地,但她有武艺傍身,所以,在看了几日刘婆婆耕地种菜的方式,便接过了老人家的活。

而在看到小岭那个小小的孩童,熟练的砍柴挑水,苏陌知道,自己总会离开,所以,她只能尽自己的能力,做点什么。

小岭无疑是个聪明的孩子,苏陌发现,这孩子的根骨极好,而且仿佛天生神力,看起来瘦瘦小小,力气却大得惊人,于是便自作主张,教起了小孩练武,这孩子几乎过目不忘,教过一遍的东西,便记在脑中,差得不过是熟练和技巧。

一开始,苏陌还有些担心刘婆婆不欢喜,久了,发现,老人家虽然眼中有伤痛,却没有说什么,似乎默认了苏陌的做法。苏陌便放下心来,在针对的训练,发现这孩子很适合练习枪法,并非手枪,而是古人的长枪。

在苏陌的脑海中,有不少武功秘笈,但是她知道,贪多嚼不烂,何况,她本就有自己的一套功法。

最后,从脑海中挑了合适的枪法和内功心法,苏陌便认认真真的教导起了小岭。为了让小岭的身子骨淬炼得更加强大,她偶尔也会到山上去采药。

尽管苏陌并不太懂医,但脑海中还是有些强身健体的药方。

日子便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了。

习武,自然少不了识字。苏陌发现,小岭对于兵法异常的敏锐。毕竟不是正经的老师,苏陌授予的,自然是以前那些人教她的东西,不过也有所不同,起码没有那般严厉。看小岭喜欢兵法,也不私藏,教了不少她知道的兵法。

不过几月的光景,这个原本还瘦瘦小小的小男孩,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变得结实而充满生机力量,。

苏陌希望自己教的东西,能够令这个孩子自己成长,加上小岭的天赋,所以,她的方式,便有些紧凑。

等到苏陌觉得,自己或许能够离开的时候,刘婆婆却倒下了。

苏陌一直知道,刘婆婆的身子骨不好,所以平时也有帮着老人家调理。而刘婆婆自己也通医理,在看到苏陌为小岭配置药浴的时候,还提出了不少意见。

刘婆婆似乎知道苏陌会走,这个看上去温和无比的老人,并没有干预苏陌,有时候,甚至看着练武的两人发呆。

在苏陌打算过几日辞行,刘婆婆却仿佛强弩之末一般倒下了,没有任何预兆,只是苏陌发现对方一上午没有出门,便只好前去叫唤,才发现刘婆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而脸色十分的灰败。

苏陌只能从对方的呼吸和脉搏判断出对方的生机,用了几次药,却没有丝毫效果。

这让苏陌很是担心,甚至打算拿出基因液。

然而,刘婆婆却叫住了她,拉住了苏陌的手。“苏姑娘。”

“婆婆,”苏陌回收握住老人家的手,“您别担心,我不会让您有事的。”

刘婆婆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不知为何,苏陌觉得这个笑容如同哭泣,令人揪心。刘婆婆的视线落到了同样担心自己的小岭身上,小孩童似乎想要上前,但发现自家祖母又把视线移开,看着苏姐姐,只能担心的站在一旁看着。

“我知道,苏姑娘,你很厉害,可我,”刘婆婆的眼神暗淡,她看着苏陌,“也是为了岭儿,我才能撑到现在。我,早已无颜与世啊…”

似乎想到了什么,刘婆婆的眼中,蓄满了悲伤的泪。

她慢慢的,向苏陌诉说着。

原来,刘婆婆曾经是抗金将军岳元帅的夫人,却在一次战乱失散并失足掉落了悬崖,受了重伤,被她第二任丈夫所救。

“我几乎只能躺在床上修养,无法动弹,也是那时,我发现自己身怀六甲,多亏了田大哥不离不弃的照顾。田大哥将我带到他们的村落,那里与世隔绝,没有纷争,村民们朴实无华,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我常年追随我前任夫君一起,见过太多太多的颠沛流离,那时候,我还有两个儿子,我的大儿子,在战乱中失散的,我的二儿子便是在军中出生,他一出生,我便知道,他的命运,我,我,我怕呀…”刘婆婆的声音几度呜咽,“那时,我怕,我这未出生的孩子还要跟着去战场,所以,在孩子出生后,田大哥问我,带我去找我的家人可好,我便告诉他,我的亲人死在了战场。后来,我与田大哥成了亲,田大哥对我和峰儿真的很好,峰儿,便是我那三儿子,田峰,那时我生峰儿便伤了身子,不能再生,田大哥明知道,却没有嫌弃,他待峰儿,视如己出,几乎疼到了骨子里。田大哥是猎户,每一段时间都会上山打猎维持生计。因我多年未生,村中一些女人便有了些闲言碎语,田大哥便带着我和峰儿到了这山间落了户。哪怕是吃野菜,我也甘之如始。”

似乎想到了那个对自己好的人,刘婆婆的脸上,带着幸福的悲伤,“后来,峰儿长大了,那孩子,性格爽朗正直,就像每一个岳家人,十二岁那年,他对着我和田大哥,说他要去闯荡江湖,令我们好好保重,我这才发现,我的峰儿,不知从哪里,学到了一些本领。我知道,我留不住他,可是,也好,总比他上战场好不是。田大哥自然没有反对,他疼爱峰儿,也很尊重峰儿,何况,好男儿志在四方,是啊,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又怎能反对呢。我不知道峰儿在外面如何,每天都盼着他回家,两年之后,峰儿回来了,还带回了个姑娘,是个十分美丽的小姑娘,很爱笑,和峰儿一样,是个江湖人,峰儿告诉我,他和那姑娘在外面成了亲,他带她回来,是因为对方有了身孕,回家来待产,而峰儿在留了几天后,便又急匆匆的走了。丽娘是个好孩子,怀着身子,也不忘孝敬我和田大哥,她爱笑,也很会说话,经常给我们讲峰儿在外面的事情,有了丽娘的陪伴,我和田大哥更是多了不少笑容。不久后,丽娘产下了岭儿,丽娘月子没有做完,便离开了,她说要去找峰儿,丽娘走得很匆忙,我能感觉到,有事情发生,可我没想到,等到再见到丽娘的时候,却是带着我的峰儿的骨灰,我的峰儿他,我的……峰儿他,是为了救岳家人死的,我从丽娘那边得知,峰儿在江湖中走动,见过不少百姓被金人残害,对于岳家军十分的敬佩,在听到岳元帅被害,便与认识的不少江湖豪侠一起,自发的去保护岳家人,护送岳家人流放,可恨那奸相秦桧,不肯放过岳家后人,多次派人追杀,峰儿也是在那时候,为他的二哥岳雷挡了一刀,当场毙命。我的峰儿啊,他到死都不知道,他救下的人,便是他的同胞哥哥。而他那时,也不过15岁啊,呜呜,呜呜呜…而丽娘,在将事情经过告诉我们之后,便对着我和田大哥磕头,她说,爹、娘,是我们不孝,令你们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是,峰哥他死得值,他从不后悔,而我,也从不后悔,当初,峰哥不知道我是姑娘家,便和我结拜为兄弟,处处护着我,我们曾经立下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现在,该到了我履行承诺的时候了,爹、娘,是我们不孝,岭儿他,就拜托你们了。说完,我那儿媳妇丽娘,便倒下了。她怎么,她怎么那么狠心呐…”

“我和田大哥,便守着岭儿,可谁知,”刘婆婆的脸上只剩下苦涩,泪流干了,眼角的红肿,令那灰败的脸上,带上了些许色彩, 如同回光返照般,“为了让岭儿过得好些,田大哥便常常进山,打猎,然后去很远的镇上换东西,就在有一天,他带着伤回来了,他说,他打倒了一只大老虎,用它换了很多东西,以后,我和岭儿只要省着点,可以过很久,让我不要担心。说完,他就咽气了。他就那样的走了,临走前,还为我们安排,我知道,他走得不放心,或许,活着,只能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那时的岭儿,才一岁多。”

说完,刘婆婆有些艰难的侧过身,苏陌想去帮忙,她却摆手,慢慢的,从床的边缘掏出一个用手帕抱着的小包裹,她颤颤巍巍的打开,里面是块玉佩,玉的质地并不是上好的,但它的主人将它存放得很好,“这是当初我与岳元帅成婚时,我的婆婆给的,是岳家主母的象征,苏姑娘,老婆子别无所求,只希望你能帮我将岭儿送到他亲人身边,仅此而已。”

“好,”苏陌没有犹豫的握住刘婆婆的手。

刘婆婆的视线慢慢的落到苏陌身后,小岭担心的看着自己的祖母,在看到祖母看向自己,便小心的走来,“阿婆。”

刘婆婆的脸上是笑容,“好孩子,以后,跟着你苏姐姐,要听话,姐姐会带你去找你的伯伯,好吗?”

小男孩的脸上有些迟疑,他从小便听着祖母讲着自己身世,也知道自己还有亲人,可是自家祖母的意思,却让他担心,因为他更喜欢的还是自己的祖母,“阿婆,我,我不去,我想陪着你。”

刘婆婆点点头,“阿婆知道,你是好孩子,可是,阿婆撑不住了,阿婆要去找你的爷爷、爹爹和阿娘了,你以后,要好好的,阿婆会在天上看着你的。岭儿,你记住,你的名字是岳岭,你叫岳岭,你是岳家的后人……”

说完,刘婆婆的眼睛便慢慢的合上了,双手无力的垂落。

苏陌的脸上是伤痛,身边的岳岭似乎还不明白死是怎么一回事,看到最后没有了声息的刘婆婆,却又隐隐有些焦急,“阿婆,你怎么了,阿婆,你说话呀,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