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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兄弟
火焰鸟
饶歌
3998

美轮美奂、富丽堂皇、皇宫的夜晚总是与众不同,充斥了繁杂的程序和精华,耗费浩浩荡荡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只为一次君颜欢、美人笑。

一队宫装女子,粉纱薄衣,美目红唇,心里的热情抵御一切的外在困难,只因心中有能够被王公贵族得到一眼青睐的幻想。手中托盘为地方各地进献的最饱满的蔬果,下一队,更加宝贵的进贡紧随其后。而现在,正是凛冬。

宫殿之内,尽是一派吉祥安然,皇上还没有入内。但右侧,盛装出席的一众妃子都已经沉醉其中,这不仅仅是家宴,同样是君臣的一次和谐欢聚,因此,左侧是王爷贝勒和极少数一品大臣处于其中。这是上层高级贵族的世界,容不得别人打扰。

“姐姐,您今天的脂粉颜色可真是风采动人呀!”说话的是不见其人先闻其声,黏糯柔软,可以想见定然是个可人的佳人儿。

之间她从后座一伸头,调皮的和前座一妃子靠在一块儿,瞬间,两张巧笑嫣然、妆容精致的脸交相辉映,一为典型的水乡女子的娇媚,瓜子脸恰到好处,另一为桃花眼,鹅蛋脸,眼妆细致,也正是被夸赞的那个。

说时,一众妃子都暗暗扬了眼悄悄的瞄,只因被夸赞者是皇上最近宠爱的一新晋贵人,所以惹得关注非常。

至于妃子其中的心机谋算当然非同一般,可圈可点,不容小觑,不然昨儿怎会有一清正大臣因为一句“狐媚妖妃”而被发配千里之外。

此时,突然明锣鼓喧,年轻的小太监守在外头,一声长长的“皇上驾到,”瞬间,所有人陆续跪倒,叩拜。

至此不提程序复杂、琐碎的恭候和重重谄媚。

而皇上威严深重,在难得的家宴上仍然用厚厚的帘子挡住龙颜,只听老深持重的大太监站于一侧,尖细一嗓子,“奏乐,开宴。”

顿时,所有的美妙的音乐一唱一和,独属于皇家享有的乐音奏响整个大殿,美姿美态的舞女轻掷罗裳。轻歌曼舞,不少王公摩拳擦掌,接受一次次眼波和浓浓情意。

在至尊的眼底之下,仍进行着一场场男嫖女娼,接着欲望的名义,进行权利和利益的交换和暗地的勾结。

欲望本是无罪,只不过被有些人给恶意败坏而已。

不过,让一些女人失望的是京都最华贵倜傥的柳将军柳飞扬没有到场。

京都里头最为耀眼的花楼名为流连忘返,不得不说楼如其名。

这里头的花姑娘融合了南北东西各色的美人。北有寒霜,长得一副冰冷脸,性子被老鸨可以养大傲慢无礼,但是却掌握在一个恰到好处的点,让客人又爱又恨、依依不舍,但偏偏很有人爱吃这一套。

西有巧儿欢,有外族血统,尽管外头地位极低,京都里头的人都瞧不起啊,但在这“流连忘返”里头,却让许多公子哥儿们、大臣、富豪拜倒在其石榴裙下。

南有水乡娇嫩人儿朵朵,这女子肌肤能掐出水儿,是个上成的好颜色,许多客人为了一吻芳泽一掷千金。

而这土生土长的本土京都美人被称为东方一明珠,艺名蒹葭,本是官家女儿,却因株连差点被害死,还好有人怜香惜玉把她救了回来,而那人就是柳府二公子柳阿满。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柳阿满当时被打了个半死,在道上偷偷掳走一个被发配边疆的人后果很严重,要是一旦发现,就得吃个砍头的好饭。

不过这蒹葭也算是体谅人的,半路自个跑了,就在柳阿满给她找的偏僻处。可谁知一年之后两人在青楼再会面。

不过都是清明人,没啥缅怀的,也就自然省略了种种,毕竟人家女子知道此人并非真心着意,只是一同情罢了,而柳阿满自个也解释不通,可能是因为看到苍凉的一人被抛弃的败落,他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自己。

琴瑟和鸣,巧笑嫣然,刻意制造出暗黄色的却又燃烧有水烟的意境,让人不由自主生出探知美人的触动。因此男人们会在见到一般的美人惊为天人,而见到真正的倾国倾城之貌会立即膜拜。

“阿鸨妈妈,巧儿欢呢?”说话的人俊眉星目,语气熟稔,定是这里的常客。

“阿满少爷,您来了,巧儿欢她……”然后老鸨的皱纹笑的都眯起来了,人老心不老,伸出尚有所保养,但是却依然充斥颓败老味儿的干瘦手指,嘴唇的颜色浓稠而鲜艳,轻启,“你看。”

柳阿满脱下身上厚厚的黑色皮貂,一旁早有小厮殷勤的接住,口中谄媚道:“爷,欢姐早就等您了,她想着您嘞!”

扭头一瞧,是个屁大点的毛头小子,偏要做出那副大人的成熟模样,

而且佝偻的肩膀,显得更加可笑,柳阿满嗤笑一声,伸手,小厮乖乖地把头递过去,然后手指轻轻一点,小厮立即有了一份赏。

“谢谢爷。”然后一溜烟拿着衣裳后头去了。

而接着自然有人领爷,虽然是熟得不能再熟的金贵客人,但人家追求的就是一个架势,一个范儿。

并不似方方正正的台子,也不知何人设计,完全颠覆了传统,整个舞曲表演的台子呈了五角的形状。

至于这样设计的原因,就是离中心远近的问题,价钱的不同因此可以接触到美人皙白的脚踝,除了少数个别极为骄矜贵重的人被安排在上头廊坊的几个包厢。

一声情歌的曲调被迎出来,由缓至急,由慢而快,立时,顺着急剧增加的乐音,一红装美人着红纱舞动腰肢。

任何一个动作都能紧紧跟遂,默契十足,就是即将战时的一场酣畅淋漓的角斗,令人目不暇接。

曲子进行到最高潮部分,红纱飞出,露出巧儿欢的脸,红润饱满,眼中是□□裸的勾引,媚意天成。

“巧儿,巧儿,我,我……”霎时,一受不了刺激的哥们昏过去。他其实不过想要表白心意罢。

柳阿满接住抛下来的眼波,准备迎接美人恩,谁知,正要伸手,后边一个十足的力量把他拉走,“唉?唉!”

而此时此刻,柳府之中自是另一派热闹,这柳夫人本就是大家出身,除了有良好的修养之外,心理素质也格外不一般,自从一月之前知道大儿子暂时冷遇之后,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哭爹喊娘。而是把自个儿的俩儿子叫到列祖列宗的祠堂,然后让他们对上头摆放的木头磕头。

柳阿满垂头丧气,好不容易欣赏到外族的舞姿,果然豪放恣意,是不同于江南的极致的情绪,让人忍不住沉溺。

听者细而缓的脚步,顿时收敛心神。

柳母一脸严肃,一丝不苟的整整齐齐把上面的东西检查一遍,以防地下丫头小厮干活儿不细致,留下啥脏东西或者尘、虫之类。

只留着弟兄两个面面相觑,膝盖贴着薄薄的垫子、一动不动的跪着。

许久,柳母扭头,看一眼两人,情绪很好的掩饰,除了她发头的一根无法掩饰的白,她双手紧紧握在腰腹,旁边是家鞭,自小,凡是三人犯错,都要被鞭子抽两下,执法的但凡是母亲或者父亲从来不会留情,除了夫子自个儿呢跟小棍子有时候会出于同情留个轻。

所以现在这个场景,让弟兄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幼年因为捣蛋而招致的疼。

柳风扬不过是出于敬重和体谅母亲才顺从的跪下,虽然他对上头的列祖列宗并没有多少的敬畏之心。

而旁边的柳阿满却是实实在在个还没挨打就要喊疼的家伙,也老大不小,看着柳母这一架势,撅起屁股就求饶,“母亲,娘,儿子这次可没泛事儿啊!不过,你要是想要发火,就给我一下出个气吧!”

这家伙的性格极为有意思。在外头,是响当当的花花公子,但凭他不俗的牌面,生就一白脸小生的模样,虽然比不得他大哥那般魅人心魄,也可算的上貌比潘安。尤其是他机会用外在条件勾人,许多青楼女子、少妇寡妇连他的身份也不在乎,都闹着要甘心情愿的给他当小妾。

然而这家伙在家里头确是一十足的混世魔王,倒不是心眼多坏,反正家里看他不顺眼的地方他总要加倍去干,像是个叛逆的崽子。

这会子,他看见柳母这般模样,反而故意做作的讨嫌要挨打。果然,柳母气不打一出来,先是两鞭,许久不动怒。身子略微踉跄,俩儿子一见,顿时一边一个把母亲扶着坐下。

柳风扬微微皱眉,知道母亲的郁郁来自何处,但耐于不能说,只得侧面安慰,“娘,您别忧心,这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冷遇,我不会被用来敲山震虎的。”

旁边的老二砸砸舌,疑问道:“哥,你犯什么事了吗?怎的要被贬官?”柳阿满不愧是不问世事,一心只醉心欢场。

顿时,一个爆栗子上去,是柳母,她无可奈何的叹气,“你这两个,总是让我操不完的心。老二,我知道你是为了咱们柳府不引来嫉恨故意那番,唉,不提也罢,从开了年,你就给我重新读书。还有老大,你定是瞒着什么。”

柳母并不仅仅是普通的大宅院的贵妇人,毕竟有聪慧的儿子自个也不傻,她最后说了一句,“罢,总之,娘要你们安安平平的活,不准以身试险。还有老三,小小一个,偏要去那不见人烟的山疙瘩当小官,也不知怎想的。”

这便是要暂且揭过不提,柳风扬嘴角一松,和旁边弟弟对视一眼,齐声道:“娘,父亲在等你了。”

瞬间,这蜜里调油的老两口算是被调侃一番,柳母匆匆去迎柳父了。

其实老二柳阿满并不是柳母亲生,但因二姨娘体弱多病,早早走了,所以这阿满也算是柳母养大,且柳母心胸开阔,自然之间的感情非同一般。

没了家长,这分外寂静的环境显得诡异,顿时,一拳头捶在一人身上,而被打的人闷声不响。

柳阿满忿忿,继续伸出手掌,想要再来一击,然后被顺其自然、轻轻松松地接住,无奈的眼叹声气,“阿满,消停会儿。”

“是不是你告诉娘的,这是我自个儿选择的路,不用你管。”柳阿满像个矫情的愤青像大哥发泄自个压抑许久的情绪,掺杂了委屈和抑郁或者是许久没有得到的温情。

气氛变得沉沉,两根坚实的柱子笔直地支撑房屋,成为坚固的脊梁。

“阿满,哥知你累,不怕。再过几日,哥让你重新登上庙堂。”柳风扬拍了柳阿满的背,眼色是对家人的亲情。

虽然柳府的威望深重,皇恩浩荡,并且有一定的兵力和权势,这是世代积累的结果。但在三个儿子还没有长大之时,这种圣恩已经成了一种负担。

十几年前圣上英明,但军权没有完全集中下,疑心颇重,在加上居心叵测之人的旁敲侧击,所以深居高位的柳父自请还乡。

历经世代繁荣,柳府已经深知圣上心思难测,可上头没有答应,最后自降一级。

长大之后的三人,必须有高有低,这样才能免于清洗,而向来敏感和懂事的老二也不知为何就这么变成了一个花花公子。无论苦口婆心还是鞭子抽打,都无济于事。

而现在,哪怕在不屑于官场上的勾心斗角,但圣上年以重,现在的大权已经渐渐错位。

柳风扬才决定使出一计,不再被动接受认命和冷遇,这不仅是为了柳府,也是为了朝廷,他需要在宫殿说话的权力。

背后突然传来细密压抑的抽泣,一个赌气的声音传过来,“谁让你多管闲事了,我不在乎。”

柳风扬没有回头,他只是给了一句,“我在乎。”然后大步踏出门。

柳阿满看着影子,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眼眶微微红肿,好笑的给他大哥下了一个判词,“矫情,对人好还要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