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苌芙静下心来又一想,阁主的心思,她不能妄自猜忌。
不过,陈香阁、月清坊、凌刃楼虽为三体,但三体具为白玉阁效命,她身着陈香阁的衣裳,也就当为陈香阁顺道打广告做推销吧。
是夜,傍晚。
典雅的宅院星罗棋布,繁华的京街上喧闹声不断,距离尚书府三里处的北秦京街某处最繁华的地方月清坊外,已经停了不少的典雅、豪华的马车。
温苌芙借故裕昌公主有请,早早的便离开了尚书府去往月清坊。
她坐在月清坊顶楼的清字牌房间,那传说中铺满金银珠宝的花旦头牌房间,这里原本是月清坊坊主居住的地方。温苌芙在月清坊就叫做月清。
她十之八九就会成为月清坊的坊主。只不过具体的册封,还需要白玉阁阁主下令。
温苌芙早已换好了霓裳清月裙,裙摆似潋滟月光,缥缈虚无,恍若片刻不留意之时便可登仙,乘云而去。霓裳清月裙主色调为粉,裙子可勾勒出女子的曼妙身姿,将女子的娇媚、姿色,衬托得独一倾世。
自然,霓裳清月裙也是陈香阁还未正式售卖的限量上品裙系列之一之物。
她额间点缀宝蓝色花钿,眉清目秀,那灵动的眸子,若是盯着人娇媚一看,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勾了人魂魄去。
“哎呦,我的月清姑娘,可许久未曾见面了。”
裕昌公主一身华贵衣装,漫步进至清字牌房间,她手中把玩着昨日五皇子腰际系着的蓝水晶和海蓝宝宝石混合编制的腰坠子,心情正好。
温苌芙晕开笑意,好心情,笑容,水到渠成一般轻而易举。原本沉寂的表情,顿时湮灭在这一浮世。
“裕昌公主说笑了,我们不过才一天不到的时辰未见。”温苌芙从软椅上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姿态妩媚。
裕昌公主并未坐下,只是靠在了梳妆台上,“我们是老交情了,嫁妆一事,我可以帮你,也不用你月清坊替我做些什么事情。我呢,只想看一场有趣的宴席,希望月清姑娘答应。”
裕昌公主乃皇帝秦明承和至今为止最为宠幸的妃子明妃所生下的公主,因排行老九,又是明承帝最小的子嗣,因此深得明承帝喜爱。
喜爱的程度,可从这一事窥探一二。
裕昌公主九岁时想观星,明承帝便可大费周章花费千人人力在宫中新造了一个规格最高的观星台,后又取名为昌星台。取裕昌公主名号一次‘昌’,又美其名曰起观星是为天下黎民百姓观测天意,以求国家兴旺,取了个谐音‘星’字。故名,昌星台。
此次裕昌公主在月清坊大摆宴席,广发皇孙贵胄邀请帖,请了不少十余岁二十余岁的名门贵女,也请了不少将门臣府的年轻少年。
但因为月清坊的位置特殊,因此有不少的名门贵女和年轻少年是没有出席宴会的。
来的贵女和少年,大多是想向裕昌公主示好,又有的,因为家教森严未能有幸踏入月清坊,这次只是想来月清坊见见世面。
月清坊奢华至极,十丈红绸铺地,百余盏白玉盏用以照明,千余玉器瓷器摆设。
刚一进月清坊,便能被月清坊之中迎面而来的清香吸引,那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让十之五六初次来访的贵客都不愿思家。
进月清坊见众多月妓,容貌赛冠玉,清丽的,妩媚的,妖娆的,应有尽有,让十之七八初次来访的贵客都不再思家。
待又见众多月妓都身怀才艺,吟诗作画,作舞弹琴,集美貌与才艺与一体,那贵客们,甚少是有不再来的。
裕昌公主头一次来月清坊,是为抓奸,后来被月清坊吸引,又和温苌芙交好,索性也不抓奸了,直接解了与准驸马的亲事,再往后来,裕昌公主常到月清坊做客,或游玩,或谈心,又或……做买卖。
宴席开始,席上,左侧坐着五皇子秦言尘,右侧坐着三皇子廷安王秦言璧。
来的几十余位青年才俊,大家闺秀,纷纷坐在了两位皇子的各一侧。
温苌芙身着霓裳清月裙,站在彩绸修饰的三楼走廊上,以一个绝佳又安全的观赏位置观察着一楼宴席上的状况。
裕昌公主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月清坊的当家二花旦月曼慢悠悠的看似路过,走至温苌芙身旁的时候,像是漫不经心一般,轻说着,“也不知那裕昌公主是哪头的人。”
“设宴,看起来是为两位皇子同时铺路,可分明,是在探权臣心中所想所支持的皇子……究竟是哪一位。”
月曼手拿桃花扇,桃花扇上晕着极为美妙的粉黛色,衬着她的芙蓉玉娇面,是越发的美艳。
温苌芙戴着面纱,她轻声笑着,侧过头,对上月曼的眸子,“那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月曼妹妹,我记得你的琴弹得是一绝,不如,为月清姐姐我……伴奏一曲?”
月曼‘咯咯咯’的低低笑着,娇媚甚极,牵着温苌芙的手,“好说。”
宴席已开始一炷香的时辰,裕昌公主位于上座,起身给廷安王秦言璧、五皇子秦言尘斟酒。
她笑道,“本按照长幼有别的规矩,我是断然坐不得上座的。但这次好歹也是裕昌我请客设宴。三哥哥,五哥哥,今日……可就先委屈两位屈居下座了。”
秦言璧当之无愧‘璧’字,面如冠玉,唇薄妃色,鼻梁高挺,深邃的眸子高深莫测,两剑眉如墨玉,五官可谓精致十分。再加之他身量高挑,就算是已婚娶了尚书府的嫡女温兰淳,那也是引得许多名门贵女夺目。
秦言璧端起方才裕昌公主斟的酒,一饮而下,“九妹妹,宴席已开始一炷香的时辰,若是干喝酒,怕是满足不了诸多才俊的雅兴。”
裕昌公主刚给秦言尘斟完酒,只见秦言尘清冷卓著,连看都没看一眼那些坐在宴席上的贵女和才俊们。
“好说。妹妹我之前特地花了大功夫,想着诸位既然来了月清坊一回,那就应该看最好的。所以,我特地请了月清姑娘出来。月清姑娘,可是月清坊一绝。”
说罢,裕昌公主回至上座,拉了拉放置在一旁的银铃钟,铃声一响,顿时,漫天飞花。
飞花从上而下散落,香气扑鼻。
一女子似特地落入凡尘为舞一曲似的,顺着挂在舞台中央、顶阁房梁的淡粉色绸缎而下,那金莲忽而轻触左旁的栏杆,忽而又轻点右旁的栏杆,最终那一双足尖碰上那台面,又是自然而然高山流水,长袖如云烟,缥缈,绝世。
那裙摆如月光潋滟,那青丝飘逸,星眸无尘,尽管是戴着面纱,也是看迷了席上之人的眼。
忽而,那一曲《霓裳羽衣曲》响起,月曼坐在台上,修长的手指挑起了曼妙的舞,弹奏出心悦诚服悦耳至极的乐章。
温苌芙曼妙的身姿,跳上一段霓裳羽衣舞,又配上月曼的琴技,实为赏心悦目。
裕昌公主勾起嘴角,那眼睛瞅了瞅坐在左侧上方的秦言尘。
那秦言尘就跟不近女色的和尚道士似的,明明长着最为貌美惊人的脸,可偏偏板着脸,一点情绪都没有,实在是看着无趣!
温苌芙一见裕昌公主的神色,顿时就想起裕昌公主方才在清字牌房间所说的话,“我那五哥哥最是无趣,都说他不近女色,我可不信。你啊,你去闹闹他?你一闹,他铁定会变了脸色。”
温苌芙可不认为裕昌公主这种行为没来由,五皇子秦言尘不近女色,性情冷漠,多年来不知有多少达官贵人想尽了法子要将膝下女儿同他喜结连理,可偏偏秦言尘一个都没有买账。
她和裕昌公主往后是长期合作的关系,现在只要裕昌公主能把嫁妆那一件事情搞定,她不介意闹闹那五皇子。
她也是想看看……
是不是,昨日拦腰抱起她的五皇子,真的……不近女色。
想到这里,温苌芙面纱下的笑容晕开,连带着那眸子都多了些妩媚。
那一双冰冷的眸子中忽而变得悠然柔媚,真是将女子都给看愣了去。
温苌芙一袭长袖飞舞,几个转身,那一长袖正中秦言尘的怀里,温苌芙的身形此刻正好呈现一个‘十’字,可见身体韧性极好。
她眸子里尽是妩媚、轻俏,看呆了众人。
席上之人,似乎是被温苌芙的动作给吓得皆屏息。
一些名门贵女们也还来不及说像‘那月清坊的花旦竟然想勾引五皇子,真是不自量力’的话,温苌芙就漫舞妖娆朝着秦言尘而去。
月曼嘴角微勾,笑意似的指尖琴音更为流畅。
温苌芙巧笑倩兮,从怀中拿出那腰坠子来,舞姿未停,一个转身,温苌芙便就是将那腰坠子留在了秦言尘的怀里。
秦言尘的模样清冷,但又含着些许令人琢磨不透的轻佻。
温苌芙匆匆看了眼裕昌公主,见她的表情还算是满意,舞步轻快欲回台面。
顿时,转身一刹那,温苌芙发觉,那长袖现如今竟被秦言尘给紧紧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