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听完，冷冷一笑，“说够了？”
林悠悠将手中的书扔给身后的丫鬟，撸起了袖子，指着千的鼻子继续说道：“没够！你这种丢人现眼的东西，我骂上三天三夜都骂不够！”
千“哦”一声之后，反倒掩面而笑，“人人都说我丞相府的小姐们知书达理温婉善良，现在看看，啧啧，全是泼妇！”
“你说谁是泼妇！林芊芊，我就该撕烂你的嘴，让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林月月说着又跳到千面前。
林家一共五个女儿，除了林芊芊和五小姐林慕慕，其他三个都是现在的林夫人所生。林月月三人被母亲娇惯的是人前温柔，人后泼妇。
丞相府的丫鬟小厮们谁不是这么想，可谁也不敢这么议论。因为让她们听到了，那是要被打断腿的。
现在这个嫡女大小姐竟先说了出来，丫鬟们虽是低着头，却也都忍不住抬眼偷看，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有本事你就撕。”千忽然邪邪一笑，眼中全是对林月月两人的轻蔑。
这忽然让撕，林月月反倒跳不起来了，心中不住嘀咕，林芊芊这贱人今日是中了什么邪，怎么胆子变得这般大？
看林月月和林悠悠都未上前，千反倒凑上前去，就在众人注视之下，她举起了手，啪啪两声，林月月和林悠悠两张白嫩的脸上都有了巴掌印。
这两人捂着脸，愣了很久才缓过神来。
“林芊芊，你这贱人竟敢打我！”林月月怒骂道，眼睛已经红的要喷出火。
林悠悠也恼了，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贱人，当街脱衣裳让男人看的贱人，还敢打我！小贱蹄子，看我不禀明母亲，让她将你关入柴房，饿你三天三夜！”
“你们随意！”说着千转身要走。
林悠悠发现千根本不怕她说的话，冲上去双臂一展，拦在千面前，“贱人别走，你等着受罚吧。”
千拍了拍双手。
林悠悠以为这还是要打她，便向后挪了两步，“你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打我是要受家法的！”
“噗嗤——”千笑出了声，她摇了摇头，歪着头悠然地对林悠悠说道：“依照大梁律法，嫡女可打罚庶女。方才你与林月月辱骂我在先，我出手教训，并未触犯律法。你们若要搬出家法，那我便去京兆尹衙门告状。反正我早已不怕出名。就是父亲的名声……”
“你唬谁呢，当我不懂律法，就算你去告，京兆尹也绝不会理你！”林悠悠心中是怕的，可还是要强装着什么都不怕。
“哦？是么，那我此刻便去试试。”说着，千便转身。
林悠悠读过书当然知道大梁律法中却有此条，想着这事真要闹到京兆尹衙门，不仅是林家丢脸，她和林月月还有可能受罚。这可不合算。
也罢，今日收拾不到林芊芊，还有的是机会。
“林芊芊，我们今日就先放过你，你快些回去休息吧。长得这般骇人，就少出来丢人现眼。”林悠悠摆了摆手，同时对着林月月微微摇了摇头。
千是真累了，确实想回去休息一番，反正她是入了丞相府，为原主报仇的机会还很多。
“记住，不是你们放过我，而是我放过了你们！”留下这样一句话，千朝着原主所住的碧林苑走去。
“三姐，方才那丫头是说不放过我们？”林月月捂着脸，疑惑地看着千远去的背影。
林悠悠深吸一口气道：“是啊，她是说了。臭老鼠还会咬人了。”
“三姐，我的脸好疼啊，咱们要不要告诉母亲啊。”
“蠢货，千万不能说。要是让母亲知道我们被林芊芊那个粗鄙丫头打了，母亲又是一顿好骂。”
“哦。”
“你们这几个丫头还愣着干什么，不知道带我们回去敷脸啊！”林悠悠在千这儿没占上便宜，便对着丫头们发了脾气。
这边，千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了碧林苑。
名字不错，可惜就是个放花盆杂物的小院子。四四方方的，就一间屋子。院内除了那些花盆大水缸就是一棵柳树。乍一眼看过，完全不像是相府小姐住的。
可这偏偏就是林芊芊那个相府嫡女的房间。
林芊芊从小不受宠，母亲又走的早，最后有这样一间屋子，都算是不错的了。
千在静月湖底困了一千年，本是对住没什么要求。可推开那房间的门，看到那一张板床，还有那破旧的被子，千还是皱起了眉。
林芊芊啊林芊芊，这样的屋子你也住得。
千只恨身上的法力被封，否则一定将这屋子收拾的富丽堂皇。
咕——
腹中空空，千发现这身子饿了。想林芊芊住这样的屋子，定然也是从小没什么丫鬟伺候的。所以送饭，自然是没有。既然没人送，便自己找好了。
千想着，转身便又去了后厨。
相府的人都用过了午膳，后厨剩下的也就是几个馒头。千随手拿了几个，便又向碧林苑的方向走去。
不过，没走几步，便听到身后一声唤，“大小姐——”
千回头，是个相貌平平，穿着粗布衣服的小厮，与其说是小厮，不如说是个丫鬟，扮成小厮的丫鬟。
千眯起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小家伙，“有事？”
小家伙从腰间拿出了一个鸡蛋，递给千，小声说道：“大小姐，你吃。”
千看着那鸡蛋，一直没动手拿。
“大小姐，你吃。”
千又看着她的脸，虽说长相平庸，却是个良善之人，上一世也未作恶，今生更不会。
于是，接过鸡蛋，淡淡一笑道：“多谢。”
小家伙红着脸，对着千点了点头，便走了。
回到碧林苑，千便从原主的记忆中寻找关于这孩子的。一看才知道，这孩子卖身进相府，一直是女扮男装。后来母亲病逝，无钱安葬，是原主将唯一的耳环给她。这丫头便记着原主的恩，隔三差五地送个鸡蛋果子的。
想到这儿，千便决定用那一点微弱的法力召唤个小家伙。
她侧躺在那坚硬的木板床上，闭目呼唤：“十宝——十宝——”
无人回应。
千缓缓睁开眼睛，心道：天界的那群家伙有心让她与冥界隔绝，她又如何能见到他们。
……
整个下午千这儿都算安静，无人过问，无人找事，好像嫡女大小姐在林府就是个可有可无之人。
入夜，千熄了蜡烛正要入睡，便见一道黑影掠过，那小小的窗子被推开，眼前出现了个小家伙。
“主人——”这小家伙眨着大眼睛，泪光闪闪。
“十宝，你来了。”千上前抱住了这只银色小狐狸。
十宝哽咽，“一千年了，主人总算召我了。先前我听到主人的声音，还以为是认错了。可问了阿罗，他查看一番之后告诉我主人真在这儿。主人，这一千年，十宝好生想你。”
小狐狸一边说一边在千怀中撒娇扭动。
千揉了揉十宝的小脑袋，又摸了摸它身后的尾巴，“两尾了？”
十宝点点头，仰着小脑袋，弯着眼睛道：“主人不在时，十宝日日勤修苦练，总算是多了这一尾。只可惜要幻化成形，还要再修一尾。”
“莫怕，待我回冥界，渡给你点修为，助你长出三尾。”
听到千这么说，十宝是抱着千便说：“主人对我真好。”
可说完之后，十宝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千，“主人，你如何变成了凡人。而且还是这般丑陋的凡人。”
“那女人坑我，害我被强行献舍。如今要为这凡人实现愿望，在这儿生活百年。”
“哼！那女人真是可恶，什么破女神破仙子，就是个阴险狡诈之人。主人放心，十宝既来了，定会守护主人，不让凡人欺负主人。”
千笑着，又揉了揉十宝的脑袋。
这十宝是她当年救过的小狐狸，守在身边做灵兽也有两千年了。
“主人，阿罗将冥界管的很好。只是，大家都想你。没你在，冥界死气沉沉。”
“噗——你这家伙，咱们冥界本就全是鬼魂死气沉沉啊。”千说着，捏捏十宝的耳朵。
“主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十宝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窗外有张吓得惨白的脸。
“主人，这有个小家伙！”说着，十宝便露出尖牙利爪。
要说十宝，个头并不大，就像只小猫儿一般，可露凶相时还是很吓人的。窗外的小家伙一看十宝这样，当场就一动不动，好似中了定身术一般。
点上蜡烛，千这才看清是给她鸡蛋的丫头。
“有事？”千温声道。
一听自家主人声音柔和，十宝也就收起了凶相，跳回千怀中。
吓得身子发抖的小家伙，顿了顿才对千说：“大小姐，我来告诉你，明日，明日二小姐要来收拾你。”
“哦……我知道了。”千答道。林婉婉么，也没什么可怕的。
小家伙说完了想说的，转身要走，可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的千对她说：“你进来吧，我有事问你。”
小家伙点头，转身走到门边，怯生生地推开了房门。
看到这小丫头进来，千笑着问：“你方才明明怕我这狐狸怕的要死，为何我问你有事，你又不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