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你就别说了。你看他们都在看着呢。”林悠悠小声提醒着。
是，他们确实是要找千的不痛快，可并不是要让别人看到他们无理取闹的模样啊。林悠悠心道：二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暴跳如雷，跟林芊芊斗了呢？二姐难道不怕丫鬟小厮们出去议论，说她这个二小姐像泼妇吗？
林家二小姐，那平日里即便坏，也是坏的阴柔，不会在众人面前这样不懂得控制自己啊。
林悠悠和连翘自然是想不明白的，可千不同，她刚走进芝兰苑，便让玉竹将院门扣上，并对着不远处石桌上吃点心的十宝招了招手。
十宝被主人召唤，可是连蹦带跳地冲进了千的怀中。
千揉了揉十宝的小脑袋，笑盈盈地走上阁楼，吩咐玉竹一人上去伺候。
“主人看起来心情不错。”十宝在千怀中舔着小爪子。
玉竹将面具放在一旁，上前对十宝说：“那是自然。你方才是不在外面，你没看到二小姐气急败坏的模样。她啊，可注意自己的仪态了，刚才却……她还不知道，不远处有裴将军府的公子呢。若是裴公子出去说上几句，二小姐温柔的美名就不保了。”
十宝还没回答玉竹，千便捏着它的小爪子，抬眸对玉竹说：“它如何不知道。它怕是看到了别人过来，才故意使了手段让林婉婉失控，骂出那些话给别人听。”
玉竹不知道十宝的本事，现在听千这么说，那可是觉得十宝了不起，“大小姐，十宝当真是太厉害了。它是天上的神仙派下来帮你的吧？”
十宝被夸，那自然的得意洋洋，它扬着小脑袋道：“我确实厉害，但我才不是神仙派来的。他们可使不动我。”
“啊，神仙都使不动你啊。十宝，你究竟是什么？”玉竹睁大了眼睛，对十宝有说不完的喜欢。
感受到了崇拜，十宝现在骄傲起来，眼睛弯只剩下两条缝。
千笑了，解释道：“它是在人间吹牛的。”
“吹牛的？”玉竹还没反应过来，歪着头看着千。
十宝一听，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说：“主人，你太坏了！”
“哈哈……是我坏，还是你这小家伙坏。明知玉竹心思单纯，还说什么连神仙都使不动你。他们是使不动你么？明明是人家见都没见过你。”千笑的很开心，这一刻，就像是回到了从前，没遇到那个人的从前。
十宝也是很久没听到千这样的笑声，它此刻痴痴地看着千，心道：若主人以后都能这样笑着，它宁愿永远也修不成九尾。
大抵是笑了一会儿，千又想起了那彼岸花的面具。
“玉竹，你将面具取来。”
玉竹点头，打开了那精致的盒子，拿出一个面具，递给了千。
“大小姐，这面具上的花是什么话，看着真美。”玉竹一直盯着千手中的面具。
千玉手触碰在那画上，温柔地回答说：“这叫彼岸花。”
“彼岸花？大小姐，这花开在那儿？大小姐这么喜欢，我去采挖回来，种在这院中，可好？”玉竹单纯地说着。
“小傻瓜，你采不到。”千说着，神色黯淡了许多。
“只要大小姐喜欢，翻山越岭我也能摘。”玉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答道。
“生于幽冥的花，你又如何采得到呢？”
玉竹本来还要说，却见十宝对她摇头，要她不要再说下去。她有些糊涂了，幽冥是哪儿？
“主人，要不，我让阿罗一把火将那彼岸花都烧了。省的你见了伤心。”十宝在千耳边说着。
千将面具放在脸上比划了两下，答道：“他好不容易在幽冥种活了这种花，你却要一把火烧了。小狐狸啊，你是真想让我伤心？”
“主人——”十宝噘着嘴。没办法，主人的脾气就是这样，唉，明明伤心，却又舍不得。傻傻的主人。
“好啦，快藏起来。春兰来了。”千听到了脚步声，一听缓急，便知道是春兰无二。
十宝摇了摇脑袋，不情愿地隐了身。
随后就听到了敲门声，“大小姐可在里面？”
玉竹没回答，先看看千，待千点头之后，她才上去开门。
“春兰姐姐，您有事？”玉竹问着。
春兰探着头向内看，见千手中拿着彼岸花的面具，便急匆匆地上前来，“我的大小姐，你怎么还拿着这个面具啊。你快去静心苑吧，二小姐和三小姐在老夫人那儿告状。说你与外人私通，面具便是证据。”
“哦？她们的动作倒是快。”千说着直接将面具戴在脸上。
“老夫人说这事要亲自问了你，所以我这才来找你啊。咱们先过去，有什么当着老夫人的面都说明白了。女孩子家名节最重要。可不能让两位小姐那样胡说啊。”
“知道了，现在就去。”千说着，整了整衣领，带着玉竹便和春兰一同去了静心苑。
此时此刻，静心苑的静斋中，林婉婉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和林悠悠正手舞足蹈地向林老夫人描绘千和那位罗公子的风流韵事。
林老夫人眯着眼，一边听一边点头。
“祖母，现在事情便是这样了。您说怎么办啊，任由大姐这样下去，二皇子定是要生气的。”林婉婉拉着林老夫人的胳膊，扭动着身子，就像以前那样撒娇道。
林老夫人不说话，她怎会不知道林婉婉和林悠悠刚才那些话都是编的。她也早知道林婉婉对二皇子的心思。这在林家也不是什么秘密。况且，大家也都知道林千源也是有意撮合二皇子和自己这个二女儿的。
“祖母，事情到了如此地步，您不会还要帮着大姐吧？”林婉婉见林老夫人不理她，就蹲下身子，可怜兮兮地看着林老夫人。
“老夫人，大小姐来了。”小丫鬟夏荷上前通报。
林老夫人这才睁开眼睛，“来了好，来了好啊。”
林婉婉一听，便站了起来，骄傲地看向门外。
千很快走了进来，她戴着面具，向林老夫人福了福身子，“祖母找我何事？”
林老夫人看着千的面具，那红色朱砂绘制成的花鲜艳俏丽，仿佛是真的一般，她也有些喜欢这花。
“芊芊啊，你妹妹说你这面具是定情信物。”林老夫人平平淡淡地说了句。
千将面具取下，信步上前，递给了林老夫人，“祖母您瞧，这面具做的粗糙，像定情信物吗？”
“所谓礼轻情意重，说不定是那罗公子手艺不好，只能做成这样了呢？”林悠悠在一旁讽刺道。
“罗公子？”千轻嗤一笑，看着林悠悠，“不知三妹口中的这位罗公子是何人？”
“自然是你的情郎了。”林悠悠答着。
“情郎？”千盯着林悠悠。
林悠悠被千那缠着绷带的脸弄得有些不舒服，刻意回避着，“可不是情郎么？送你面具做定情信物。”
听着林悠悠这么说，千便放开了声笑，直到捧着肚子直不起腰，她才做了个擦眼角的动作，同时走向林老夫人。
“祖母，您觉得三妹说的是真的么？当真有人会送我这种东西作定情信物？还一连送了那么多？”
林老夫人不做声。
林悠悠胡搅蛮缠起来，“就是定情信物，他就是看上了你！”
“哦，连我自己的妹妹都无法正视的脸，你口中的罗公子竟可以。”千拉长了声音。
“他与我不同，说不定就是喜欢你这样的丑丫头。”林悠悠答道。
“祖母，若真有这样的男子，不如您就让他过来。我相貌丑陋，难得被人欣赏，也想同他认识认识。”千说着跪在林老夫人面前。
林悠悠见千跪了，也跟着跪了下来，她着急地说道：“祖母，别听林芊芊的。她和那个罗公子就是认识，就是暗通款曲，给咱们林家丢脸。”
“我看不是她丢脸，是你们想让她丢脸！”林老夫人说着变了脸色，刚才还风平浪静，现在是阴云密布，仿佛下一刻便要电闪雷鸣，来一张狂风暴雨。
林悠悠委屈，她想明明证据就在眼前，为什么祖母就是不信？
“祖母，面具都在这儿了，您不该袒护林芊芊的。”林悠悠撅着嘴，要哭了。
“面具？凭几个面具你便要说你大姐与外人私通？林悠悠啊林悠悠，本以为你聪明。却不想这般糊涂！你以为毁了你大姐的声誉，你们姐妹便没了绊脚石？糊涂！倘若芊芊的名声不好，你们姐妹也跟着受影响！”林老夫人严厉地看着林悠悠。
“如何会影响我们？祖母就是危言耸听。”林悠悠小声嘟囔着，她知道林老夫人恼了，不敢真正惹她生气。
不过林悠悠的声音虽小，林老夫人却听清楚了，她看了看林悠悠，又看了看林婉婉，直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你们一个想做二皇子的正妃，一个想当他的侧妃。所以才对芊芊百般刁难，想尽法子毁她声誉。可你们没想过，长姐品行不端，未出阁便与人私相授受。太后皇后便会认定你们这当妹妹的也同样品性低劣。”
林婉婉和林悠悠这时终于听明白了，两人瞠目，异口同声道：“真会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