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送了姜楠夫妇离开，又跟前来送账本的酒楼掌柜的说了几句话，姜亦琼换了男装就离开了姜宅，没有让绿荷跟着，这一世，她不想要任何累赘，这条命是白捡来的，生或者死，对于她来说都不那么重要了。
牵连越多，牵绊就越多，她决心这一生宁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不会再让自己陷入任何难境。
走入市井，夏天的澜沧国，市井热闹犹生酒楼。姜亦琼仔细观察市井生活水平，以一钱等于千铜，一银等于佰钱来算，一金等于百两。
一个馒头两个铜板，基本上二钱可以供养一户普通人家一月生计。坐在茶馆里听着各种京城八卦，叫一壶酒，配一碟牛肉，需要一百个铜板，姜亦琼随意瞟了一眼，能几乎桌桌如此，没一点新意。
这倒算是个商机，只是需要问问菜价之类的之后再来好好计量一下，如今才六月，过夏还要两三个月，如果计划得当，应该能赚一笔。
“万春楼又有新货色了，昨天那一舞，哎呀，你们没看，那天仙下凡也不过如此了。”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一脸垂涎的表情，如果他眼里没有那么多欲望，似乎也不那么难看。
另外一个伸手把酒杯磕在桌子中央，满满的不屑，“去，天仙能进青楼？都是装出来的，听说表面越是圣洁，那上了床就越骚。凝潇知道吧？我大哥可是尝过她的滋味，回来三天都没缓过劲。”
“……”
要女人遵守三从四德，可是市井茶楼大家聊的那些趣事却又一般都是女人，姜亦琼没有兴趣听下去，转身离开这里。
晚上，姜亦琼依约到了万春楼，看到她，老鸨这下笑得眼睛都弯成月牙了，“如花，你现在是我的心肝儿了，娘保你了！”
老鸨身后拉住姜亦琼往里面走，她脊背突然滚烫了一下，连忙看向老鸨，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背后是貅图，怎么会突然烫了一下？
“不露脸，尽量不说话，你吩咐，我不能做的你不能逼我。”姜亦琼先把原则讲清楚。
老鸨一点头，“没问题。”
姜亦琼提到了最重要的一个环节，“那我赚来的银子怎么分？”
老鸨有些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叹口气，摇着雀翎扇走到一边，声音里带着一丝为难，“卖艺不卖身，本来价格就不会太高，你又不是长期在我万春楼里……”
“我有多少能力，我自己清楚。林老板，我不喜欢别人跟我拐弯抹角，来你这里是最快的赚钱途径，却不是唯一的。”姜亦琼端起桌上的茶，身后再次烫了一下手指轻轻摩擦杯口，却没有喝下去。
老鸨听她这话，脸上表情微微一变，“三七开！”
“五五，我要每日给我结。”
“如花，你这是狮子大开口！”老鸨一拍桌子，脸上的皱眉也似乎凌厉了一分，声音带着一丝桀骜，“小姑娘来这里讨生活，我可怜你有难处，小姑娘不要以为你会跳那么个劳什子舞，就能称霸京城各大青楼？”
姜亦琼起身，淡淡地道一声，“打扰了！”转身走出老鸨的房间，这就要离开。
老鸨追到门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威胁，拍拍手，几个彪形大汉从隐蔽处走出来，老鸨嘴角讥讽地勾起来，“你以为我这里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吗？”
姜亦琼缓缓回头看向老鸨，默默叹口气，“你这样嚣张，你老板知道吗？”
她都说了她身后有麻烦，这个老鸨还不在意，那她身后的老板身份恐怕能通天，不然，怎么敢这样嚣张！
“好生热闹啊，林老板，你这是做什么呢？”
姜亦琼回头看过去，一袭修身白衣，腰上金线编制的腰带，身体修长，五官分明，眼眸有一般人没有的精明，随时保持一种跟谁都熟的笑意。
优良奸商，如果马云整容成帅哥，恐怕就是这样子的吧。
她观察人家的时候，对方也正在看她，“这位……公子？”男人挑眉看向姜亦琼，却没有一丝亵渎神色。
“您折煞我了，苏老板，今天怎么有空来万春楼转转，我立马上凝潇去服侍您！”老鸨立刻变脸，眼神里诚惶诚恐。
姜亦琼看到对方眼里有一丝笑，却不明白他笑什么，既然老鸨现在不能对她怎样，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见姜亦琼要走，老鸨有些着急，急忙出口，“如花，事情还可以商量！”
“商量？”苏青川挑眉看向姜亦琼，眉目之间流转须臾，便知各中道道，“看来苏某打扰林老板的生意了！”
这么早被人发现，姜亦琼有些不开心，这不是她计划之内，却也没有太意外，一直想着怎么拉拢苏青川，就当机会提早来到了。
姜亦琼看向苏青川，淡淡地笑了，“苏老板，我有个买卖，来聊聊怎么样？”
“好啊！”
老鸨见如花跟苏青川走了，满心焦虑，急忙开口，“如花，成!就按照你说的办！”
姜亦琼得到了意外惊喜，脸上的笑意更浓，看向苏青川也带着一丝礼貌，“苏公子可否等小女子片刻。”
“恭敬不如从命！”
姜亦琼走进房间，端起两杯酒走出来，“喝了这酒，在苏老板的见证下，如花以后就靠林妈妈提携了！”
老鸨看到她递过来的酒，脸色变了变，笑得有些不稳道，“这，这，如花，今夜你不舞一曲吗？喝酒不免误了正事，这酒以后再喝不迟！”
看来这酒的确有问题，姜亦琼微微低下头，眼中流转一丝了然，转而把酒递给苏青川，“进入这桩买卖能成，借苏老板面子，能不能给个面子？这是林妈妈给我准备的，相比不会太差。”
苏青川看到老鸨脸色不好，就觉得蹊跷，接过酒杯放在鼻间一闻，一双锐利的眼眸看向老鸨，“林老板，这酒可是好东西，不过如花似乎只是艺伎，没有卖身给你，这酒喝得早了点吧！”
“这，这……”老鸨眼中慌乱片刻，手里的雀翎扇摇得更加快了，“这不知道是哪个丫头端错了酒，我下来定会好好惩罚那丫头。”
“如此，那这酒，如花就不便饮用了。生意定下了，林妈妈，明晚，如花会准时上门的。”
“好，好！”老鸨吃了哑巴亏，却不敢轻举妄动，要知道苏青川可是天下首富的儿子，如果一步走错，主上的大业就可能受到影响。
苏青川和姜亦琼一起走出万春楼，两人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姜亦琼不开口，苏青川也不着急，始终保持一脸淡然笑意，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如果他手里再拿一把扇子就更好了，突然发现这大街上从没见文人手里拿过扇子，这是怎么回事？
“苏老板，那杯酒有什么名堂？”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不敢喝，但是到底是什么酒，姜亦琼还是不太清楚。
苏青川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似乎有一点无奈，“姑娘，什么样的境遇，让你能去万春楼赚钱？”
“春药吗？还是迷药？”在她看来，青楼中能给女人用的恐怕也就这两种药了，不对！还有一个堕胎药吧!
“既然猜到一些，那就不该如此莽撞！”
见苏青川似乎要教训她，姜亦琼立刻转移话题，“你觉得我一舞能值多少钱？”
苏青川一直等她开口，结果她一开口就问钱，让他有一丝不悦，“你为什么要去青楼，女子名声比钱更重要吗？”
“我又不是商人，不需要名声。”
苏青川被她的话噎住了， 忍不住停下来问她：“你很缺钱？”
“缺啊，我需要一万两银子。”姜亦琼停在一个摊贩面前，拿起一枚簪花，看了看又放下了。
“银子我给你，不要去青楼了。”苏青川看着她的侧脸，突然郑重其事地开口。
姜亦琼走路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想睡我？”
苏青川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那样粗俗的话会从她嘴里讲出来，一下子脸上都挂不住了，“粗俗，你是女子，你的礼义廉耻呢？”
姜亦琼气场立刻强硬起来，冷漠地问道：“你就当被狗吃了吧！回答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有绝色到你一见钟情吗？你竟然愿意给我一万两银子。”
“够了，我只是欣赏你一个女子竟然跳舞倾城，你可以来聚贤楼，能一舞倾城的人，才气绝不会低。”苏青川眉头紧皱，口气也生硬起来，“你就当我没说。”
“苏青川，只要你对我没有其他念头，我很乐意跟你做生意，否则，我们没有任何合作的机会。”姜亦琼好意提醒他，不涉及感情，这个男人是个暂时不错的合作对象，前提是不涉及感情。
苏青川眼神微变，随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多虑了。”
“那最好。”
这一生，她不想碰情字，也不想跟那个字沾边，等到把濮阳君诺踩在脚底了，她这一生就活够了。
就这样挺好。
苏青川问道：“你说要跟我做生意，什么生意？”
姜亦琼伸手拍拍额头，摇摇头道：“我决定先考虑一下，你是绝佳的合作对象，可是我还没有把握能够跟你五五分平。”
苏青川笑了，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俯视她，“如花姑娘，你好大的口气，这京城里跟我做生意，还没有人敢说跟我五五分平！”
“嗯，我承认，所以等到我有这个能力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先预约一下，你是我首选的合作对象！”
她想出来的点子，肯定会很新颖而且大卖，可是这京城的商场就连皇商都要看着苏家的面子讨生活，她一个小人物想要夹缝里生存，不找棵大树，怎么可能成功！
苏青川笑了，把疏离的面具揭开之后，带着一丝玩味地看着她笑了，“预约一下？这到新颖，不要以为你能够舞倾城，就能够让我给你砸钱，如花姑娘，我会捧场你的舞。其他，我不保证！”
“利聚而来，离散而去，我懂。今天就到这里，苏老板，下次见！”
苏青川点头，“好，我等着你！如果能够不赔钱，我倒是愿意陪你玩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