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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风雪牡丹
扶风歌
某在斯
3493

琮夫人一挑眉,见太后不回答,便对着皇帝使了个颜色。皇帝会意:“母后,何不看看这小丫头有什么奇物要献,她一个女子,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挽月:“是啊皇奶奶,叶归凡这个人心思可巧了,比某些借花献佛的人好上百倍。”她是帮着叶归凡,偏要再踩叶青翙一脚。皇帝倒是有些新奇,这个一直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女儿今天竟然帮腔。

太后微微点了点头,叶归凡起身走上前去。

她打开了揣在怀里的小锦囊,从里头掏出一枚雪花状的吊坠来,那雪花的正中心有一抹红色,被雕刻成一朵小小的牡丹。

风雪中的牡丹。

这么一对比,叶青翙的双跳脱就显得太粗糙了。

叶归凡手上也有伤口,伤口薄且细长,看起来和叶青翙的并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这枚吊坠被除你我之外的人拿过便会褪色?”太后问。

“正是。”叶归凡说。

“小丫头。”太后笑道,“你这小把戏用得不错啊,赌我不敢让别人拿吗?这玉料不算金贵,大概是你将军府能拿出来最好的料子了,在我面前却不值一提。”

太后说着,随手把那玉吊坠丢给挽月,挽月拿在手里盯着看,牡丹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便是奇物。”太后笑着说,她明显更加偏向那对玉跳脱,或许只是因为送礼的人不同。

“褪色了!”挽月惊呼一声,拿给太后看,只见那块原来是红色的牡丹慢慢变成了青绿色,与底下的雪花融成了一个颜色。

琮夫人和皇帝也凑上去看了一眼:“当真。”

“臣女在山野之处住了很多年,最是质朴,从来不会骗人。”叶归凡笑着说。

叶青翙脸色变了变,正要说话。挽月抢先一步说:“皇奶奶,现在这块玉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可是也不能否认它原本确实是一件心思奇巧的寿礼。该赏才是。”

叶归凡垂手站着,底下的人们都在低声交谈着,心里痒痒地很想去看那块奇特的玉石。南郡王直接站起来,他贪杯,喝多了酒,摇摇晃晃地把手搭在侍女身上,一边走一边把手中酒杯里的酒慢慢往侍女的胸口倒,那个小侍女心里不愿却不敢直说,往旁边躲了躲,南郡王直接一把搂过来。

他走到了太后面前,皇帝不悦道:“谁许你上来的,一身的酒气!”

南郡王眼睛朦胧,还不忘看琮夫人,琮夫人自然不像叶青翙那么娇,大大方方给南郡王看,量他也不敢做出什么事来。

南郡王一把推开那个侍女,凑到挽月跟前去看,打着酒嗝:“手艺不错啊。”他说着便望向站在一旁的叶归凡,叶归凡看了他一眼。

南郡王酒醒了,他突然记起来,那天在画舫里,灯火骤然间熄灭了,有个人进了内厅。在一片漆黑的环境里,那个人的眼睛竟然在黑暗中隐隐发着金色的光芒,那是人的眼睛吗?他鬼使神差地就抱住了那个人,那么美的眼睛,能挖出来收藏就好了。他这么想,却被那人冷不丁掏出的武器划伤了胳膊,还被自己特地制作的假印鉴砸伤了脑袋。

而如今再次见到这个叶归凡,他看清了她的眼睛,一下子就认出了她。那里面藏着冷漠,不屑,似乎觉得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讨好一个老人是个笑话。当然还有在隐藏在深处的善良和温柔。

狼女。他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个词。

他在南郡时听人说,在从前蛮夷人还活跃的时候,他们族中有一些人的眼睛像狼一样,能在黑暗中视物,甚至如同狼一般眼睛发绿光。

南郡王动作夸张地转过去看看叶卓,又看看苏清筠,然后肆无忌惮地打量叶归凡。挽月忍不住问:“您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南郡王一语双关,嘿嘿一笑,“我只是在想,这个叶家的三小姐与叶将军和夫人长得可是一点都不像啊。”

“南郡王说笑了,”苏清筠平日里都不声不响的,此刻竟然起身反驳,“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我总归是认得的。”

叶归凡接话道:“南郡王认为,像与不像便是看长相吗?民间的妇女一胎生的孩子尚且长得都不一样,我与父母的相像之处,外人怎能看得出来。”

南郡王听她这么说,便觉得丢了面子,不回话,自顾自地回自己位子上去了,那个被丢在一边的侍女要上去扶,被南郡王一脚踹开。

小侍女捂着自己的肋骨坐在地上缓了半天,竟没能起身,又不能在贵人们面前就这么趴着,又是着急又是疼痛,满头汗。

“太后要给我赏赐吗?”叶归凡突然问。

太后:“你要什么?”

“我要这个侍女。”

叶归凡说完便弯下身子扶起了那个侍女,低声问:“你叫什么?能站得起来吗?”

侍女点了点头:“我叫清影,谢谢姑娘。”她担忧地看向太后,挽月撒娇般地晃着太后的手,太后一刮挽月的鼻子,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一个侍女就赏给你吧。”

叶归凡谢过太后,先给清影把了脉,大约是肋骨裂开了。她给佩兰使了个颜色,佩兰上来带着清影下去了。

叶青翙没想到自己特意换了叶归凡的寿礼,她竟然还准备了后手,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今天过后,这个叶家三姑娘的名声除了挽月的密友之外还会再添上心思灵巧这一笔,大约还有心地善良。

她忍不住出言讽刺道:“太后不知道,我这个妹妹可是外出学医的呢,所以医者仁心,见到个人便想上去帮一把。寻常女子都会的女红,琴棋书画倒是一点都不通。”她掩唇笑道。

挽月眼睛一亮:“皇奶奶,你不是说宫里那些人都治不好你吗?不如让叶归凡看看,也许她有办法。”

叶归凡道:“今日太后大寿,看病不适宜。”

没想到太后竟然不在意道:“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这些忌讳也都不当回事儿了。丫头,你只管来给我看看。”

叶青翙咬咬嘴唇,叶归凡这风头出得也太过了,似乎所有人都在帮着她,她想的那些招根本没有用,哪怕只是说句话讽刺一下也被拿出来成为了衬托叶归凡的东西。

叶归凡应了一声,上前把了脉,挽月期待地看着她。叶归凡很快便笑着宽慰道:“太后没事,这病我曾见过的。我曾跟着师父学过配过一丸药,凡是吃过的人很快就都好了。甚至有人称这为神药。”

太后这才正眼瞧了叶归凡一眼,眼前的少女尚未及笄,除了肤色极其白皙,长相其实很普通。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笑意和怯生生的感觉,可是你以为她露怯时,她又用那双漂亮聪慧的眼睛一看,直让人觉得她全身的聪明劲儿都在那双眼里,能看透人的心。

太后一直都知道自己生病了,可是宫里没有一个人能治好她,如今听这个姑娘这么说,竟然莫名其妙就觉得很信任她,无端地就相信自己真的能好起来。

叶青翙看着太后的眼神对着叶归凡越来越欣赏,心里不是个滋味,尤其是刚刚她被太后叫上来之后,上面众人也是围着叶归凡转,下面的人恐怕早就聊开了,她悄悄看了眼宸王,却见宸王若有所思地看着叶归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的这种气愤一直持续到了宫宴结束,叶归凡被带着下去给太后搓药丸,挽月很是兴奋地在她身边喋喋不休,难得没有因为见了琮夫人和她的皇帝爹而闷闷不乐。

宸王用扇子遮着脸,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叶青翙,叶青翙很想撒娇,可是她知道,宸王最不下喜欢的就是女子撒娇多事,便只能憋着。

挽月用余光瞥了眼叶青翙,悄声说:“你跟你姐姐好不一样啊。”

“她比较漂亮。”叶归凡真诚地说。

“是漂亮,不过没我漂亮。”挽月大言不惭,“刚刚忘了问你,皇奶奶到底是什么病呀?那么多医士都看不好。”

“年老。”叶归凡说,“根本就治不好的病。”

“那你给配的什么药啊?”

叶归凡看了她一眼:“蜜汁陈皮丹。”

叶青翙伸着耳朵一路听着,听到这里,她也不理宸王了,快步走上前去:“好哇叶归凡,你竟然敢骗太后!”

她赌气似的转过身,威胁道:“我这就去告诉太后,你竟然欺骗她!!”

叶归凡看着她,一步步朝她逼近,叶青翙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就有些害怕:“你……你要做什么?”

“叶青翙,我不想跟你多计较。”叶归凡说,“先前画舫那件事我懒得深入去想。这次的寿礼算是我替你给太后送的,你换我的礼物我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你也曾帮我瞒过霍九来我屋里的事。”

“但是。”叶归凡深吸一口气,“我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管好自己就行,你想嫁谁是你自己的选择,那些弯弯绕绕我不屑于跟你抢,少来烦我。 ”

她说到这里,猛地伸手拔出了宸王身后侍从身上的佩剑,那人猝不及防被抢了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叶归凡侧着身子直直地用剑尖指着叶青翙,昂着头,身上散发出不可忽视的气势:“听懂了吗?”

叶归凡离宫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叶卓和苏清筠还在外面等着她,见到她出来,一家人相视一笑,坐上马车。

太后服过药,身边的嬷嬷把那对双跳脱和玉吊坠呈上来:“太后,这怎么处理?”

太后看了眼,用手拿起对着烛火瞧。

“叶家三丫头倒是有心,只是同青翙送的东西一样,便失了优势。”嬷嬷说。

“这两件东西分明是出自一人之手。”太后放回盒子,“我也见着她手上的伤。可惜这样的心意,在宫里到底是不值钱的。拿出去埋了吧。”

嬷嬷一时有些不解,以往太后再怎么不喜欢的东西也只是吩咐放在库房里。

“你没见她那双眼睛,是不祥。”太后说,“这种东西我又不缺,用她给的做什么。”

嬷嬷依言出去吩咐小丫鬟悄悄埋了,那丫鬟走到宫里收杂物的偏僻处随手一丢便走了,等到天明时分,这些东西就会被运出宫去或卖或销毁。

等她走远,挽月从墙根的阴影处走出来,她长久地看着月光下的锦盒,最终把别人不要的东西捡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