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各位客官想要听什么故事？”站在台前的老叟朝着人群问道。
声音懒洋洋的，叫人听了想打瞌睡。
应是这老叟是京城里有名的说书人，底下的人皆是兴致勃勃，扯长了脑袋往里边望。
“一个说书的罢了，怎的称得上这般排面。”小钰见老叟端着一副架子，白了一眼小声嘀咕道。
“你这丫头。”闻芷玉银铃般笑，轻轻用蒲扇敲了敲小钰的手。
“哎哟。”小钰吃痛。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定是说错了话，连忙闭嘴。
“万事皆有主，说书的若没有了，这茶楼该如何经营下去？书说的好，那也是一种本事。”小钰性子粗，不过一点甜头便能让她忘了形，闻芷玉心里感慨着，只能是慢慢教了。
底下依旧熙熙攘攘，从襄王出征乃至孟国妃一笑泯众生，皆都是经常听见的本子。大家想不出来其他，又总觉得难得百慧老人出面一趟，得听点有趣的。
所以吵来吵去，应是没拿捏个准。
“要不然说说闻太师府上那位大小姐？”闻芷玉端着声音说道。
她本是女儿身，如今穿着男人衣裳，自然一举一动也要学着男人八分像才是。
司空霄望过去，心中不免惊诧。
堂堂太师府大小姐竟然打扮成男儿模样，堂而皇之出入茶楼这般是非嘈杂之地也就算了，还敢当着他的面出头。
实在是有趣。
司空霄想，他从前所说的世间无趣，怕是要收回去了。
“这位公子所说的，莫非是如今名声大噪的闻家小姐闻芷玉？”那位老叟回过头，眼巴巴望着二楼这位长相清秀的少儿郎。
“正是。”闻芷玉嘴角上扬，这么些人纷纷看向她，她也丝毫没有怯场。
老叟有意无意撇向司空文泽这边，毕竟今儿个他是受司空文泽邀请前来说书的，说哪本自然是听司空文泽的。
待司空文泽点头，他这才放心下来。
正好，司空文泽也想要听听闻芷玉，可从未有过一名女子在京城这般受人待见。
“那位公子好生眼生。”司空文泽看向闻芷玉。
当然眼生，太师府可就闻瑞寒一个少爷。司空霄单单是想想，便不禁嘴角上扬。
“皇叔认识？”司空文泽见司空霄的反应有些奇怪。
他在这京城里待了二十年，京城里但凡一个有钱些的人家，司空文泽哪一个没有见过。
看对面那位公子的模样，不像是平民老百姓。司空文泽觉得奇怪也是正常。
“认识三分。”司空霄应道。
“既然是皇叔熟交，要不然让他过来陪您喝几杯？”司空文泽小心翼翼，生怕哪里惹他这个皇叔不满意。
别说，司空文泽谁也不怕，就司空霄，他是半点都不敢招惹。
“不用。”司空霄一口否决。他倒要看看，这闻芷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司空文泽不知说些什么，索性偏过头去听说书。
那老叟已经说的热火朝天。底下的人听着皆是入了迷。
“且说闻芷玉及笄之礼过后，整个人便变了性子，大家都知道，闻芷玉从前可是个傻子，长的奇丑也就罢了，年少时沾染风寒还被烧坏了脑子。”老叟说的认真极了，好似事实当真是这样。
“噗呲。”闻芷玉掩嘴偷笑。
“小姐您笑什么啊！”小钰听着这老叟胡说八道，快要气晕过去了，哪知道闻芷玉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好笑。
“我从前在别人眼里当真是这样的？”闻芷玉有些好奇。
从前她性格虽然任性，总归是懂规矩的，闻伽萱骗着她自小不爱争宠，说话也未及她好听，乃至后来，也要被闻伽萱算计的家破人亡。
原来在旁人心目中，自己虽身份高贵，却也只是一个傻子。
“小姐莫要想多，那老叟睁着眼睛尽说瞎话，小姐不当真便好了。”小钰连忙劝慰。她可是知晓自家小姐脾气的，若闻芷玉生气，恐怕整个茶楼的人都要遭殃。
“但说无妨。”闻芷玉却执意要听。
她有意无意看了一眼对面，不知为何，闻芷玉总觉得司空霄早就认出自己。
“小姐从前性格是要活泼一些。”小钰想了许久，才想出这个词来形容。
若她当真说真话，自己有十个脑袋都不够闻芷玉砍的。
闻伽萱。司空文泽。
闻芷玉心中不免讥讽，再过不了几日，这对狗男女便要相见。不是情深意重嘛，她便要看看，今世的闻伽萱，还能不能攀得上司空文泽。
她有千万种方法让司空文泽对自己欲罢不能。
“这说书的当真是好笑，闻芷玉真听见了，怕不是要掀了整个茶楼。”司空文泽觉得有趣极了。
在外人眼里，闻芷玉快要成为鬼怪了。
“这倒不会。”司空霄低头喝了一口茶。自从闻芷玉的生意坐了起来，前来购买与合作的商人商铺络绎不绝。
这才几天，墨宝楼便全部换上了闻芷玉制作出来的茶叶。
“哦？”司空文泽起了兴致。“皇叔何出此言？”
闻芷玉与司空霄何时关系这般要好的。
“无事，继续听书。”司空霄便看也不看司空文泽一眼。
他只不过觉得这姑娘有趣得很，至于和她扯上瓜葛，司空霄先下并无打算。
司空霄一个人逍遥自在惯了，懒得管尘事，也不愿管。
再后来那老叟说的，便是所有人都知晓的了，闻芷玉愈发觉得无趣，再加上司空霄也在，闻芷玉总觉着浑身不自在，摇摇扇子便要离开。
“小钰，我们走。”闻芷玉装作男儿模样，大摇大摆走路，叫一路看着的司空霄忍不住笑出声来。
“皇叔？”司空文泽越来越觉得奇怪。
今日的司空霄无论是说话还是神态皆是反常。
闻芷玉也感觉到有人望她，心里更觉得忐忑。这个司空霄，当真是阴魂不散。闻芷玉小声埋怨。
前世她怎的看不出来司空霄是这种人。
楼下比二楼拥挤得多，闻芷玉只好往边上走，才不至于被人群推来推去。
“啊！”
忽而，闻芷玉听见一阵叫喊声，只见不远处一名小二手上端着的茶直接翻了个面，直直往地下摔去。
闻芷玉眉头微蹙，她快速往前一步，将小二身旁站着的女童拉了过来。
若不是闻芷玉及时，滚烫的茶水便要洒在女童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