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茶馆十分安静。
楼下的小二打了个哈欠，账房先生啪嗒啪嗒拨弄着算盘。
摆夜摊的小商小贩也都收拾收拾赶回家睡觉。打更的人吆喝着嗓子行走在寂静的街道上。
一声接着一声回荡在寂静的夜晚。星空下只余一个个燃烧的火光摇曳。
窗棱外是晕染的暗。
函莫坐在窗户旁，静静凝视着夜晚街道。锣声清脆，火光摇曳。他的手白皙修长，如同上好的玉器，手握茶盏，赏心悦目。
“看来，早在我们行动前你们就有所察觉了。”
上官紫嫣盯着碧绿的茶水，静静开口。
白琳靠在窗户旁，挑了挑眉，似乎想起了什么，刚想张口说什么，就被函莫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我的人呢？”
云烟身形微动，翘首以盼。
“早就被救走了。”函莫顿了下，继续开口，“我有点意外，看姑娘您的行事作风，不像是鲁莽的人，我还在奇怪这次行动怎的如此简陋。”
他抬眼扫视了一圈云烟和雀儿。云烟不由自主低下了头，随即反应过来，挺直身板，只是眼神略有些闪避。
函莫轻笑了一声，“看来，并非本人的意愿啊……”
上官紫嫣放下茶盏，既没有看云烟，也没有看函莫，只是静静垂眼，淡然开口。
“我的人，我管教无方，轮不到外人说教。”
说罢也不管身后云烟如何想，再次开口。
“想必阁下知道鬼域一直处于中立，既不干涉朝堂，也不涉足江湖诸事，此番作为，实在是逼不得已。”
“呵。”白琳嗤笑了一声，表情明显不幸，满脸讥笑。
上官紫嫣不管对方的反应，继续说道：“天下第一庄在江湖中的地位举足若轻，甚至连朝堂之事也略有涉足，既如此，鬼域调查行事，难免会惊扰到诸位。”
这番说的倒是诚恳，可惜函莫一个字也不信。白琳也是这么想的，可他们却无法开口反驳。若是反驳，他们既无相关证据证明对方，也无对等的信息反驳对方使对方露出马脚。
撒的网越多，接触的面积也越多，暗中涌动的阴影蝼蚁也越多。
说实话，如果不是这次鬼璃失手落网，他们还不知鬼域在暗中调查他们。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的危机感也更强，可惜鬼域向来神秘。鬼谷布有特殊阵法，向来只有进去的，没有出来的。谷中森森白骨，浓雾弥漫，终年不散，高大松树拔地而起，甚至是鸟雀都不愿在此筑巢。
就是如此恐怖阴森的地方，如此神秘莫测的势力，悄无声息，如同背后若有若无的一把刀，指不定什么时候插入心脏。
函莫不清楚鬼域究竟掌握了多少不利的信息，当初抓住鬼璃还没来及套出更多的话便被一帮武艺高强之人救走了。这是他的失误，当时情形局势复杂，白琳也未在身旁，烁夜也被派去执行别的任务，只有他一人难敌。更何况那帮人显然经验丰富，搭档已久，四人在前，四人在后，两人掩护。
最后护卫都死了，只留他一人。虽是捉住一个，但也立刻自尽，没有用处。
上官紫嫣幽幽的看向窗外，对方陷入沉思，她也乐得此时冷静一下梳理头绪。
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云烟在隐瞒些什么，可她却很愧疚，这说明实现他也不知事态结果会如此严重，问题很有可能出在鬼璃身上。鬼璃是鬼冢选拔出来的精英，本不应如此鲁莽行事，更何况他以前从未失手过，唯一的解释，便是在收集情报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使他不顾暴露的风险，贸然行事。
上官紫嫣手指轻轻点着下巴，抿着嘴。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这次的情报，很有可能具有巨大的价值。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男子温文尔雅，目光如同和煦的阳光。
上官紫嫣淡然一笑。
“陌薰。”
陌薰，莫寻，有点意思。
函莫的笑容更深切了。
“既然鬼域并无损害天下第一庄的意思，那在下也无甚可言，惊扰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函莫语气诚恳，仿佛真的为此而担忧一般。
白琳睁大眼睛，似乎是不相信函莫如此简单的相信那一番说辞。
函莫瞥了他一眼，瞬间将白琳还未来得及脱口的话语咽到肚子里。
“白琳，”函莫冷冷地注视着仿佛吞了狗屎般面色难看的男子“还不快给姑娘赔礼道歉。”
迫于形势压迫，白琳深吸一口气，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女子银铃般的笑声打断了。
“不必如此勉强，公子既然不愿，小女子也就不当这个恶人了。”
接二连三话语还未说出就被人打断噎了回去，白琳的脸色十分难看。云烟有些幸灾乐祸，但碍于对方的面子，并未显露出来。倒是雀儿十分兴奋，刚才上官紫嫣的一番说辞显然将小姑娘佩服的五体投地，此刻眼睛亮亮的盯着自家主子的背影。
“真是对不住姑娘了，还请姑娘给在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也请给天下第一庄误抓鬼域中人的事情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
上官紫嫣面上不显，心里却在冷笑。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牙齿这么锋利，之前那么顺从乖巧，敢情在这等着他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此浅显的道理，上官紫嫣晓得，对方岂能不知。这次既然讨不到好处，那就慢慢来，总有一天会露出把柄。
上官紫嫣知晓，但却不能拒绝，这个面子他必须要给，对方已经退了很大一步，若是再拒绝就显得不留情面，鬼域再怎么厉害，也是暗中行事，比不过声势浩大的天下第一庄。
上官紫嫣说出他们此行暂住的客栈，对方表示他已记下，来日必上门赔罪。
上官紫嫣也就客套客套表示了一下，二人闲聊了几句，就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