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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天香记
云中天香记
东陵不笑策梦侯 著
责编: 会走的娃娃菜 

古代言情

类型

71.05万

连载中(字)

本书由九阅小说发行
©版本所有 侵权必究
指南
第一章
云中天香记
东陵不笑策梦侯
2357

“少主子,使不得啊。二姑娘这才十二岁,您要是将她送到天启那样不见天日的地方,她是活不下去的啊!”

年迈的仆妇一边哭着,一边伏在地上,紧紧的拽住石台前站着的年轻女子的裙角,情状甚为凄惨狼狈。然而无论她如何苦苦哀求,南宫月神色始终冰冷,半分动摇都没有,她只看着楚天香。

“当初我在祭坛上将你捡来的时候,你还没有我手掌大。”

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但此时此刻,南宫月的面孔之中,依然有自战火硝烟中染上的凌厉残酷,她对楚天香道,“南宫世家养你这么多年,也该到了你回报的时候了。”

年纪幼小的女孩子悠悠叹了一口气。

她心里其实也没有什么概念,天启对她而言,是个遥不可及的地方。义姐要将她送去天启,眼见姆妈哭的如此可怜,先担心的,倒不是自己的处境,只是想着,此番远行之后,姆妈无依无靠,往后的日子又该如何过呢?

她抬起头,稚嫩的面孔上,是与年龄尚不相符的镇定之色。她低声道,“姐姐,我的命是南宫家给的没有错,姐姐若是要我回报,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姐姐何必如此呢?”

南宫世家是南境霓羽族的统领,如今霓羽族与巫族开战,能打仗的人都被派去打仗了,一仗一仗打过去,霓羽族的人死的差不多了。从前为她喂马的小叶,给她编竹蜻蜓的宋宋,都变成尸体抬了过来。男人死的差不多了,女人也要上战场,南宫月这一身血色,便是自战场上厮杀而来。楚天香虽然年纪还小,也不敢不担起责任。

她原本想着,或许下一场战争,就差不多该轮到她出去打仗了吧。她是南宫月亲自捡回来养大的,跟着南宫月出生入死也是应当,或许她们会死在一起。但这其实没有什么可怕的。她从前和这些人生活在一起,有一天变成尸体了,他们还是会躺在一起。身边都是亲密的人,九泉地府应该也不会那么冷了。

想是这样想的。但如今,南宫月将她带到霓羽族的圣坛之前,却不是为了带她出去打仗,而是要将她送去朱雀皇朝的帝都天启。

南宫月说,霓羽族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将楚天香交给朱雀皇朝,可以和那位皇帝陛下换点兵换点钱,霓羽族想要翻身,便只能借这一仗了。

艳色天下重,眼前放着楚天香这么个小美人儿,若是不用,岂不是傻?

姆妈从前是见过世面的,她只是求,“少主,我们南宫世家的人,什么时候怕过?熬一熬吧,二小姐还是个孩子,您将她孤身一人送出去,或许这辈子都见不到她活着回来了呀。”

南宫月二话不说,一巴掌便呼了过去,将原本拽着她襦裙苦苦哀求的妇人直接打的滚落台阶。额头便有朱红的血,缓缓自发髻之中爬出来,通灵一般,看得人触目惊心。

“你不过是个下人,我怎么做事,配听你指教?楚天香是我捡回来的,卖给什么人我说了算。我要她站着死,她不能坐着偷生。如今南宫世家我一人做主,谁敢再来求情?统统拖出去打死。”

语气里十分恨意。姆妈原是从小照料她们两姐妹长大的。平日里都是言笑晏晏,谁料一朝陷入国难,竟然也看得到大小姐如此冷酷无情的一面。

楚天香尚且还算镇定。她匍匐上前,伸手扶起姆妈,用自己洁白的衣袖试图擦干净姆妈额角的血迹,只是伤了血管,擦了再流,怎么也擦不干净。索性撕下一段袍袖,仔仔细细将这伤口包裹起来,仿佛眼下只有这一样重要的事情似的。

南宫月在一旁看着,冷笑道,“你不必心疼这个人。来日不定死在战场上是怎样呢。你管不了那许多,即刻随我去北朝换了援兵,回头我们这些人怎么死的,你也好眼不见为净。”

楚天香低着眉眼,似是在对姆妈说话,又似是在对自己说,她说,“姐姐这么多年,也不算苛待我了。”

南宫月说,“留你这一身细皮嫩肉,不过是为了今日卖个好价。北朝那位摄政王肯容你入宫,是你的福气。要不然,哪怕卖你去青楼换军费,我也不会手软。”

楚天香低声笑,“天香何德何能,能让姐姐如此青目有加呢?如今南境处处战乱,天启太平地方。天香没什么好怕,倒是该谢谢姐姐厚谊。”

姆妈却紧紧的抓住了楚天香的手,“二小姐,你不能去天启啊,你的身世……你若是在南疆一世终老,也就平安一世了,可是天启,那个地方会连你的骨头也一起吞噬啊。”

楚天香紧紧的抓住了姆妈的手,低头叩首,是对南宫月,也是对姆妈,“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天香只能在此谢过,往后山水迢迢,恐怕不能再相见。只盼姆妈与姐姐都能活着,以待来日了。”

南宫月看着她冷笑,“楚天香,我与你从来就没有任何关系,养你十二年,不过是养个玩意儿。如今霓羽族陷入危急之刻,焉知不是被你这祸星牵连?今日送你去北朝,你出了这个门,便将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就好。霓羽族的人生死都不会与你再相见,你在天启,来日若是惹出祸端,只说自己是孤女便是,免得株连九族的时候再殃及我们。”

去天启入宫,也算是出嫁,当初曾经想过,出嫁的时候是红烛摇曳,姐姐在身边握着她的手说体己话闻言安慰。谁料姐姐做了南宫世家的主人之后,愈来愈嚣张跋扈,倒像是将她视为眼中钉似的。如今生死存亡之际,却又坚持要将她送走。那张美艳的面孔之下,藏的究竟是怎样的心思,她已然是看不透了。

她是孤女,只是……握紧手中的银蟒玉牌,她心里也有数,她其实从来不曾属于南疆。银蟒,那可是如今朱雀天启最为显赫的外戚楚家之家徽。当初她为何会流落至此,身上为何又会有楚家的玉牌,她懵懂婴儿全然不知,南宫月却未必一无所知。

南宫月说,离了这个地方,就忘记了吧,这一生一世,她是没有故土了。天启在姆妈看来是虎狼之地,她年岁还小,做不到那般离情决意。

离开的时候,南宫月下令,她除了新制的几件北朝式样衣衫之外,与霓羽族有关的东西,一件都不许带走,傍身的,也只有这一块玉牌。银蟒楚家,自然是显赫门第,此玉价值不斐。只是,楚家这种赫赫门第,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将婴儿扔到南境。

她的身世,不知世间尚有多少人知情。唯有她自己半分也不知。这一块玉吃不得卖不得见不得光,也只能收拢袖中。

她孑然一身,随南宫月一起到了传说中的黄金之城,朱雀皇朝帝都天启。一个南蛮出身的小孩子,便这样糊里糊涂踏入了天下间最有权势的帝王之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