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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中秋
南山醉浅黛
夜来
3261

许浅黛失眠了一整晚,倒不是在想什么大事,而是在盘算着如何搬到听酒院去。

自她嫁进王府以来,便一直独居于云暖院中,这一住就是两年。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她顶着一双熊猫眼从床榻上坐起来,眼珠子转了几圈,又“唉”地一声倒了下去。

虽然顾醉外表上看是成年男子的身体,可里面却住着个五岁孩童的灵魂,若直接跟他提及此事,总归是有些别扭,但若是不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一个小女子,如何担得起这等罪名?

真是难办啊!难办!

正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接着是流岚的声音:“小姐可醒了?”

许浅黛再次从床榻上坐起来,答了声:“进来吧。”

流岚闻声推门而进,将手上端着的洗具和早膳放在桌上,又走到屏风前拿起衣裳,这才到床边扶着她起身,伺候着她穿衣。

许浅黛看着兀自忙活着的流岚,心中思量许久,终是开口,漫不经心问:“过了中秋,你可是快满十八了?”

流岚微微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道:“劳烦小姐还挂记着流岚的生辰,流岚真是喜不自胜。”

“这一转眼,你与逐月都这么大了,”许浅黛叹了一声,又问:“可有心上人了?”

流岚扣着衣服的手一顿:“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你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我身边,如今你也不小了,我想着…替你寻个好人家,你也该过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那逐月呢?!逐月为何就能留在小姐身边?”流岚突然哭了起来,眼神怪异地看着她,“小姐变了,从前您都是与我亲近些的,什么事都交给我,回府也是带着我,可现在小姐却想将我打发走……是不是流岚做错了什么,惹了小姐不高兴?”她满怀希冀地拉住许浅黛的手臂,“流岚可以改的,只要小姐别把我赶出王府,流岚什么都愿意改!”

许浅黛目光沉了沉,不着痕迹地将手臂抽了出来,缓缓道:“你好好考虑考虑吧,我是为了你好。”

她实在不愿看见,流岚再次走上那条路。

“不!”流岚止了泪,将连撇去一边,“小姐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流岚就算是死,也不会离开王府的。”说完,她朝着许浅黛福了福身,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去。

许浅黛神色复杂地望着她的背影,心想,她还是晚了一步。

她与流岚逐月三人从小一起长大,虽是主仆关系,但在她心中,一直都将两人当作妹妹一般疼爱,她自认为了解流岚,可结果却是一个也不懂。

内敛安静的逐月为爱死得轰轰烈烈,活泼开朗的流岚却为了权势背叛了她。

“对不起小姐,二少爷说,只要我听从他的吩咐,他就会纳我为妾。”前世,她最后一次见到流岚时,她是这么笑着跟她说的,那个笑容,她至今也不会忘。

她口中的那个二少爷,就是二房嫡子,顾安宁的兄长——顾铭。

现在流岚死活不肯离开王府,怕是因为她已经和顾铭勾搭上了。

许浅黛无奈长叹一声,第一次心绪如此烦闷。

半个时辰后。

许浅黛身着花白锦服,腰戴环佩流苏,眉如细柳,眼似流波,朱唇皓齿,肌肤如凝脂,腰身似无骨,从云暖院一路走到王府门外,惊艳得众家丁仆妇皆是一步三回头,恨不得将眼珠子抠出来放在她身上。

平时王妃不施粉黛的样子就足够好看了,没想到这打扮起来更是不得了,犹如天人一般,用仙女下凡来形容都不足为过。

唉,如果王爷还是当初那个威震四海的王爷,那这两人站在一起,才知什么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许浅黛自己倒是没注意到周围人的眼光,心中只想着要如何做才能将流岚从那条不归路上拉回来,想着想着,便到了王府门口。

她一回神,便见扶风走上前来,对她行礼道:“王妃,王爷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许浅黛四下看了看,发现门口只剩了一辆马车,刚想开口问,便听扶风道:“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先行进宫了,王爷觉得王妃今日可能会去,便在这儿等着没走。”

她笑了笑,答:“我知道了。”说完就往马车方向走去,才刚到马车边,就见一只手从马车里伸出来到她面前,接着顾醉笑着探出脑袋,看着她的眼中似有光:“我拉娘子上来。”

许浅黛亦是笑着将手递了出去,他力气很大,力道却刚好,手掌宽厚温暖,生了许多厚茧,想来是因为常年握剑的缘故,手背上有一条细长的伤疤,应该是征战时留下的。

被他这样握着,许浅黛竟觉得心跳得厉害。

上了马车,顾醉这方才松开她,顾醉坐在木椅上,许浅黛在他面前坐下,她的头才及他肩膀处,她微红着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顾醉,将一只手放在背后,一脸神秘兮兮地看着她。

许浅黛见他如此,有些莫名其妙,仰头看他,问:“你可是藏了什么在背后?”

顾醉朝她笑了笑,将手摊在她面前,目光闪闪,道:“送给娘子的。”

许浅黛定睛一看,一只粉白海棠细簪,正静静躺在他手心。

“听闻娘子喜欢海棠花,我便连夜做了此簪,你可喜欢?”

他话一落,许浅黛这才注意到他握着簪子的指尖布满了细小的伤口。

像是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突然被人狠狠一击,本该高兴的她却突然觉得心痛无比。

“娘子为何哭了?!”她笑着,却止不住地流泪,让他瞬间慌了神,不知所措,只能忙乱地替她擦拭泪水。

“我是太开心了,”她止了泪,道,“你替我戴上它可好?”

“好。”他应着,拿起细簪插进她的发髻。

“谢谢你。”顾醉。

…………

今日是中秋,按例,每年的这个时候宫中都要举行宫宴,但由于先帝驾崩未满三年,不宜大兴宴乐,故而今年只需进宫向陛下请安。

马车摇摇晃晃进了宫,在玄武门外停下,扶风将木板放在马车旁,推着顾醉下了马车,许浅黛脚才落地,便有一个宫娥迎上前来,行礼道:“奴婢拜见王爷,拜见王妃。”

“免礼吧,”许浅黛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这位宫娥可是有事?”

“回禀王妃,奴婢乃昌宁宫的掌事宫女,此番前来是奉太后娘娘懿旨,特请王妃到昌宁宫一叙。”

“太后娘娘?”许浅黛有些吃惊,不由得再问了一遍。

宫娥点了点头,应道:“是的。”

虽是疑惑,许浅黛还是与顾醉道了个别,跟着那宫娥往昌宁宫走去。

太后娘娘,即当今陛下的生母,先帝最宠爱的淑妃,若按辈分,她还得随着顾醉唤她一声姨母,只不过,她这也才是第二次进宫,就连太后娘娘的面都没见过,此番召她前来,有何旧可叙?

不过值得肯定的一点是,这太后娘娘与南山王府,并非对手,而是朋友。

先帝早早驾崩,陛下年幼登位,如今这朝中,当属相国杨成海只手遮天,起初有南山王府在,相国一党在朝中还知道收敛,可自从顾醉出事之后,杨成海便肆无忌惮地夺过朝中大权,处处扩张自己的羽翼,甚至都将手伸进了后宫,从朝内到朝外,到处都是相国府的暗线,若她猜得没错,就连南山王府的二房,也与杨成海有勾结,前世的那场祸端,也是由他们一手造成。

陛下大权不在握,又处处受到杨成海的桎梏,太后娘娘虽是心急,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一来,南山王府便成了她唯一的希望,宫中眼线众多,她就只能利用这次机会,见到王府的人。

许浅黛这样想着,便到了昌宁宫外,领路的宫娥在门口止步,道:“太后娘娘已等候多时了,王妃里面请吧。”

许浅黛点头致了声谢,看着宫娥走远后才轻轻推门进去。

屋内正煮着茶,雾气袅袅,茶香四溢,软塌边坐着一位中年妇人,身着华服,佩着金钗宝珠,瞧着贵气十足,眉眼间风韵犹存。

许浅黛走近了些,福了福身,道:“浅黛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闻声转过头,看着她慈祥地笑了笑:“不愧是大浑国首屈一指的美人呐,王妃生得真是水灵,与醉儿简直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许浅黛谦逊地笑着:“太后娘娘过誉了。”

“不必如此生分,”她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快,来姨母身边坐。”

许浅黛笑着上前,依言坐在了她身边的位置。

太后亲切地牵起她的手,笑问:“皇姐近来身子可好?”

“额娘很好,”许浅黛答,“日日在佛堂中为陛下祈福。”

此时,太后突然叹了一声,道:“说起陛下,哀家也有很长时日未曾见过他了。”

“怎会如此?”许浅黛惊讶问,“若是姨母相见陛下,召见便是了,怎会见不着?”

太后无奈笑笑:“陛下尚且年幼,国事又繁忙,要学的东西多,日日被相国催促着,哪有时间来见我这个老太婆?”

许浅黛心中一亮,果然还是提到了。

她笑了笑,道:“既然陛下不能主动来见姨母,那便让陛下不得不来见姨母不就好了?”

“哦?”太后眼光一闪,“此话何意?”

“俗话说,百善孝为先,”许浅黛缓缓道,“前阵子额娘不慎染了风寒,卧病在床,王爷便日日守在床前,寸步不离,才守得额娘痊愈。”说此话时,她眼里全是笑意。

至此,太后神色渐渐缓和,最后不由得笑了开来,满意地拍着她的手背:“如此便好,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