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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人同此心
凤腾九霄:熬骨成毒
花开半季
2011

在这个家里,父亲对杜雨初所做的一切都听之任之,嫡长女骆淑雅跟她母亲一模一样的刻毒寡恩,最小的妹妹又软弱没有存在感,他们兄妹唯一还能略微依仗的,也只有这个昏懦的长兄了。

骆治平在杜氏的教育下自然不可能跟他们亲近,但因为骆燕靖苦练出来的一手炼蛐蛐绝技,还是勉强跟其打好了关系。

此时看着笼子里的紫金大将军眼大须长,气势饱满,比他之前那只还要威风,骆治平自然大喜,亲热地拍了拍骆燕靖的肩膀道:“好兄弟,还是你最了解大哥的喜好,说吧,这次想要什么?”

这也算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了,知道骆燕靖兄妹在府里没地位,很多该得到的东西都拿不到手,每次得了骆燕靖精心培养出来的蛐蛐,骆治平也会给他一些好处。

或是骆燕靖渴望已久的古籍书画、或是一柄合手的兵器、或是给骆青岑的首饰布匹、甚至只是一个月内不被克扣吃食……明码实价,概不拖欠。

总归骆治平是杜氏心尖尖上最重要的宝贝儿子,只要他开了口,能做到的杜氏都不会拒绝。

更不要说骆燕靖向来很有眼色,从来不提会让骆治平为难的要求,就算是一些比较难搞的古籍,也都是父亲书房中有的,他誊抄一遍便会放回去。

可以说,骆燕靖能有如今这样的文武双全,骆治平也是居功甚伟的。

这次当然也一样。

骆燕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对眉开眼笑看着手中蛐蛐的骆治平说:“大哥,之前你给我的徽墨已经用完了,还有那方镇纸,前些日子昭玥调皮摔坏了。”

“就这两样?”骆治平不甚在意地点点头,似乎还觉得他要少了似的,再次确认了一遍。

“这……”骆燕靖做出难以启齿的样子,扭捏了一会儿才说,“前几日父亲送给大哥的端砚,大哥若是不用,不若借花献佛赠与小弟?”

前两样或许有些价值,但对做官商的骆家来说也不过寻常物什,花点钱便有了。最后一样却不然,那是父亲上次出门花重金淘换回来的,也是杜雨初说可以用来鼓励儿子求学上进,骆晁山才忍痛送了出来。

当然,骆治平对这些东西是不会有兴趣的,再贵的端砚,对他来说都不如一只蛐蛐的价值高。他烦恼的,只是上次他被杜雨初唠叨烦了,顺手就让人将端砚给杜雨初送了回去,此时再要……

当时这事儿闹出来的动静也不小,骆燕靖当然知道骆治平为什么会犹豫,却又哪里能容得他继续犹豫。不过耽搁了这么一会儿,骆燕靖已经很是提心吊胆了,生怕杜雨初趁机对姨娘动了手。

“大哥,你知道我就喜欢这些东西,而且反正也是你不要的。这样,我下次保证给你炼出比这紫金大将军更好的蛐蛐来,你看如何?”

“比这儿更好的?”看着手中的紫金大将军,骆治平有些不信。

这已经是极品了,还能有比这儿好的?要知道他若是愿意转头卖掉,就他手里这只,在那些纨绔公子哥儿中间卖上一千两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当然,也只是对他们这些有钱没处花的公子哥儿而已。要知道在南祁国,几两银子已经足够一个简单的三口之家省吃俭用过一年了。

不过见骆燕靖说得信誓旦旦,骆治平又不由心痒痒起来,半推半就地就带着人往杜氏的院子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有下人报告说罗姨娘正在屋子里跟夫人谈话。

骆治平一乐,回头看了一眼骆燕靖,打趣道:“前两日才听说父亲母亲准备帮四妹妹说门亲事,如今看起来倒像是真的了。”

骆燕靖表面笑笑没有说话,袖袍遮掩下的双手却都已经紧紧握成了拳。

居然连骆治平这个整天吃喝玩乐不管事儿的大少爷都知道了杜氏和骆淑雅的打算?

其实在知道了父亲的打算之后,骆燕靖还想着,对方要是人品贵重,真的有前途,暂时落魄点也没有关系,能对妹妹好才是最重要的,总比像现在这样缺衣少食、处处受限地生活在杜氏和嫡姐的眼皮子底下得好。

可是这两天他趁着妹妹跟管少宁下棋谈话的时候已经暗中观察过了,那管少宁虽然确实是仪表堂堂、气质不凡,眼中却总有一种让他感觉很不舒服的阴郁和算计,对着骆青岑时的眼神也一点都不温柔,有时甚至还会闪过几分不明显的淫邪。

而且他看得出来,管少宁想要娶的还是骆淑雅,骆青岑嫁给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幸福的。

要怎么才能阻止这桩婚事,或者帮忙管少宁达成所愿呢?骆燕靖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几乎都陷进了掌心之中,他却半点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这样让人绝望的无力感,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感觉到了。而从上次昭玥差点被杜雨初打死之后他便暗暗发誓,就算豁出这条性命,也不能再让妹妹受苦了。

听到骆治平喊他的声音,骆燕靖回过神来,便看到人已经在敲门了。

开门的是杜氏的心腹李嬷嬷,看到骆治平时一张脸几乎笑成了花,又在看到骆燕靖时瞬间阴沉下来,“大少爷,三少爷怎么也来了?”

骆燕靖笑笑没有说话,骆治平也习惯了他们这样对骆燕靖的态度,并没觉得有哪里不对,边往里走边说:“我找母亲有些事。”说话间便看到了跪在一边的罗姨娘,不由诧异,“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杜氏明显不想让儿子参与到内院的女人斗争之中,只笑着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有点事想跟母亲商量一下。”骆治平看了骆燕靖一眼,见他满眼心疼地看着罗姨娘,不由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

同样为人子女,虽然嫡庶有别,但他能理解的。要是有一天,有人也这样让母亲跪在那里,他心里肯定也是刀斧其上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