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四月的天说不上热,风中还有一丝凉意,到了晚上温度降下来时还要添件衣裳。南宫雪独自坐在院子中,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月。月光清凉,在眼眸中落下一层月辉。等到月亮上了中天,她转身朝里面的院子走去。
“钱婆婆怕冷,要给她房间中的炉子添点木材。”南宫雪来到一间房间前,怀中抱着几根木材蹑手蹑脚进入房中。她朝炉子中添了一根木材,炉火稍微旺了起来后,她才微笑的退出了房门。
床上的钱婆婆睁开眼睛,目送着南宫雪出了房间,一道惋惜的目光在黑色中迸发出火光:“雪儿来到罪奴院已经有几个年头了,转眼都快十五岁了。想要离开罪奴院,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钱婆婆叹了一口气,支撑着坐了起来,目光在黑夜中闪烁不定。
“第一条路是被挑选为贴身奴婢,这些年来到过罪奴院的公子哥不少,却没有谁选择雪儿。其实雪儿模样不错,只是右眼角的疤痕…哎,罢了,那道疤痕迟早会消失,只不过第一条路被堵死。”
钱婆婆身影一闪而灭,来到罪奴院最外层的一座院子。院子中央处,一个女孩正端坐在地上,双手掐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少量的月光化作热流汇入她的手掌。钱婆婆躲在黑夜中,既是欣喜又是悲伤。
这个女孩正是南宫雪,她正在练习冰月诀,这是神州大陆上最基本的修炼功法,也是开启神藏最有效的方法。人体中有七大宝库,灵胎、五曜、六合、七星、天人、生死、神桥,这七大宝库天生就是被封闭的,像是被封闭起来的宝藏,因此被称为七大神藏。
七大神藏处在封闭的状态,需要武者自己打开,阻挡武者开启神藏的障碍便是壁。七大神藏便对应的七大壁,破开这七壁的过程,神州大陆上称为破壁。只有破壁成功,才能够开始真正的修炼。
钱婆婆心中暗道:“雪儿这几年勤奋不缀,只是始终不能够破开灵胎壁,称为真正的武者。离开罪奴院的第二条路,就是破开灵胎壁。雪儿的身体是没有问题的,我仔细检查过,为什么就无法破开灵胎壁呢?”
钱婆婆突然手掌朝后拍去,一张苍白的面孔从黑夜中窜出来,接住了钱婆婆的手掌。钱婆婆看清眼前的人,微微一惊便恢复了平静。她伸手在面前一画,灵气化作一个圆圈,将两人笼罩在圆圈之内。
“原来是你,我还真是看走了眼。孙婆婆,你竟然演了七八年时间的戏。”钱婆婆诧异的目光射向来人的脸上。
孙婆婆不苟言笑,一言不发的看着场地中央的南宫雪。她过了许久才吐声道:“钱婆婆,雪儿平常照顾你最多,你为什么不出手帮雪儿?”
钱婆婆摇了摇头,说道:“雪儿身体如常人,根本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她在这里练习了几年的冰月诀,若是换做其他人应该有七成把握破壁。你有什么看法?”
场地中央的南宫雪睁开眼睛,从地上站起来。她抬头看向了天空的月,一张还算漂亮的脸上流露出疑惑。她也只是疑惑,却并不气馁。她知晓自己离开罪奴院的方式,只剩下了武者一条路。
“孙婆婆常说,恒心者铁棒磨成针。”南宫雪打起十二分精神,用放在一旁的冷水洗了一把脸,又回到院子中央。她的双手掐成一个奇怪的圆圈,少量的月光化作热流流入她的手掌。
孙婆婆心中一热,南宫雪刚才提及了自己,用自己的话时时激励自己。她转头看向钱婆婆,脸旁在月色的照耀下越发的冰冷,仿若起了一层寒霜,“我的看法与你一样,雪儿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雪儿体内没有储存灵气。她每次去我屋子中送饭,我都仔细查看过。”
两个老太婆四目相对,只是须臾的功夫,两人目光便分离开来。她们两人也是毫无办法,这些年来也暗地里想过许多种可能,最后都被自己逐一否定。
“雪儿还有几天就十五岁了吧?”孙婆婆心中于心不忍,冰冷的脸上露出几分焦急。她不愿南宫雪在罪奴院荒废一生,在这冰冷的院子中独孤终老。
钱婆婆重重的点下头,吐出一口气,无奈的道:“你我都懂神州大陆的规矩,一旦是过了十五岁便妄想破壁了。孙婆婆,你我合力强制帮助雪儿打开灵胎壁,助她脱离罪奴院。你觉得如何?”
两个老婆婆站在那里,一齐看向了南宫雪。借助外力强制打开胎壁,修为会永远固定。南宫雪若是强制打开灵胎壁,她的修为便会固定在灵胎境界,相当于只是获得了神州大陆的武者资格。
天道高远,两人显然不愿看到南宫雪余生的场景。
“钱婆婆,雪儿是个好姑娘。好在留给了雪儿几天时间,且看看雪儿这几天的表现。我们不是雪儿,不知晓她心中的真实想法,一切还是看她的造化吧。”孙婆婆身影一闪,仿若融进了黑夜中。
钱婆婆没有离开,站在黑夜中看着南宫雪继续修炼。南宫雪一般会修炼到夜半三更,然后会依次去钱婆婆和孙婆婆房间添加柴火,这些事情做完后才会回房睡觉。钱婆婆记得很清楚,南宫雪是八年前被打入罪奴院。
罪奴院是凌王府关押罪人的地方,位于神州大陆中部的青城。而凌王府是青城的管辖者,是楚国在青城设置的最高行政机构。但凡是打入罪奴院的人,多半会终老在这里,一辈子都不会出去。
到了夜半三更时候,南宫雪双眼已然布满了血丝,她从地上坐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一如平常的来到钱婆婆和孙婆婆房间,替她们添上了柴火。虽说是四月的天气,可是罪奴院房间一向阴冷,须得烤火取暖。
她的房间向阳,房间还算是暖和,所以她的柴火都会分给钱婆婆和孙婆婆。罪奴院到了冬天时都会发放固定的柴火,不至于让人冻死。她刚准备推开房门,一道掌影突兀出现,重重的打在她的胸口。
南宫雪跌倒在地闷哼一声,但见一双小脚狠狠的踩了下来,径直朝她的小腹而去。南宫雪连忙滚向一旁,急急的从地上站起来,惊疑不定的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