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曾沾水，声音已经嘶哑得不像话，每个字都像从嗓子眼里拉扯出来似的。
“这可由不得你。不过你可以选择让侍女帮你还是朕亲自帮你。”顾长风挑着眉梢笑得暧昧，“收拾好了，咱们边吃边谈谈阿琨，你意下如何？”
方沐璇狠狠瞪了他一眼，甩头进了内室。
顾长风摸摸鼻子，这人怎么一点儿仰人鼻息的自觉都没有，脾气还是那么大，摇摇头不与她计较。
转身叫早已等候在侧的两个侍女进去服侍。
侍女手巧，给方沐璇挽了个同心髻，斜插一支彩凤衔珠钗，坠着一颗红宝石落在耳畔。方沐璇从铜镜里看见这个发式，不由觉得讽刺。
不过她如今也无心计较这些，待侍女停手，便迫不及待走到外室，腰上系着的环佩珠玉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顾长风已落座，面前摆着的是南北口味兼具的吃食，顾长风却并不喜欢，只用刀切着一块烤羊肉。
方沐璇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他对面坐下。
她的这个举动，让顾长风很满意，将手中一块切好的羊肉放在她碗中，“这肉烤的地道，你尝尝。”
多日未进食，方沐璇腹内已经感觉不到饥饿，“顾长风，你以为我是来与你讨论什么菜好吃？”
顾长风脸一下子就黑了，随手将匕首仍在桌上，打翻一只白玉酒杯。黑洞洞的双眼盯着她，语气不善，“好，那我们就谈谈正事。”
“如你所知，你弟弟阿琨在我手上，他是死是活，是好是坏，却要看你的表现。”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顾长风学着她的语气重复了一遍，起身绕过圆桌，两根手指轻佻地抬起她的下巴，好脾气地同她解释。
“就是说，如果你乖乖地把我伺候舒服了，阿琨就能好好活着。如若不然，乱坟岗就多一具死尸。”
方沐璇两手攥得发白，十指深深掐进掌心，“顾长风，你把我当做什么？”
“就是你以为的那样。你们南面管那叫做是什么，‘禁脔’？”
顾长风语气淡漠，听入方沐璇耳里仿佛一把刀子，剜得她心肝脾肺肾都在痛。她低下头，放轻呼吸声，不想让顾长风看见自己软弱的样子。
她眼中的水光和泛红的眼眶自然都没能逃过顾长风的眼，他心有所动，目光温柔落在她侧脸上，柔肠百转。
他心里自然还不痛快，可他也见不得方沐璇哭，沉吟片刻，好歹缓和了语气，“你又何必每次对着我都这般苦大仇深？乖乖的不好么？”
方沐璇恍若未闻，他便再接再厉，“如从前一般，你好好地同我过日子，自然少不了你的锦衣玉食。待我高兴了，连你弟弟阿琨，我也愿意好好教养他。”
他不提从前还好，一提方沐璇便像被踩着尾巴，恨恨地看他：“你当着我的面让人将我阿耶杀死，你居然还敢妄想如从前一样？”
她一吼，顾长风也维持不住温和的面具，一把将人拽进怀里，“那么是谁欺我骗我在前？”
之前下毒害他，大概是方沐璇这辈子做得最愚蠢的事情，她确实欺他骗他，这一点她无从反驳。
“是我骗你、背叛你，而你也确实是我杀父仇人。血海深仇，你我再无可能！不如你一刀杀了我，省得看见我就想起不堪的过往！”
顾长风纵然恨她，乍一听方沐璇说他们再无可能，心底还是一股无名火起，“想一死了之？没那么容易！”
他把人摁进怀里，低头准确地封住香软红唇，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朝内室走去。
